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好好在她面前的人，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秦芷愛望着閉目平躺在大馬路上的顧餘生，很想喊醒他，可卻又不敢去搖他，指尖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又鬆開，鬆開又用力，反覆了好幾次，她才輕輕地擡起手，觸碰到了他的鼻息前。
他的呼吸微不可查。
她的眼淚落得更猛了，哭的宛如肝腸寸斷一般，好不傷心欲絕。
她是要來看他最後一眼，可卻不是要看這樣的他……
她下意識的找了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她忍不住開口，帶着哭腔的念起了他的名字：“餘生，顧餘生，顧餘生，餘生……”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多少遍，可他就像是聽不見一般，始終面色安靜的躺在那裡，沒什麼反應。
她握着他手的指尖，哆嗦的不像話，興許是她怎麼喊他都喊不醒，她心底慌極了，也不顧周圍那麼多人在，就忽然提高分貝，大聲的喊了句：“顧餘生！”
她像是自虐一般，一口氣連喊了好幾聲他的名字，喊到嗓子嘶啞，最後都破了音，她依舊沒有停下的跡象。
周圍有人不忍心看下去了，開口勸了一句：“姑娘，你別喊了，他現在聽不到。”
她哪裡還能聽到別人的聲音，她哭的渾身都發抖了，她嗓子疼的厲害，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拼了命地死喊，喊到最後，發出的聲音又低又沙啞，難聽刺耳。
到了後來，她的嗓子裡，再也發不出來完整的“顧餘生”，只能從張張合合的脣瓣裡，脫落出破碎的零散的聲響：“餘……生……顧……”
也不知，秦芷愛這般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多久，躺在地上、渾然不知、宛如死了一般的顧餘生，眉骨忽然跳了跳。
“咦，他的眉心動了。”旁邊站的距離比較近的人羣中，有人眼尖的發現了。
秦芷愛反覆動着的脣，驀地定住，她淚眼婆娑的望向了顧餘生。她眼底的水霧太多，模糊了視線。她生怕自己看得不夠清楚，擡起手，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就集中所有注意力的望向顧餘生。
男子眉骨又跳了一下。
秦芷愛的心也跟着狠跳了一下，她抓着他手的力道，忍不住加大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她這樣的舉動，他察覺到了，這次伴隨着眉骨的跳動，他的睫毛也跟着閃動了起來。
“餘……”她下意識的開口，喊他的名字，可卻只是發出了一個字。
她清楚地感覺到，在她那個字音發出來時，被她緊握着的他手的小手指，輕輕地動了動。
她的呼吸，瞬間屏住。
然後，她看見，他睫毛一點一點，吃力的掀開。
再然後，她從他漆黑的眼底，看到倒着的她哭紅了眼的面容。
他看着她，沒說話。
目光虛弱。
可她卻像是死裡逃生般，激動而又雀躍的又落了淚。
有一滴淚，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脣瓣中間。
鹹鹹的味道，讓他眼珠子微動了動，然後他被她握着的手指，再次蹭了蹭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