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徵遼

兩個孩子不可能無人照顧,光義御駕親征,多則三年五載,少則一年,臨行前必定安排好了宮中相關事宜。只是皇帝出征在外,整個皇宮無主,自己若不即刻回宮主持大局,只怕會出什麼亂子。

唐紹心中着急,找了兩匹快馬二人直奔京師。一路上勞累顛簸,唐紹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再這麼一折騰,咳疾已經漸顯嚴重,身體已然吃不消了。

“娘娘,奴婢看您咳得厲害,咱們還是先找家客棧歇歇腳吧。”

“當下最要緊的事就是回宮,先趕路吧。”

二人幾乎馬不停蹄,終於到了京城。行至宮門前,守衛持長槍攔住馬匹,高聲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騎馬擅闖宮禁!”

唐紹從身上取出信物扔給那侍衛,那守衛一看,忙把信物雙手奉上,交還給唐紹,跪下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

“平身。記住,本宮回宮之事不許胡亂與他人提起,知道了嗎?”

“是,奴才遵命。”

唐紹與茗衣走後,守衛們都回不過神來,早聽聞皇后娘娘乃天下第一美人,沒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見到,真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時隔半年,唐紹終於又回來了。儀寧宮——這座沒有女主人的大殿顯得如此荒涼。推門而入,只見宮女們正在打掃着,唐紹心裡覺得十分溫暖,眼角早已溼潤。宮女們聽見推門聲,正詫異誰會來,回頭一看,居然是皇后娘娘!宮女們甚至都含了淚:“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快起來,這屋子收拾得這麼幹淨,好像你們早知道本宮今日要回來似的。本宮欣慰都來不及呢。”

這時,一名叫巧月的宮女說道:“不瞞娘娘,是陛下吩咐奴婢們日日打掃的,陛下說沒準兒那一天您就自己回來了。您書房裡那架箏,陛下出徵前每天都會來彈上一會兒,每次彈得都是同一曲。”

唐紹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會彈?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娘娘,恕奴婢斗膽,奴婢們打掃院子時曾無意中聽見陛下自言自語。”

“他說什麼了?”

“陛下說他願日日在月下彈奏那首曲子,等您回來。”

唐紹沉默了,光義,你對我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我到底該如何判斷?該不該再相信你?

茗衣見唐紹一直沉默不語,道:“娘娘,此處風大,還是先回屋歇着吧,這一路奔波,娘娘的身子怎麼受得住?”

“好了,你們也都下去歇着吧。若有人來,你們就推脫本宮身體不適,不見任何人。茗衣,巧月,你們去請李太醫來。”

書房裡擺設依舊,唐紹剛想觸碰琴絃,卻猛地收手,道:“來人。”

“奴婢在。”

“三皇子和公主呢?”

“回娘娘,陛下出徵前,兩位殿下都是在萬歲殿由陛下親自照顧,現下,陛下將兩位小殿下暫養在齊王府中,命齊王妃照料,奶孃也隨着去了齊王府。”

“派人去齊王府,就說本宮已經回宮,請齊王妃親自送兩位殿下回來。”

“是。”

不一會兒的功夫,茗衣就把李太醫請了來,唐紹半臥於軟榻上,道:“李太醫不必如此多禮,這就診脈吧。”

李太醫將手指輕輕搭於唐紹手腕,開始診脈。從始至終,他都眉頭緊鎖,看他的表情,唐紹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恐怕是無力迴天了。

“娘娘年紀輕輕,怎麼就患上如此頑疾?若是上次生產導致身體虛弱,經脈不通,如今時隔一年,也該有所好轉,可娘娘的情況,實在是不盡人意。”

“太醫有話但說無妨,本宮的身體本宮自己清楚,太醫剛纔的話本宮也早已猜到幾分了,請繼續吧。”

“老臣斗膽,娘娘可是因隴西郡公之死怨恨陛下?”

唐紹苦笑:“恨,當然恨!”

“娘娘產後身體尚未恢復,又因此事導致急火攻心,憂思鬱結於心,日久無解,長此以往,娘娘的身子才致於此。”

“那本宮的咳血之症可能治得好?”

“老臣也沒有太大把握,娘娘病得太久,又未曾好好調養,以致病情惡化。不過娘娘放心,老臣定會竭盡全力爲娘娘調養。”

“本宮回來代陛下主持宮中大局,身體必不能像現在這樣,一切就有勞太醫費心了。”

“老臣冒昧,懇請娘娘放下心結,平心靜氣調理身體,娘娘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若是日日都活在過去,豈不痛苦。兩位殿下還小,離不開娘娘。”

“本宮記下了,多謝太醫。”

“老臣告退。”

“娘娘,齊王妃到了。”

唐紹壓抑着內心的興奮,道:“快,讓她進來。”

多半年不見,元侃和清揚都長高了些,也學會走路了。兩個胖胖的小身子歪歪扭扭的,煞是可愛。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王妃不必多禮,快起來吧。這段時日你照顧元侃和清揚辛苦了,這兩個小傢伙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娘娘說到哪裡去了,兩位殿下住在府中臣妾還來不及高興,怎麼會添麻煩呢。再說,這是臣妾應該做的。如今娘娘平安回宮,兩位殿下也安然無恙的回到娘娘身邊,臣妾也算是不負陛下所託。”

唐紹笑了笑,目光看向兩個孩子。元侃和清揚有些陌生和害怕的眼神讓唐紹倍感失落,可這也不能怪孩子,畢竟自己當初一聲不響的就離開,拋下了他們,都是自己不好,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這才過了半年,元侃和清揚就不認得娘了?”

