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從叛亂中開啓了,也許便預示着今年的整體節奏。
長社人許絢會讀讖文對劉蘭說:“天下有長年者,都說劉將軍會成爲天下之主。”
劉蘭的兒子劉昭又說:“讖書說海北出天子,咱們家就住在北海。”
劉蘭聽了後心中癢癢的,又覺得自己有能力有兵權,皇帝這個位置,自己也能坐一坐。
然後,鄠縣尉遊文芝犯罪,被判了死刑,遊文芝懷着自己死前能咬一個人下來就咬一個人下來的心情,便開始胡亂攀咬,
劉蘭很不幸的就被遊文芝給咬到了,哪怕朝廷大員,但稍稍調查一下劉蘭就查到了劉家居心不良,然後劉家黨羽都被殺盡,劉蘭本人則被腰斬。
這件事情裡面,最顯眼得,既不是劉蘭,也不是遊文芝,而是右驍衛大將軍丘行恭。
丘行恭很兇殘的拿走劉蘭心肝當場吃掉,直接搶戲成爲這件事情的主角。
李世民聽說後召見丘行恭斥責:“國家典刑自有常科,你何必做到這地步!
如果一定要說吃掉逆賊心肝才能稱得上忠孝,那劉蘭的心肝就會被太子魏王等吃掉。
哪裡輪得到你呢!”
丘行恭聽到這話,倒也沉默無言。
總而言之,雖然出現劉蘭謀反,或者說只是想謀反,但年初就發生這件事,到底不是什麼好兆頭。
只不過,這件事情只是今年大戲的序幕而已。
不過,對李泰來說倒是把手頭的工作,也就是凌煙閣給修建好了。
然後跟隨李世民的二十四功臣一一被掛上了凌煙閣,當然上面排名有了些變化,比如杜如晦原本歷史上是排行第三的,結果現在排行到房玄齡之後。
而李泰隨着把凌煙閣的事情處理好,便把心思放到洛陽到長安的馳道上了。
事實不僅李泰,隨着李泰騰出手來開始修建這條馳道時,京兆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們或多或少都找人入了股,若李泰再不修建,那他們就要急起來了。
這次李泰倒是來到了工部,開始任用起工部官員,以前不用是怕工部掣肘,現在要用,自然是因爲工部本身就擁有整個大唐最是最頂尖的工匠人才,以及最廣泛的材料網。
同時,既然自己準備把工匠評論等級的模式推行開來,自然要對工部的工匠進行評級。
很快像閻立行、徐孝德、李升、賈某等人倒出現在李泰面前。
閻立行是閻立本的弟弟,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協助李泰掌控工部的最大幫手,職務是工部侍郎,同時負責執掌四部之一的工部。
李升看起來是一個老者,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但是閻立行對他很是尊重,執掌着四部之一的虞部。
徐孝德原本是將作監的,但幹得不錯,便被調入工部做郎中,兼職四部之一屯部。
以及最後的賈某,掌握得是四部之一的水部。
簡單的說,工部工作不僅只給皇帝修修建築而已,其中虞部執掌山川沼澤,基本上這方面的生產資料都跟虞部有關。
徐孝德的屯部則是負責分田,像李泰身爲親王每年都有的田畝,就是工部分的。
倒是賈某的水部,自己算打交道最多的,因爲理論上來說天下運河設施都歸水部管理,甚至李泰一手建立的漕運體系,嚴格來說也是掛在水部名下。
所以李泰跟賈某到底是或多或少打過交道,知道這是個比較好相處的主。
李泰看着衆人,開口道,“諸位,接下來修建長安到洛陽的馳道是我來工部真正主持施工的第一項工程,希望能夠跟諸位和諧相處,一起把這個工程妥善完成。
因爲我對工部的工作流程並不熟悉,所以這次依舊以我手下徭役爲主。”
“魏王?!”聽到李泰這般的話語,閻立行雖想到李泰強勢,但沒想到李泰會這般強勢。
畢竟魏王一直以來都是用他自己的徭役體系也就算了,但沒想到衆人已承認他的實力,主動向魏王靠攏時,魏王還是以自己手下的徭役爲主。
而李泰則伸出手來阻止了閻立行的話,繼續道,“工部的結構我清楚。
除了官員與大匠以外,實行大的工程基本上都要徵召徭役進行建設。
只不過我感覺這種工作效率實在是太緩慢了,所以用我手下徭役來幹苦力活。
就這點來說,跟你們們平時的工作應當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聽到李泰的話,在場衆人不由張張嘴吧,很想說,李泰這種行爲,實在太費錢了。
不過想想是李泰,錢這種東西還真沒什麼好擔心,閻立行口:“那魏王希望我們做什麼?”
