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正文完結

完結)

攝影展一週,項西每天都去轉一轉,看到有人停留在他的那張看見光前面,他就會盯着人家的臉看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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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麼?

是不是很有感覺?

是不是特牛!

是不是覺得這個拍照片的人不一般!

我在這裡!

看我!

就是我拍的……

最後一天的時候項西還拿着相機去了一趟,但沒好意思舉着相機進去,就在門口拍了幾張,然後跟做賊似的進去對着自己的照片和“作品”拍了兩張,就趕緊把相機塞回包裡了。

一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叫了他一聲:“項西。”

“嗯。”他轉過頭。

看到許主任和程伯伯時,他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趕緊鞠了個躬:“阿姨,伯伯。”

“是這張嗎?”程伯伯笑着指了指照片。

“……是,”項西本來一直盼着有人在這照片前停留,現在突然被程伯伯這麼一問,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隨便拍的,跟人家那些攝影師的不能比。”

“挺好的,”許主任走近照片,“我從來沒怎麼注意過這些,這麼平常的場景也會這麼漂亮。”

項西覺得臉都燒起來了,拿了瓶水貼在臉上滾了滾,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來把水遞給許主任:“阿姨喝水。”

“謝謝,”許主任接過水笑了笑,“剛進來的時候喝了咖啡,正好覺得嘴裡有點兒不清爽。”

“項西,”程伯伯拍拍他的肩,“厲害啊,加油。”

項西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本來他覺得自己都沒地兒可顯擺,這下許主任和程伯伯都看過了,他突然覺得也沒什麼可顯擺的了,差不多也滿足了。

影展結束之後,方寅把錢打到了他拿着的那張程博衍的卡上,項西查錢的時候發現方寅多打了一千。

“你是不是算錯數了?”項西給方寅打了個電話。

“沒有,多的那個是我私人給的,”方寅笑笑,“算是鼓勵吧,本來想口頭鼓勵你一下,但覺得你這財迷可能這樣更有幹勁?”

“大哥你真會做人,”項西表揚了一下方寅,“謝謝,真的。”

“想學攝影的話,就過來找我,我不收費,就當是交流了。”方寅說。

“好!”項西點點頭。

影展過後,日子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去雲水泡茶,沒事兒就待家裡按程潔癖的要求收拾屋子,買菜,跟程博衍搶着做飯……

他跟程博衍在做飯這件事上的爭鬥始終沒有個高低之分,他拿着手機,感覺必需弄個一招制敵的殺手鐗才能把程博衍給收服了。

看着手機裡胡海的名字,他按下了撥號。

“項西?”胡海接了電話。

“哥,”項西很嚴肅地開口,“有事兒想求你。”

“跪下吧。”胡海說。

項西樂了半天:“真的,正經事。”

“說來聽聽。”胡海笑笑。

“教我幾個菜吧,兩個三個都成,一個也行,”項西說,“要那種簡單好做,又省事兒還能一吃就能吃出大廚味兒的。”

“……你這都什麼要求啊?”胡海聽愣了,“是要給程大夫露一手?”

“不是露一手,是徹底把他給打趴下。”項西惡狠狠地說。

胡海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行吧,你有空過來,我教你做個宮爆雞丁吧,再來個手撕包菜,一葷一素齊了。”

跟胡海學做菜的事兒他沒跟程博衍說,打算學成之後啪一聲項大廚金光閃閃橫空出世,嚇程博衍一跟頭。

雲水的活兒他現在挺熟了,經常去的客人見了他都會叫他小西師父,讓他在得意之外有種出家了的錯覺。

正式幹了一個月之後,工資發了,他當初用的是程博衍的那張卡,錢都打到了那張卡里。

項西有些興奮地跑了趟銀行,在櫃員機上查了查錢。

卡里的錢一下變多了不少,要不是後面還有人在排隊,項西盯着上面對數字都不想挪窩了。

後面的人咳嗽了一聲之後,他猶豫了一下,留了兩千,把剩下的錢都取了出來,然後轉身進了銀行。

“我要辦張卡,”他找了個保安打聽,“要怎麼弄?”

“取個號,這邊填張單子就行。”保安幫他取了號,又給他拿了張申請辦卡的單子過來。

項西一看上面的字就頭大,又要寫字?

