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道:“糟糕,偏趕在這時候耗盡了電池,那前邊的山洞十分詭異,在這裡大意不得,必須先換了電池再說,免得進去之後撞到石頭上翻船。”
我對後面的青陽道長與丁磊舉起拳頭,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讓他們二人協助我把竹筏停在洞口,然後將手中的竹竿當作剎車插進水裡,將竹筏停了下來,好在這裡水流緩慢,否則只憑一根竹竿還真撐不住這整隻竹筏的重量。
我給強光探照燈更換了電池,使它重新亮了起來,在橘黃色強光光柱的照射下,只見那溶岩形成的天然獸頭,宛如一隻奇形怪狀的龍頭,其形狀已經模糊,無法看出是否有人爲加工過的痕跡。
青陽道長在後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他們已經取掉了平衡竿,於是我也把前端的竹竿從水中抽出,竹筏隨着水流,從這模樣古怪醜惡的龍口中駛進了山洞。
這段河道極窄,卻很深,筆直向前,我們用竹竿戳打洞壁的石頭,使竹筏速度減慢,突然丁磊似乎大叫道,“快看,那是什麼?”
“那是石人俑。”青陽道長立即答道。
我看了一眼青陽道長,這老頭子知道肯定比我們要多,就是不知道他還隱瞞了多少。於是試探着問道,“石人俑是什麼?”
青陽道長答道,“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只是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石人俑,你自己看看。”
我依言仔細觀察頭下腳上倒吊在洞中的石人俑。
這些石人俑全部倒揹着雙手,擺出一個被捆綁的姿勢,由於地下環境的潮溼陰冷,石俑表面已經呈現灰褐色,五官輪廓完全模糊,似乎是在表面上長滿了一層東西。
從外形上,基本上辨不出石人俑的男女相貌,僅從身材上看,有高有矮,胖瘦不等,似乎除了壯年人之外,其中還有一些尚未長成的少年。
洞穴頂上,有綠跡斑斕的銅鏈把這些石人俑懸吊在兩邊,有些鏈條已經脫落,還有些是空的,可能年深日久,不少石人俑已經掉進了水裡。一具具石俑就如同吊死鬼一樣,懸掛在距離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在這漆黑幽暗的山洞裡,突然見到這些傢伙,如何不讓人心驚。
丁磊讓我們先把竹筏停下,水道邊,有一具從銅鏈上脫落掉在地上的石人俑,丁磊指着那石人俑說:“這些石俑雖然外形模糊,但是從發服輪廓上看,好像不是現代的。
“我下去看看。”說着他把自己登山盔的頭燈光圈調節得更加聚集,便跳下竹筏,蹲下身去觀看地上那具石人俑。
我提醒丁磊道:“戴上手套,小心這上面有細菌,被細菌感染了,即便是做上一萬次人工呼吸也沒救了。”
丁磊擺了擺手,讓我和青陽道長不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好像在石人俑上找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從青陽道長給我們的百寶箱裡取出了一個膠皮手套和傘兵刀,再用傘兵刀在石人俑身上颳了兩刮,然後倒轉傘兵刀舉到眼前看了一眼,用鼻子輕輕一嗅,轉頭對我們說道:“這人形俑好像並不是石頭造的。”
青陽道長奇道:“不是
石頭的?那難道還是泥捏的不成?”