“我希望對工部的工匠進行評級。”李泰開口道,
“我以前也給我徭役工匠進行評級,像分爲什麼大匠,精英匠人,匠人學徒等等。
但是我希望工部進行更細緻的分級制度,把匠人分成九級。
前三級認爲是合格匠人,能幫百姓修理相應工具。
中三級則認爲是優秀匠人,如果出了什麼事情需要緊急徵召,通過點名冊,也能直接尋找這些匠人。
至於上三級,則是天下最優秀的大匠了,自然要儘可能收納入工部。
當然,匠人評級後,便會有些細小福利,比如我每年發年節時,他們也會有。
總之,會讓這些匠人享受到一定好處,我們朝廷需要匠人工作時,也能第一時間把這些人給找到,從而增加工部的整體效率。”
“魏王,工匠評級的標準是什麼?”李升對李泰行禮,然後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李泰中氣十足的回答道,看得眼前幾人面面相覷。
而李泰坦然道,“我制定標準的目的是爲讓朝廷根據賬冊,能更有效率的找到相應工匠。
但工匠有千奇百怪的工作,怎麼樣的評定終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我總不可能把他們全部都召集起來,然後考試看看吧。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讓所有匠人們進行參加大型工程,在這工程中,把他們按照表現的優異進行評級。”
“若如此一些大型工程倒好說,但一些鐵匠之類的擅長小型鍛造的匠人們呢?那麼又應該要怎麼樣進行分級!”李升又詢問道。
李泰對着李升回答道:“如果只是單純的打造出兵器,那就算是再優秀也只是良匠。
想要獲得上三品的大匠資格至少能夠研究出可以增加鍊鐵效率,或者讓鐵器變得更加鋒利與韌性的方法才行。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是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所以,我一開始也不想直接向整個國家推廣,但至少要對工部的大匠們進行考覈。”
“魏王還想要把這個工程推向全國,把全國所有工匠都進行考覈?”閻立行問道。
“嗯!”李泰點頭道,“只是有個隱約想法而已。
就是下三級需要當地考試,中三級則需要跟隨大型工程進行工作,至於上三級則是看有沒有提出對整個行業有幫助的法子。
另外,阿耶給了我許諾,這次馳道若表現得最好的匠人則被允許授予從五品的縣男!”