“謝謝啊。”他拿着單子,對着桌上的一個示範的單子開始填,項西,身份證,身份證號,女……

費勁寫了兩行還沒寫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對保安說:“大哥,能再給我一張嗎?我性別給寫成女了……”

保安笑着又給他拿了一張:“你對着寫,別照抄啊。”

項西就想辦張卡,以前他偷着存錢的時候就一直想有張屬於自己的銀行|卡,而且這是拿到身份證之後第一次正式使用,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但沒想到辦個卡這麼麻煩,還要填一堆東西。

等他費了半天勁汗都下了總算把單子填好了的時候,發現已經錯過了自己取的號。

“操。”他有些鬱悶地又過去取了一個號,坐在大廳裡等着。

好容易又排到了他,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櫃員的時候,有點兒心潮澎湃的意思,特別盼望櫃員懷疑他身份證是假的然後他可以瀟灑地說你去查嘛!

可惜櫃員只是拿着身份證對着他的臉看了看,然後就去複印了。

“不開通網銀嗎?”櫃員問他。

“網銀?”項西猶豫了一下,他不懂這些,“現在不開的話,以後再開可以嗎?”

“也可以的。”櫃員說。

“那以後再說,你先給我辦了卡就行。”項西說,這玩意兒他弄不明白,得回去問程博衍。

銀行|卡辦起來還挺快的,項西最後又按櫃員的要求在單子上籤了個名,這名字也就是沒辦法了他才硬着頭皮籤的,有一陣兒沒寫字了,好容易練成方塊兒的字又退回到了螞蚱形態。

櫃員把卡給他遞出來的時候,他很小心地接過來看了半天才站起來走開了,然後又抓過保安讓人家教他怎麼用櫃員機往卡里存錢。

把之前取出來的錢都存進去之後,他才抱着包走出了銀行。

現在這個包太值錢了,太重要了,他的錢,他的身份證,都在裡頭,還有宋一的相機,這必須得抱着。

他抱着包上了公車,抱着包下車,再抱着包進了程博衍他們醫院旁邊的商場,那天看手錶的那個商場。

“給我拿那個深藍色的看看。”項西直接到了專櫃,也沒再多看別的,目標明確地指了指那天看過的那款。

“想好要深藍色的了?”專櫃的小姑娘笑着給他把那塊表拿了出來。

“嗯?”項西愣了愣,擡眼瞅了瞅她,“你還記得我?”

“記得啊,”小姑娘說,“我們記人都很厲害的,特別記帥哥。”

項西笑了笑沒說話。

表其實也沒什麼可挑的了,那天都已經翻過來倒過去的看夠了,他摸了摸錶帶,手感還挺好的:“就這個吧,給我拿個漂亮盒子裝,再繫個花,我送人的,行嗎?”

“可以的,”小姑娘說,“給你配個藍色的花。”

項西拿着單子去交費,收銀問了一句:“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項西很瀟灑地拿出程博衍的那張卡遞過去。

這卡里的錢去掉手錶的,還能剩點兒,他平時零用。

“麻煩籤個名。”收銀把打出來的單子給了他。

“什麼?又簽名?”項西頓時感覺頭髮都要炸起來了,臉上噼裡啪啦地一陣發癢。

籤自己的名也就算了,這卡是程博衍的,要寫程博衍的名字簡直要命了!

他硬着頭皮拿過筆,程博衍的名字他練過無數遍,但寫的時候還是想了半天,一筆一劃本來就寫得費勁,再加上收銀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寫得更慢了,還忍不住老要用力,感覺筆頭都讓他按粗了。

程博衍今天很難得地不算忙,也沒碰上特別難處理的病人,就有一個頸椎變形比較嚴重的大叔,來的時候沒事兒,看片子的時候程博衍說了一句:“您看,正常頸椎這裡是有一個弧度的,您這裡沒有。”

結果大叔一聽,就覺得自己要死了,沒彎兒了要死了,要死了,走出醫院大門兒就要死了。

程博衍給他解釋了能有二十分鐘,嗓子都快說啞了,大叔才終於相信了這個彎兒沒了不會要了他的命。

程博衍換好衣服下班的時候,感覺嗓子今天估計是緩不過來了,估計是有點兒要上火。

出診室的時候碰上劉大夫,他上前一步給攔住了:“給我顆喉糖。”

