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掐會算
賈明鎏從如夢的表情裡,能真切地感受到如夢對弟弟的那份摯情,可賈明鎏又哪裡知道,如夢心中對弟弟的愧疚,一生都無以彌補,這是她今生最大的痛和一個不願揭開的傷疤。
賈明鎏不願也不敢輕易去觸及如夢內心的悲傷,沉默了一會兒,如夢擦去了眼淚,賈明鎏提議:“不談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們今天再合作一次,好嗎?”
如夢終於壓抑住了自己的憂傷,爽快地響應了賈明鎏的提議:“好啊!誰來選歌?”
“女士優先。”
“姐姐不佔弟弟的小便宜,我們,還是寫在紙條上。”
如夢低頭書寫的時候,賈明鎏盯住瞭如夢的動作,如夢擡起頭,看見賈明鎏火辣辣盯着自己,抿着嘴笑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繼續寫下去。當兩個人展開紙條的時候,巧合再次發生了,倆人同時選中的是美國鄉村音樂家約翰?丹佛的《takehome try roads》(《故鄉之路,帶我回家》),只不過如夢寫的是中文,賈明鎏寫的是英文。
“哇,不會吧!又這麼巧?”如夢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嘿嘿!這叫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其實,賈明鎏和李丫丫在合唱團練習的時候,玩過很多次這種遊戲,幾乎每一次賈明鎏的計謀都能夠得逞。
和小樂隊簡單地商量了幾句,音樂響起,大廳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服務生和部分顧客已經記住了這兩人美妙的歌聲。
“故鄉之路,帶我回家,到我生長的地方,西弗吉尼亞,大山媽媽,帶我回家,故鄉的路……當那月色朦朧,兩眼淚水涌……當車穿行在途中,我感覺,好像已經到了家,昨天,昨天……”還是如夢唱中文,賈明鎏唱英文,兩種語言並不影響聲音的交匯和迴響。唱歌的時候,如夢出奇的投入,音樂觸到了她的傷心處,禁不住熱淚盈眶。
在掌聲中兩人回到了座位上,賈明鎏用紙巾幫如夢擦去臉上的淚水:“爲什麼?我們會不約而同地選擇憂鬱和傷感?”
如夢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想,我是想家了。”
“嗯,我媽媽一個人在老家縣城,她一定天天盼望着我早日榮歸故里,陪她說說話,散散步。她從來不說,但我心裡知道。”
“你媽媽心裡的苦我能懂,春節你該回家去看看她老人家了。可是?我已經舉目無親了,老家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覺,父母、弟弟都只是一個痛苦的回憶了。”如夢捂着臉,盡力控制自己不讓眼淚流出來。
“別傷心,姐啊!現在你不是又有了一個弟弟嗎?”
“是的,自從在這裡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你應該就是我另外的一個傻兄弟,我要幫你實現你的夢想,因爲,我弟弟也曾經有過和你一樣的夢想。”
“好,拉鉤,一言爲定。”賈明鎏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和如夢的小拇指輕輕地鉤在了一起。
一個人的情感一旦失去了寄託,就會平生出許多的煩惱,快樂隨即遠去。而就在今夜,如夢的生活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內心的愉悅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鄧麗君的歌:“我一見你就笑,你那翩翩風采太美妙,和你在一起,永遠沒煩惱。”
臨分手的時候,如夢掀起賈明鎏的外套,從手提包裡掏出一部嶄新的手機,別在了賈明鎏的褲腰帶上,然後拍了拍賈明鎏的肩膀,說:“以後,你就丟不了了。”看賈明鎏不好意思的樣子,如夢又補充說:“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們短信聯繫吧。”
今夜,如夢沒有開她的紅色polo,她細心地體察到了賈明鎏內心深處的那份自卑與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