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公司飽受欺凌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之進退兩難
張依然淡淡一笑:“明鎏,我們媒體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偉大。我知道,這個事件的背後很可能如你所推斷的那樣,確實有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央視的焦點訪談也強調‘用事實說話’,可也不可能挖掘出所有事實的真相,何況我們這個小小的‘生活廣角’呢?”
賈明鎏一時語塞了。
張依然還想安慰一下處於悲痛之中的受害人親屬,她說:“其實,無論是否釀成了流血事件,拖欠民工工資都可以向勞動監察部門投訴,以前我們在報道此類事件時,都是要和勞動監察部門取得聯繫,互相通氣的。如果,勞動監察部門介入了,我可以說服牛鞭,以新聞監督的名義跟進。”
張依然的話讓賈明鎏豁然開朗,但是,老潘那邊能封住宣傳輿論的嘴,也未必不能讓勞動監察部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難道就此善罷甘休了嗎?不行
賈明鎏相信張依然,如果不是有困難,她肯定不會對自己的請求坐視不管。“那好,然哥,我不讓你爲難。但是,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大肚的死無動於衷,這,絕不可能。”
“好的,老賈,你保重啊,如果造出了聲勢,我一定讓牛鞭排除阻力,全力跟進。”張依然暗暗地長舒了口氣,她最擔心賈明鎏會逼她,那樣的話,自己就騎虎難下了。此時此刻,她理解賈明鎏如果不是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絕不會主動要求自己幫忙的,但是,聽了自己的苦衷之後,他連牢騷都沒有一句,這倒讓張依然覺得像欠了賈明鎏什麼似的,心情特別的沉重。
掛了電話,賈明鎏立即想起了方加文,先向這個市勞動局的副處長諮詢一下再說。
“老方,我是賈明鎏。哈哈我們就不打了,我有個急事請你幫忙。”接通電話,賈明鎏開門見山。
“哈哈,老賈,我這是個清水衙門,能給你個大老總幫什麼忙啊,你是不是電話打錯了?”方加文嘻皮笑臉還在跟賈明鎏開玩笑。
賈明鎏低沉着聲音說:“老方,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怎麼了?”方加文聽賈明鎏的口氣不對,連忙正色問道。
賈明鎏說:“早上護城河工地死了個民工,這事你知道嗎?”
“聽說了一點,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方加文不以爲意。
“他是我鄉下的表侄。MD,他死的冤啊。”賈明鎏極力保持悲傷的口氣。
方加文跳了起來:“是嗎?誰幹的,老賈,這口氣咽不下去。”
“這不,我找你幫忙來了。”
“哎呀,老賈,我說你找錯了人嘛,這種事情你應該找靳斌,我這裡管不到殺人放火的事啊。”方加文又開始嘻皮笑臉的。
“老方,你聽我說,此前我這表侄就跟我說過,護城河工地上拖欠民工工資已達半年了,哦,對了,大肚他們好像還偷着來你們這裡投訴過的。他的死和拖欠工資有着密切的聯繫。”
“嗯,你讓我問問。”方加文突然來了興趣,他沒掛電話,走出房間問了問隔壁的工作人員,之後又說:“我問過了,好像是有投訴這麼回事。”忽然,方加文壓低聲音說:“不過,讓我們姓高的副局長給壓下來了。”
“老方,這事你管不管得着?敢不敢管?”賈明鎏大聲問道。
“我管得着,當然敢管。不過,***,這位姓高的副局長與名城置業來往密切,他要從中作梗,我恐怕也無能爲力。”方加文的滑頭態度讓賈明鎏不太滿意。
“呵呵,老方,官大一級壓死人啊,那我算是白說了?”