劉大夫自打上回身體出了點兒問題之後就變成了一個移動藥箱,雖然沒什麼大礙,但開始特別注意,什麼維生素之類的擱了一抽屜,還有各種類似喉糖的小驚喜。

“晚上去我家吃飯?”劉大夫給了他一顆喉糖,“感覺咱倆好久沒聊了,你嫂子前兩天還唸叨你來着。”

“哎,”程博衍笑了起來,“你可別嚇我。”

“你小子一下班就沒正經。”劉大夫瞅了他一眼。

“我上班也沒多正經,”程博衍笑笑,“今兒不去了,過幾天等我休息吧,現在下了班就想化做一片爛泥攤地上不起來了。”

剛出醫院大門,程博衍就覺得自己今天衣服大概是穿少了,太陽一落山,刮到身上的風就有些透心涼。

他拉了拉衣領,快步小跑着進了停車場。

走到車邊剛想上車的時候,突然看到車尾靠牆那邊有個黑影。

他愣了愣,再看過去的時候看到了地上有一隻手。

“誰?”他頓時汗毛都立起來了。

那邊沒動靜。

他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車後的地上坐着個人,靠在車上,低着頭。

這人他不用細看,掃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他寶貝兒子項西。

但現在項西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車後,他受到了嚴重驚嚇,來不及琢磨這似曾相識的場面,趕緊撲了過去。

“項西?”他一把抓住項西的胳膊,“你怎麼了?”

兩秒鐘之後項西擡起頭,看着他笑了起來:“你今兒下班還挺早啊。”

“你這什麼意思?”程博衍一聽他說話的聲音就知道這小子沒事兒,站起身就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玩哪出呢!”

“懷念一下,”項西抱住他,下巴在他肩上磕了磕,嘿嘿笑着,“沒嚇着你吧?”

“還成,沒太嚇着,”程博衍摟着他拍了拍,看着他身後在燈光下騰起的灰嘆了口氣,“髒着我了。”

項西笑着鬆開他,跑開十來米之後在自己衣服褲子上一通拍,然後又跑了回來:“乾淨了。”

“等我下班?怎麼不去醫院裡,也不給我打個電話。”程博衍摸摸他鼻尖。

“說了要懷念一下,”項西笑着從包裡摸出了一個紙袋,“來,送你的。”

“送我的?這不年不節的……”程博衍愣了愣,接過袋子,看到了袋子上的商標,“手錶?”

“嗯,”項西晃了晃手腕,“跟我這個一個牌子的,不過要貴一些。”

“你送我個表幹嘛?”程博衍吃驚地拿出了裡面的小盒子,上面還有一朵藍色的緞花,很漂亮。

“你不說了麼,要送你塊表,要一千往上的……”項西往車上一靠,笑着說。

“別往車上靠,都是土!”程博衍打斷他的話。

“哎!”項西站直了,“要一千往上的,低於一千的不要,你說的。”

“……我逗你的啊,”程博衍摟過他,“你還當真了?”

“我知道你逗我的,我就是想送你,”項西笑笑,“打開看看,看喜不喜歡?”

程博衍打開了盒子,裡面是塊深藍色的手錶,挺漂亮的,跟項西那塊青少年手錶比起來,應該算是青壯年手錶了。

“喜歡,你還挺會挑的,幫我戴上吧,”程博衍把手遞給他,“爲什麼挑個藍色?”

“你不說喜歡深藍色嗎?我靠你不會不喜歡這色兒吧?”項西突然就緊張了,“你要不喜歡我就去換一塊,還有黑的白的紅的明黃的還有……粉藍的,你要粉藍的嗎?”

“……幫我戴上,”程博衍無奈地伸了伸手,“我沒說不喜歡這個藍啊。”

“哦,嚇我好幾跳,”項西低頭把表替他戴上了,又扯着他胳膊來回看了看,“還挺襯的呢,好看!”

