猜到藍衫的心事之後,喬風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把話挑明。於是他嚴肅認真地說,“我不和智商一百四以下的女孩談戀愛。”
藍衫擺擺手,“得嘞,你乾脆直接說你不和女孩子談戀愛吧,我懂。”
喬風皺眉,“我說過我不是——”
藍衫不等他解釋,就打斷他,“你不是gay,你是直男,純爺們兒,戰鬥機!”
喬風有些不確定,“你真的懂?”
“懂!”
他放心地點頭,懂就好。
兩人便開始擺飯,開吃。喬風動筷子之前,聽到微信的手機提示音。他點開一看,是carina給他發了一張圖片,那是一碗番茄雞蛋麪,紅白黃搭配,看起來很漂亮。
喬風假裝沒看到,放下手機開始吃飯。
叮咚,又響了。
carina:不如你做的好吃。
喬風猶豫了一下,回道:生日快樂。
carina:謝謝!還以爲你忘記了!(感動)(感動)
喬風:嗯,我要吃飯了。
他再次放下手機,它又不依不饒地響起來。
carina:我有點想你了。
喬風:不要想我了,我要吃飯了。
carina:我想見你。
喬風擡頭思考了一下,回道:你和我說這些,你男朋友知道嗎?
carina:我們分手了。
喬風:哦,我要吃飯了。
carina:喬風!
喬風不知道該怎樣結束談話,他都暗示得這樣明顯了,她還不肯罷休。
藍衫一邊吃一邊看喬風在“放下筷子拿起手機”和“放下手機拿起筷子”這兩種模式之間切換,最後,他拿着手機,看起來有些爲難。
“怎麼了?”藍衫問道。
根據這些天的相處,喬風認爲,藍衫雖然笨了些,不過在與普通人打交道這方面她做得不錯。於是他把手機遞給她,“你能幫我結束這場談話嗎?”
本着尊重他人*的原則,藍衫沒往前看聊天記錄,就從那碗麪條開始。一看到喬風竟然給這個人做過飯,藍衫莫名地心情有點酸爽,好像自己發現的寶貝被人分享了。她探究地看着他,“她是你什麼人呀?”
“一個普通朋友。”
藍衫撇嘴,“不信,你給她做飯了。”
喬風抿了抿嘴,“就一碗麪條。”
就一碗麪條?藍衫心中飄起一種不可名狀的得瑟感,她說道,“這人很明顯對你有想法啊。”
喬風斬釘截鐵地搖頭,“不可能。”
“爲什麼?”
他沒有回答。
藍衫看完聊天記錄,那個carina又發來一條信息,她念道,“‘爲什麼不理我?’還哭,哭毛線啊哭……喬風,這人你熟嗎?怕得罪嗎?”
“不熟,不怕。”
“那我幫你回?”
“好。”
藍衫便回道:討厭你唄。
然後她就把手機還給了喬風,問道,“明天做什麼?”明天輪到她的休息日,至於喬風,他好像見天兒都沒什麼事。
喬風答道,“早上教你買菜,下午去打網球。”
“跟人約好了?”
“一個人也可以打網球。”
“一個人多沒意思,不如我陪你好了。”
“好。”
***
宋子誠面前擺着一疊資料,另有一些放在平板電腦裡,他正持着平板一頁一頁查看,神情專注。
罈子一聲不吭地挨他身邊坐着,同樣關注着那方不大的液晶屏。
兩人此刻坐在安靜的咖啡廳裡,一人面前泡一杯中式白茶。咖啡廳裡的光線有些暗,液晶屏明亮的光反照勾勒他們的臉部線條,使他們的面龐染上一種陰冷的氣質。
看了一會兒,罈子說道,“調查得還真挺仔細,不愧是專業偵探。”
宋子誠沒理他。
罈子又道,“誠哥,你這樣調查藍大美女,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會。所以我不會讓她知道。”
罈子搖了下頭,“認識你這麼多年,我還沒見你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鬧到要找私家偵探的地步。費這麼大勁值當的嗎,誠哥,這女人有什麼好?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嘛……”
宋子誠把注意力從平板電腦移開,他目視前方,眼神有些放空。這幾天,一提到藍衫,宋子誠就會立刻想到她那天迷死人的美豔、氣死人的囂張。他不算個心胸寬大的人,怎能不記恨呢,恨得咬牙切齒,可是這恨裡有多少不甘的成分,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越是恨,越是想要征服她、把她的驕傲踩在腳下,越是想要……
“罈子,女人如同食物。綿軟可口的不難吃,不過只適合牙口不好的人。真正好吃的,當屬那些勁道的、有嚼勁的。這樣的女人,越嚼越有味道,吃不膩。”宋子誠說道。
罈子由衷讚歎,“誠哥,你真猥瑣。”
宋子誠不理他,低頭繼續看資料。
罈子追問道,“那你覺得蘇落算有嚼勁的嗎?”