大概是賈明鎏的話刺激了方加文,他突然下了決心,說道:“老賈,你讓你表侄那邊的人來找我,我先受理了再說。MD,老子剛上任還沒來得及燒三把火呢,就借這個事先燒第一把,只要有憑有據,誰要敢明目張膽地袒護名城置業,我也豁出去了。”
“好,老方,姓高的壓在你頭上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要是一意孤行,順便也把他鬥垮了去逑,你趁機把他的位置搶了算了,哈哈。”臨江黃埔班的同學中,方加文的官癮最重,賈明鎏直截了當替他把話挑明瞭,好讓他鐵下心來與自己共進退。
“老賈,既然這麼說,你可得讓他們拿出真憑實據來,否則,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這種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能怪方加文患得患失,賈明鎏滿口答應了。
將方加文與自己拴在同一根繩子上之後,賈明鎏去了錢瑞君辦公室請假,只說一個親戚出了點事故要去處理一下,錢瑞君問他要不要辦公室幫忙,賈明鎏推辭說,只是個人私事,就不麻煩公司出面了。錢瑞君也沒多想,賈明鎏從縣城裡出來的,有幾個窮親戚並不奇怪。
從錢瑞君辦公室出來,賈明鎏給吳旭打了個電話,吳旭在電話裡聽說大肚死了,當時就哭出聲來了,她急着讓賈明鎏開車過來接她,她要去醫院看大肚最後一眼。
兩人到了醫院,賈明鎏小心地扶着吳旭,怕她受不了刺激,拉着她不讓她靠得太近。
大肚還安詳地躺在搶救臺上,臉上的血跡已經清理乾淨,大肚老婆哭天搶地的不讓錢多多等人擡走大肚的屍體,邊哭邊哀求道:“醫生啊,你們救救大肚。”
遠遠地看着這種情形,吳旭的眼淚又下來了。
哭着哭着,大肚老婆暈厥了過去,她周圍站着的幾個婦女,大概是錢多多請來招呼大肚老婆的,她們拉扯着大肚老婆到另外的一張病牀上,讓醫生給她輸液,有人趁機指揮幾個壯漢將大肚推出去,送到了醫院的太平間,愣頭青和老王等人想要阻攔,也被另外的人拉扯住了。
“太慘了,明鎏,我們得幫幫他們。”再次懷孕之後的吳旭,感情似乎特別的脆弱,展到王小翠的每次來信,遇到了困難,取得了成績,都要惹吳旭紅了眼睛。
愣頭青和老王等人看賈明鎏和吳旭的穿着打扮,並不瞭解他們的身份,聽吳旭說到要幫幫他們,老王向兩人投來期盼的眼神。
賈明鎏扶着吳旭坐在等待就診的長凳上,自己走向老王,問道:“老哥,你們是和大肚一起的?”
老王點點頭,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愣頭青則用警惕的眼睛盯着賈明鎏,剛纔的那夥人中,已經有人暗地裡威脅過他,這事完全是他領着工友們鬧事引起的,公司是出於人道主義才管的,將來賠付大肚的錢,都要拿你們這些人的工錢來抵,叫他最好老實點,不要亂說亂動,現在已經死了一個,公司也不在乎再多死個把人。反正損失鬧大了,羊毛還是要出在你們這些羊身上,聽他們這麼一說,愣頭青傻了,他見識過錢多多小舅子等人對待民工們的心狠手辣。
人一時衝動的時候,不考慮後果,膽子比什麼都大,可冷靜下來之後,就知道好漢不能吃眼前虧,心裡就特別的害怕。
賈明鎏笑了一下,說:“老哥,我們是王小翠的乾爹乾媽,我叫賈明鎏。”
老王聽說了之後,撲通一聲跪下了,他扯着賈明鎏的褲腿,哭着說:“好人啊,你可要幫我們作主啊。”愣頭青本想攙扶老王,卻被老王一扯,也腿一軟,跪在了賈明鎏面前。
賈明鎏慌了,趕緊一手拉住一個:“老哥,快起來,快起來,我這不是來幫你們了嗎?快起來,讓別人看見了不好。”說着,還用餘光掃視了一下週圍看熱鬧的人羣。
賈明鎏把兩人帶到了走廊的角落僻靜處,走過來的時候,知道了老王是王小翠的親伯父,愣頭青該是王小翠的堂兄。
“他表叔,我們全村人都知道,你們是大好人啊,他表叔,大肚死得冤啊。”老王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不住地念叨着。
賈明鎏問道:“老哥,這裡人多眼雜,別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問你,你們是跟施工單位還是跟包工隊籤的用工合同?”老王答不上來,就用眼睛看愣頭青。愣頭青說:“表叔,開始說是要籤的,後來一直拖着沒簽。”
賈明鎏心裡咯噔一下,沒合同拿什麼做依據去投訴呢?“那拖欠你們的工錢有沒有打過條子?”
“打過的。”
只要有欠條就好辦,賈明鎏眼裡閃過光亮,忙問:“在哪裡?帶着了嗎?”
愣頭青搖搖頭:“中間過幾次生活費,每次他們都把條子收回去,改了數再給我們。昨晚上也是這樣的。”
賈明鎏眼色黯淡下來,那條子捏在錢多多等人的手上,這不跟沒有一樣嗎?
既沒有合同,又沒有欠條,這筆糊塗賬誰說得清楚,這個時候,愣頭青他們就是去要,肯定也要不出來。
“那幾次給你們錢的時候,你們簽字了沒有?”賈明鎏又問。
愣頭青摸了摸還有些紅腫的臉,答道:“簽過的,上面記着帳,誰拿了多少,都要簽字畫押的。”
欠賬沒依據,拿錢倒簽了字,賈明鎏一下子被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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