“嗯,”程博衍在他腦門兒上親了一口,“這個表我太喜歡了。”

項西讓他舉着胳膊轉了兩圈,退後上前的各個角度都瞅了一遍,這才拍拍他:“好了。”

“看夠了啊?”程博衍笑着拉開車門,“上車。”

“這不是第一次正式送你禮物嘛,必須得完美點兒。”項西跳上車。

“你送我的棒棒糖還在冰箱裡呢。”程博衍說。

“你不是吧!”項西很驚訝地看着他,“都多久了啊?壞了吧?長毛了吧?哎喲你不潔癖麼,不是特講究衛生麼,怎麼一個糖能留這麼久……”

“我拿保鮮膜包起來放冷凍了,還沒壞呢,壞了再說吧。”程博衍笑着說。

“是不是還會拿出來舔一舔再包好放回去?”項西笑着說,“我小時候就那麼吃糖,打開,舔一舔嚐個味兒,然後包好放兜裡,一顆糖能吃好幾天,深層次地認真體會做糖的人灌注在這顆糖裡的誠意。”

“神經病,”程博衍笑了半天,“多髒啊。”

“平叔難得給我買點兒零食,從小就沒得吃,後來自己能弄來錢了才踏實了,所以說錢就是這麼美好,”項西說了一半突然拍了拍腿,“對了,說到錢我想起來了,還有東西要給你。”

“還有什麼東西?”程博衍剛要發動車子,一聽這話又停了手,“你今兒是不是撿錢了啊?錢多了給我唄,瞎花。”

“嗯,”項西低頭在包裡翻了半天,從最下面掏出了一張卡,手指一夾,遞到他眼前,還挑着晃了晃,“就是給你呢,拿着吧小程,每天開車辛苦了。”

“這是什麼?”程博衍一眼沒看清,項西拿着這卡都快杵他眼睛上了,他不得不往後仰了仰頭纔看清,“銀行|卡?”

“是的。”項西點點頭。

“你辦了張卡?”程博衍剛想接過來,項西又把手一收,他看着項西,“怎麼?不讓看?”

“讓看啊,何止讓看,直接給你啊,”項西夾着卡又晃了晃,“我就過過癮,手一揮,給自己男朋友一張卡的感覺。”

“感覺怎麼樣?”程博衍還舉着手,“給我幫你存錢嗎?”

“不,”項西抓過他的手,把卡按在了他手心裡,“這是給你的,以後我的錢都存在這裡面,給你的。”

程博衍看着手裡的卡,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爲什麼?”

“不爲什麼,我拿着你的卡,你拿着我的卡,”項西說,“舒服。”

“寶貝兒,我給你的卡是我平時不用的那張,”程博衍摟過他,跟他腦門兒對腦門兒地頂着,“你傻麼?”

“我不傻,我就覺得,”項西笑了笑,“想做點兒什麼,你說,你這也不缺,那也不缺,什麼都不缺還有我這麼帥的男朋友……但我總得有點兒什麼標記在你身上才行,所以就給你這個,我自己留了零花錢的。”

“知道了,”程博衍親了親他,“我會收好的。”

“等一下我還有句話沒說,”項西推開他,把鞋脫了,曲起一條腿踩到車座上,胳膊往膝蓋上一架,衝程博擡了擡下巴,“卡拿好,想吃什麼,想買什麼,看上了什麼,就刷。”

程博衍看着他笑了起來,然後點點頭:“明白了老闆。”

“錢沒了就……就跟我說。”項西繼續。

“沒了怎麼辦啊?”程博衍問。

“沒了啊,沒了……沒了就等着唄,”項西說一半樂了,“哎沒了等我發工資。”

“好,”程博衍捏着嗓子,“哎喲我也是有人包養的人了,好興奮。”

“開車。”項西一揮手。

“遵命,”程博發動了車子,“一會兒路過超市先去買點兒菜,晚上想吃什麼?”

“……肉。”項西說。

“牛肉?那給你炒個青椒牛肉吧。”程博衍說。

“買點兒排骨吧,我做個糖醋……我們出去吃吧。”項西說。

“再來個西蘭花,這個也可以放肉炒。”

“茶餐廳。”

“家裡還有包紫菜,可以煮個紫菜湯,你要是還饞,可以再做個涼拌海帶絲……”

“程博衍你等着吧,我早晚收拾了你。”

“拍點兒大蒜。”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