“蘇落是個聰明識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放在身邊不用操心。”
“那怎麼跟她分了?”罈子還是有點爲他心目中的女神鳴不平,他指了指平板上藍衫的照片,“是不是因爲你這個牛皮糖?”這麼一會兒,他已經給她取好外號了。
“第一,蘇落要的太多,我給不了;第二,我真的膩了。沒有藍衫,也會有黃衫,綠衫。”宋子誠一邊說着,一邊翻看圖片資料。翻了幾張,照片的主角從一個變成兩個。
罈子驚奇道,“這是哪個小白臉?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宋子誠眯眼看着照片裡那對金童玉女,“沒有。”
“你怎麼知道?”
“我的錢不是白花的。”
罈子有點不服氣,“我看這男的也不差,沒準兒以後就是你的勁敵。”
宋子誠嗤笑,笑容是掩不住的輕蔑,他一挑眉毛,“就他?”
罈子奇怪地看着宋子誠,“誠哥,這人你認識?”
宋子誠沒有回答。
***
因爲要打網球,藍衫出門時特地換了一身網球裝。桃紅色的polo衫,嫩黃色運動短褲,紅白相間的運動鞋,頭髮挽起來。這一身配色,跟個花孔雀似的,穿一般人身上沒準就雷人了,不過誰讓她臉好身材好呢,再險峻的配色都壓得住。
相比之下,喬風就低調多了。一身裝備從上到下只有黑與白兩個顏色,藍衫從遠到近從上到下觀察了他好幾遍,最後搖頭嘖嘖感嘆,“算了,回頭我幫你挑幾套衣服吧。”
體育館並不遠,兩人打算步行過去。藍衫拒絕了喬風的好意,路上自己拎着球拍,網球拿在手裡拋着玩兒。運動短褲下她的兩條美腿修長勻稱,一路吸引了無數路人側目。
藍衫走在馬路的外側,靠着盲道,喬風走在她左邊。有個十□□歲的少年,踩着一個獨輪電動車——俗稱作風火輪的,從他們身後漸漸逼近。看到藍衫,他眼睛一亮,故意變了一下方向,駕着風火輪走上盲道。
藍衫本來在和喬風說話,突然感覺到臀部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緊接着身邊一個人風似的路過。她瞬間明白自己這是被人非禮了,登時大怒,“臭流氓!你給我站住!”
他怎麼可能站住,風火輪跑得更快了。
藍衫想也不想,拔足追了上去。
本來嘛,人是跑不過風火輪的。奈何藍衫此人太生猛,一邊跑着,一邊把手中網球重重打過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那小流氓的後腦勺。
小流氓身體不穩,栽了。
藍衫衝上去,不等他爬起來,她擡腳一通狂踩,又用球拍打他,邊打邊罵,“臭流氓,瞎了你的狗眼,敢非禮老孃!打死你!”
喬風看得有點呆。一開始,反應過來藍衫被非禮了,他身爲一個男人,第一想到的是要保護她。不過現在看來,好像真正需要保護的是地上那小流氓……
喬風默默地轉過身,把彈到一旁的網球撿起來。
他再回來時,那小流氓已經放棄反抗,只剩哀嚎,“我要報警了!”
“報啊報啊,不報是孫子!”
喬風掏出手機,“還是我來報警吧,你悠着點打。”
“不用了,警察來了太麻煩,”藍衫說着停下手,她踢了一下地上的小流氓,“今天就饒了你,要是以後再敢——”
“大姐!我這輩子都不敢了!”
藍衫點頭,收了球拍,朝喬風揮了一下手,“走吧。”
喬風便乖乖地跟在她身邊。他又想幫藍衫拿球拍,藍衫不讓,自己把球拍往肩上一扛。那動作,配上她陰沉的臉色,不像是扛球拍,倒像是扛了一把大砍刀。
這個女人,略微有一點點兇殘額……
等他們走出去夠遠,小流氓覺得這個距離夠安全了,纔對着藍衫的背影大喊,“母老虎!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你——!”藍衫轉身,還想跑過去揍他,不過他已經麻溜兒地踩着風火輪跑了。
喬風拉住藍衫的胳膊,“藍衫,別生氣了。”
“哼!”
藍衫依然陰沉着臉——任誰被非禮了都不會心情愉快。她扛着球拍,凶神惡煞的,那氣勢,像是人擋殺人佛擋誅佛的刀客。喬風安靜地跟在她身旁,球拍規規矩矩地背在身後,長身玉立,倒像一個俊逸瀟灑的劍客。
走了一會兒,藍衫突然硬邦邦地問喬風,“你也覺得我像母老虎嗎?”
“不像。你本來就是。”
什麼人吶,一點好話不會說嗎!藍衫不滿,怒瞪他,“那你不怕我?”
喬風的眼睛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他說道,“老虎又不咬飼養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