在場的幾人聽到李泰的話不由驚訝,哪怕對在場幾人來說,從五品縣男也不是都有,沒想到這次聖人居然願意把縣男授予某一位匠人。
這對這些匠人來說,足以讓他拼命。
哪怕這種爵位是不能傳承的,但對匠人們來說,至少讓他們這一代有了跨越階級的機會。
甚至他的兒子哪怕是跟着他一樣是匠人,但也不是幹活的匠人,而是能進入到工部內府將作監中當管理的技術官員。
“這工匠評級工程,以及長安到洛陽的馳道,這整個工程就當我跟工部的磨合吧。”
李泰看着四位,開始介紹身邊的王真儒道,“以後我未必會常常來工部,以後若我不在工部,我的私人蔘軍王真儒能完全替代我,來處理工部事宜。”
“見過諸位,希望我們以後能夠相處愉快!”王真儒倒相當和氣的跟衆人道。
王真儒這般和氣,但在場的幾人卻也沒有任何人敢小看王真儒。
因爲如果魏王是規劃師的話,那麼王真儒就是工程師,所有魏王的規劃,全部都是由王真儒來完成的。
幽州如此,洛陽如此,河南如此,現在輪到了長安到洛陽的馳道,依舊交給了王真儒。
王真儒在李泰的信任下,協助李泰完成一手打造的徭役體系跟工部原本體系的磨合。
比如說工部的工程計劃從來只是一個大概,每天做多少都是看徭役們的自覺,以及身後的士卒們拿着皮鞭去不斷催促。
而王真儒來了,那就一個字,改。
每月每週每日都制定詳細的工程進度,應該多少每天就工作多少,做完之後就能休息。
做不完,那就是加班加點到天黑了,也必須要把自己的工程給完成。
比如工部官員的伙食肯定是不錯的,但是徭役都是要自帶乾糧的。
另外每次做五修一,也讓工部多有微詞。
畢竟在他們看來徭役就不應該休息,又不是什麼法定節假日,讓徭役們多做做工怎麼了。
畢竟只有對大唐沒用的人才會想着去休息,像自己身爲大唐的官員,都從來沒想過休息。
這些徭役有錢拿,居然還要休息!
對官員的這些抱怨,王真儒也不理會,或者說來自李泰的支持,讓王真儒做事時,能按照高陵徭役們的工作流程持續下去。
如果這些官員們想要反對,那把他踢出這個項目也就好,他繼續做他的工部官員,只不過會被邊緣化而已。
這就是爲什麼李泰要先把萬象神宮給修建了起來,因爲工部的人很清楚,魏王的徭役體系自己就能把馳道給修建起來。
現在魏王給了機會帶着他們一起玩,但要是他們不識擡舉,那就別怪魏王撇下他們。
所以工部人員雖抱怨歸抱怨,但還是非常主動的融入到李泰的徭役體系中。
而工部的這些人少說也是世家出身,只要他們願意融入到李泰的徭役體系中,實際上他們掌握東西的速度是很快的,至少比自己培養一個合格徭役要容易的多。
與此同時,李泰也嘗試把自己改良版本的考成法,加入到這次工部磨合的嘗試中。
簡單的說,就是制定三本賬簿,第一本在自己這裡,每個月過來覈對監督整個工程的進行程度。
第二本送到了房玄齡的手上,讓它庫存留底,以監督自己的工作效率。
最後一本在王真儒手上,他負責執行,督促每人按照留底內容完成工作。
說實話房玄齡從李泰的手上收到了第一份賬簿的時候還是挺驚訝的。
因爲一般上工部幹活,向來都只是向朝廷催錢再催錢,像李泰這般如此詳細的製作了工部這個月任務,以及需要的錢糧,至少讓房玄齡心中有譜了不少。
翻開一頁,哪個官員這月負責項目,更是能夠追責到每一個具體的官員。
但這種督促官員的管理辦法,房玄齡也不知道有用沒用,倒也默認了李泰在工部進行考成法的嘗試。
畢竟魏王自己都在這裡面,那房玄齡又還有什麼好說的。
而李泰非常清楚,考成法這種東西,最適合的就是放在跟數據打交道的工部工程。
至少初期放在這些地方比較方便,因爲這種東西能用數學去驗證,幹多少就是多少。
要是放到了那修書人手裡,別人爲了一句話爭論個半小時,才能確定是不是用這一句話,考成法的存在未必能讓他們把修書做得更好。
不過對李泰來說,考成法能幫助自己選出,更合適自己工作效率的人。
至於不符合自己工作效率的人,繼續讓他呆在工部也就是了,將來想辦法把他裁撤掉。
但李泰沒有想到的是,考成法這種東西嘗試了兩個月,李泰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房玄齡越用越是兩眼冒光。
對一直以來都秉承精簡官僚機構的房玄齡來說,自己好像拿到了一柄很適合自己的絕世好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