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還在蔓延,樹沙沙的響,夏佐冷靜後便感覺到了很多氣息,但卻又詭異的安靜。
緩緩回頭看去,夏佐一下子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一雙雙眼睛正灼灼的看着他,足足三四百米全身藍色的土著戰士,望着夏佐,一言不發。
阿訇望着天空上已經化爲黑點的巨龍,衰老的身體激動的在顫抖,梅斯卡走了!在這座島上盤踞了幾個世紀的梅斯卡竟然走了!!
“他趕走了梅斯卡!”一名土著戰士說道。
“神啊!”又一名土著戰士感嘆。
“神沒有放棄我們。”
“感謝真神!”
“他是那個野蠻人,是那個野蠻人!”有人認出了夏佐,夏佐現在身上最顯著的特徵可能就是他的頭髮,已經披在肩膀上,看起來亂糟糟的,這種髮型在野蠻人中很少見,他們更喜歡光頭。
“他不是野蠻人,安靜,安靜!”阿訇忽然轉身大叫道。
夏佐正在慢慢後退,他有些不敢跑,因爲他感覺到了十幾股令他心悸的氣息,這些氣息來自聚集在蒼老土著周圍的土著戰士身上,他們看起來都正值壯年,一個個身高都要超過兩米,全身都塗抹了藍色,頭上戴着五葉草或者六葉草的花環。
“六葉草大箭師,他們是阿契美,真的是阿契美!”夏佐看着,心中已經確定,他們就是被稱爲“神箭一族”的阿契美族。
夏佐看過的書中,曾經有過描述,阿契美一族用頭頂的草葉劃分地位,一般強大的戰士,地位都很高,頭戴五葉草或者六葉草花環,而頭戴七葉草的,則可能不是戰士,而是祭祀,也是首領的意思。七這個數字,在阿契美族中存在特殊的含義。
而根據傳說,阿契美族追強大的戰士應該頭戴九葉草,不過這裡沒有,別說九葉草,連八葉草都沒有。
阿訇轉身走向了夏佐,夏佐身前緊張,眼神警惕的望着四周,看有沒有逃走的可能。語言不通,無法交流。他根本聽不懂阿契美族人在說什麼。但能看出來。他們都很激動。
夏佐又向後慢慢退了兩步。
“這位……先生?”激動的阿訇忽然大叫道。
夏佐的身體驟然停下,眼睛瞪大了許多,因爲那蒼老土著,說的是英語!
“你會說英語?”夏佐一下子也激動了。
“有幸學過。在下哈帝,在這裡,請允許我對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阿訇哈帝停在了夏佐幾步外,雙臂交叉,手掌搭在自己肩膀上,對着夏佐躬身了身。
隨着哈帝的動作,霎時間,在場的所有阿契美族人全都躬身行禮,就連花轎上的四個半大孩子也站了起來。學着大人們做出行禮的動作。
黃昏,阿契美部落。
洗過溫泉浴的夏佐,穿上了精美的獸皮袍子走出木屋,張望着部落廣場上忙碌的阿契美族人,露出了舒心的笑。
從哈帝的口中。他知道了關於巨龍梅斯卡的事情,梅斯卡是在四個世紀以前來到這裡,它很暴躁,爲這座島上的生靈帶來了災難,爲了平息梅斯卡的怒火,島上各族每年都會向梅斯卡獻祭,以求平安。
今年,輪到了阿契美族進行獻祭,但夏佐趕走了梅斯卡,其實只有夏佐自己知道,是因爲他治好了梅斯卡的傷病,梅斯卡有能力飛走,所以才離開的,但在阿契美族人看來,就是夏佐趕走了梅斯卡,他也因此受到了最爲隆重的對待。
穿着富有民族氣息的獸皮靴,夏佐緩緩走過廣場,許多看到夏佐的阿契美族人全都先是恭敬行禮,隨即點頭致意,因爲語言不通,所以也無法交流什麼。
夏佐來到了一座墳墓前,位置在部落的西北角幽靜的小樹林旁,那墓碑上寫着一行字“達西文之墓,1796年3月11日”。
就是這個叫做達西文的人,教會了哈帝英語。
他自稱是一名探險家,是在二十七年前來到這座島上,在這裡生活了十二年,最終因爲疾病而死在了這裡。
“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好人,教會了我們如何提純草藥,幫了我們很多,自己卻死於疾病。”哈帝走到了夏佐身旁,望着達西文的墓嘆道。
“願他安息。”夏佐道。
“先生來自哪裡?”哈帝看向夏佐問道,之前兩人並沒有聊太多,夏佐便急着洗澡去了。
“……英國。”夏佐想了一下,說道,他老家雖然是在南美,但他確實是在離開英國後纔到這裡的,也不算說謊。
“英國……達文西先生跟我提起過這個地方,他也來自英國,哦對了,達文西先生留下了許多東西在這裡,主要是一些書,我只是學會了說你們的語言,那些書我還看不懂,您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看,希望對您有幫助。”哈帝看着夏佐說道。
“好啊,請帶路!”夏佐點了點頭,笑着道。
哈帝帶着夏佐來到了一個大樹下,這棵大樹非常巨大,可能有五六十米高,根部直徑可能要有**米,在樹上有一扇門,兩扇窗,隱約能看到裡面的桌櫃等物。
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樹屋,一般樹屋都是建造在大樹上,而這個樹屋,卻是將大樹內部挖空一些建造出了的。
推開門,灰塵飄落,哈帝帶着夏佐走入了達西文在這裡的家,或者成爲故居。