小小的元侃愣愣的盯着唐紹看了許久,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神慢慢明亮起來,一路小跑着到了唐紹懷裡,甜甜的喚着:“娘,娘……”清揚見哥哥依偎在孃親懷裡,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要唐紹,不停地喊:“娘,娘,抱抱,抱……抱……”

唐紹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原來這就是一個母親的幸福,如此簡單。

齊王妃看着這其樂融融的母子三人,也跟着笑了:“娘娘回來了就好,以前兩位殿下思念娘娘,時常哭鬧,現在母子團聚,臣妾見了心裡也高興。”

“對了。”唐紹忽然想起來御駕親征一事:“陛下爲何突然出兵北漢?”

“臣妾素來不懂這些,也是從齊王那裡聽來的。聽說北漢政權腐敗無能,近年來實力大減,而大宋卻相反,國力日盛。陛下認爲此時正是進攻北漢的好時機,再加上從前太祖在時也積累了不少經驗,因此便與衆臣商議,決定出兵北漢。”

“聽說齊王也一同去了?”

“是,齊王執意不肯留京,陛下只好同意了。”

“陛下向來爭強好勝,沒想到此次竟然御駕親征,若不是他離開京師,本宮也不必急着回來,只是兩個孩子讓本宮放心不下罷了。”

“娘娘的身子可見好?”

“時好時壞,反反覆覆的,一入秋就開始咳個不停,大概是天氣的原因。”

“娘娘還年輕,若得精心調養,過個三五載也就沒事了。”

“太醫也是這麼說,本宮雖然年輕,但也經不起久病,這副身子早已是千瘡百孔了,不知還能撐到何時。”

齊王妃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上十多歲的女子,容貌絕美,聰明過人,十七歲就做了皇后,也做穩了皇后這個位子,讓那些晉王府的女人們心甘情願位於她之下,的確是個不簡單的女子。如今她回宮代陛下主持大局,就更加顯出了她的氣度寬廣,膽識過人。

“王妃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了?”

清揚聽見唐紹說話,也模糊的學着說:“王妃——說話。”

稚嫩且模糊的童聲逗得唐紹和齊王妃都笑了,少頃,唐紹隱隱覺得胸口突然震動,只怕又要咳,便讓茗衣把兩個孩子先帶下去。茗衣剛走,唐紹就猛地咳起來,只兩三聲,鮮血就浸透了帕子。

齊王妃看的心中大驚:“娘娘,這……”

唐紹將嘴邊血跡擦淨,道:“不礙事,咳了也不止一次了。”

“這麼咳下去總不是辦法,娘娘還是及早醫治。”

“已讓李太醫瞧過了,開了方子,正在服藥。”

“等陛下回來,估計娘娘就好的差不多了。”

唐紹現在最不想聽到關於光義的消息,於是沉了臉,道:“天色不早了,王妃也該早些回去纔是,省的天黑了讓本宮擔心。有時間常來宮裡陪陪本宮。”

“是,臣妾告退。”

唐紹回宮後,便在儀寧宮單獨闢出來一間屋子,平時就哄着兩個孩子在裡面玩,日子過得倒也快。

“娘娘。沈倫大人求見。”

“宣。”

“參見皇后娘娘。”

“沈大人快快請起,沈大人連日操勞國事,本宮先代陛下謝過大人了。”

“臣萬萬不敢當,娘娘折煞微臣了。”

“沈大人來找本宮,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微臣是來給娘娘報喜的。前線捷報,微臣也是剛剛收到,就趕緊給娘娘送過來。”

唐紹接過奏摺,開篇就是“紹兒”二字,是光義親筆。唐紹看了沈倫一眼,又接着看奏摺:紹兒,我知你已回京,主持宮中事務,甚感欣慰。你的咳血病可好了?宣李太醫看過沒有?我實在擔心你身體,在宮中也不要太過勞心費神,細小事務儘管交予賢妃,待我回去自有主意。前線捷報頻頻,相信我軍凱旋之日已經不遠。你只要靜養身體,讓我放心就好。

“沈大人有心了。”

“陛下還特意吩咐臣等盡全力處理好各項事務,以免娘娘之憂。”

“前線戰況如何?”

“太原城外各勢力已悉數被我軍殲滅,如今我軍已圍困太原,切斷了太原城內所有的糧食水源,只等劉繼元出城投降了。”

“陛下呢?”

“娘娘放心,陛下十分安全,沒有受傷。”

“軍心可還穩定?”

“我軍勢如破竹,軍士氣勢高漲,軍心更是十分穩固。”

唐紹笑道:“如此,本宮便放心了。”

沈倫剛走,賢妃和宸妃就前來求見。唐紹本想推辭,可賢妃打自己出宮後就一直代爲管理後宮,若是不見,豈不是掃了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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