“已經十五年了,達西文幫助過我們,所以這間樹屋我們一直沒有讓其他人來住過,上面還有二層,是一件小臥室,通常達西文先生會在上面休息,其他時間都是在下面……”哈帝指了指樹屋內說道。
哈帝離開後,夏佐便一個人在樹屋內轉了起來,摸摸這兒,看看哪兒,因爲太久沒忍住了,所有到處都是灰塵,夏佐掃了掃手,最終來到了樹屋最裡側的書桌上。
在書桌抽屜裡,夏佐找到了一些筆記。紙張已經泛黃,但字體還算清晰。
達西文的英文字很漂亮,夏佐剛剛掃了兩眼開頭,便坐在了滿是灰塵的椅子上,認真的看了起來。
從下午到黃昏,從黃昏道入夜,夏佐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停看着達西文記錄的那些東西,非常認真,甚至有人給他送來了油燈。他都沒有擡頭看是誰。
達西文記錄的東西對夏佐來說非常有用。因爲達西文所記錄的。是在島上的生活,過往,見識,以及發現。夏佐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待多久,或許一輩子都無法離開,因此自然想要了解這座島,究竟是什麼樣的。
通過達西文的記錄,夏佐首先了解到的是達西文本人,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
達西文是一名冒險者,一個旅行家,曾經三次環遊世界。
他還是一名語言學家,精通十三種世界主流通用語。六十四種特殊語言,以及三種極爲古老的語言,其中就包括這座島上土著所使用的“嗚哇語”,除此之外,他還是植物學家、動物學家、藥物學家、航海家、歷史學家、詩人、畫家。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此時夏佐對達西文的敬仰已經如滔滔海水連綿不絕,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達西文,那就是“大學者”,而這位大學者,死的時候,年僅四十九歲。
“人才啊,可惜啊!”夏佐感嘆。
以達西文的能力,到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受到重用,然而,他在繼承了祖父的鉅額遺產後,便放棄了自己藥劑師的工作,開始環遊世界,輝煌於探險的路途中,還未來得及讓世人知曉,便因爲海難失落在這座小島,最終死於無名。
而根據達西文的記載,這座島上一共有三支原始部落存在,分別爲阿契美族、野蠻人、以及巨力族,三支原始部落種族分別對應三個格鬥職業,阿契美弓箭手、蠻族獵手,以及,狂戰士!
他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至少上千年,幾乎沒怎麼與外界接觸過,所以生活可以說還是很原始,他們因爲經常因爲狩獵區、水源而發生爭端,達西文曾經嘗試調停過,但每一次都是平靜了一段時候後,便會再起爭端。
夜越來越沉,月光初現時,部落廣場上點起了篝火。
“夏佐先生,活動開始了。”阿訇哈帝出現在門口,蒼老褶皺的臉色帶着笑容,對着屋內的夏佐揮了揮手。
“稍等!”夏佐笑着迴應一聲,揉了揉眼睛,將桌子上散亂的紙張收拾了一下,放入抽屜,才向外走去。
“我以後能住在這裡嗎?達西文先生留下的東西很有意思。”
“當然可以,達西文先生在去世前曾經唸叨過,希望有人能將他寫的這些東西帶出去,公諸於世,也許這個人就是你,夏佐先生。”
“也許吧!”
兩人說着話,來到了廣場上,巨大的篝火將廣場上照得通亮,一些阿契美族人們拍打着木盾、皮鼓等物,組合成奇異的節拍,其他不少族人圍着篝火載歌載舞,一片歡快的景象,他們在慶祝梅斯卡被趕走了。
本在觀望的夏佐,被熱情的女人拉到了篝火旁,無奈跟着跳了起來,時常會有阿契美族人經過夏佐身旁,將綠色的草葉掛在夏佐的袍子上。
那草葉代表着祝福,當夏佐從人羣中鑽出來的時候,滿身都掛滿了綠色草葉,整個人每走一步,全身都會嘩啦啦的響。
夏佐無奈,總不能摘掉,活動還沒結束,摘掉是不友好的行爲。
“那是什麼?”夏佐退到了哈帝的身旁,注意到了在哈帝身後,有着一個巨大的石臺,上面架着一把石弓,足有兩米長,看起來很古老的東西。
“是我族聖物,阿美神弓,從上古流傳至今,據說它有射落星辰的能力。”哈帝回頭道,語氣中帶着一股崇敬。
“射落星辰?那你們爲什麼不用它擊敗梅斯卡?”夏佐不解的問道。
“因爲已經很久沒人能拿起它了。”哈帝說道,又回頭看了看阿美神弓,不由的嘆了口氣。
“噢!”夏佐應聲,目光再次看向了篝火旁載歌載舞的人們,婦人們已經端來了烤熟的獸肉,開始分發。
嗡!
忽然的,夏佐擡手按住了自己胸口,他感覺那被他用獸皮包好放在懷中的黑色斷刃就在剛剛震動了一下。
“奇怪。”夏佐唸叨着,轉身想要走開,腳向一旁輕輕挪了一步,身體卻距離那石臺更近了一些。
嗡!更加劇烈的震動!
夏佐刷的擡起頭看向上面的阿美神弓,感應,是某種感應!
輕移腳步,夏佐再次距離放置神弓的石臺近了一些。
嗡嗡!那黑色斷刃果然震動的更加劇烈!
“哈帝,我可以去看看那把弓嗎?”夏佐出言道,見哈帝轉過身,便指了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