青陽道長此刻卻突然插口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活人做的?你用刀切開一部分,看看人俑裡面是什麼。”
丁磊用傘兵刀把人俑腿上割下來一小塊,人俑外皮雖然堅韌,但是隻有一層薄薄的殼,裡面竟然全是腐爛了的死蛆。丁磊見了那些幹蛆,不禁皺起眉頭,又用傘兵刀在人俑胸前紮了兩個窟窿,裡面也是一樣,滿滿的盡是死蟲和蟲卵。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忍不住一陣惡寒,強烈的想要吐出點什麼,只要轉過頭不再看。
丁磊的神色很凝重,對我和青陽道長說道:“真的是活人做的。”
這裡除了百餘具人俑與鎖鏈之外,就全是洞中嶙峋突兀的異形山岩,沒有再發現多餘的東西,於是丁磊回到竹筏上,我們繼續順着山洞中的河道慢慢前進。
我邊控制竹筏行駛,邊問丁磊從什麼地方可以看出來這些人俑是用活人做的。
在出發前,爲了多掌握一些情報,丁磊沒少下功夫,在彭都時就把凡是能找到的歷史資料都找了個遍,一路上不停地看。歐洲有位學者曾經說過,每一個墓碑下都是一部長篇小說,而在一些歷史上重要的人物墓中。
丁磊和我對視一眼,“這裡的活人俑會不會是我們奇門的先輩弟子。”
青陽道長坐在後面聽說“奇門”二字時目光急速閃動了幾下,只是很快就歸於平靜,道,“這你們可能就不知道了,當初奇門弟子因爲法力過於高強,被歷代朝廷所追殺。這裡據我得到的消息應該是某個大人物的埋葬之地,而上面的迷魂村,可以看做是守陵人。”
丁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底還有多深東西沒告訴我們。”
青陽道長行了個禮,“兩位且不要生氣,青陽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現在也算是一跳繩子上的螞蚱,若是在這裡出了什麼問題,我們三人不免都要完蛋,所以你們大可放心,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經過我們三人的觀察商討,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下面的洞穴,很可能是一座王陵,而裡面的石人傭,便是被拿來陪葬的。
“這是痋術?”
我看向青陽道長,問道,“痋術使是什麼?”
“痋術是古滇的一種邪術,後來被我奇門先輩所得到,也納入了我奇門法術之中。”回答我的卻是丁磊。
青陽道長目光連連閃動,對這丁磊笑道,“你知道還挺多,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東西。”
丁磊判斷這條穿山而過的河道應該是修建王陵時所築,利用天然的溶洞再加以人力整修疏通,以便爲王陵的修建運送資材,在這裡利用水路運輸,應該是最適當的捷徑。
洞中這些被製造爲人俑模樣的死者,應該不是奇門弟子,倒是很有可能都是修造王陵的奴隸和工匠。
爲了保守王爺墓的秘密,這些人在工程完畢,或者是王爺的屍體入斂後,便被王爺忠心的手下,全身捆綁結實,強迫吞服一種“痋引”,並封死人
體七竅,再用大鏈懸吊在洞中,活活憋死,一來可以保守這裡面內的秘密,二來可以利用他們在這秘密水路中嚇退誤入其中的外來者。
所謂痋引,是施行某種痋術必須的藥丸,被活人吞下後就會寄生於體內產卵,只需要大約三到五天的時間,人體中的血肉內臟全成了幼蟲的養分,並取而代之填充了進去。
由於是在短時間內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就會迅速乾枯,硬如樹皮石殼,蟲卵不見空氣就不會變成幼蟲,始終保持着冬眠狀態,在陰涼的環境中,可以維持千年以上。所以直到今日,切破人皮,裡面仍然可能立刻出現無數像肥蛆一樣的活“痋引”幼蟲,但是根據保存程度的不同,也有可能裡面都是早已乾枯的蟲卵。
痋術由於在各種典籍,包括野史中的記載都比較少,所以丁磊這些天也只查到了這些信息,至於將活人當作蟲蛹是爲了什麼,這些蟲子有什麼用途,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聽了丁磊的分析,我和青陽道長都覺得身上長了一層雞皮疙瘩,初時還道是兵馬俑一樣的泥陶造像,卻原來是真人做的,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那些吊死鬼一樣的人俑卻早已消失在身後漆黑的山洞中,再也看不到了。
丁磊越想越覺得太過殘暴,不禁罵道:“他孃的這些古代王爺們,真是不拿人當人,在貴族眼中,那些奴隸甚至連牛馬都不如。青陽道長像你這身子板兒的,要是當了奴隸,在古代肯定能混個祭頭,一個頂仨。”
在竹筏中間的青陽道長正在擺弄頭盔上滅了的射燈,拍了兩下,總算是又恢復正常了,聽丁磊說到他,忍不住還口:“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在古代人們都以能被選爲殉葬者或祭品爲榮,那是一種無上的榮幸。對殉葬者的選拔極爲嚴格,得查祖宗三代,政治面目有一丁點兒問題都不成,好多人寫血書申請都排不上隊。”
丁磊聽得嘖嘖稱奇,不由得爲古代人的迂腐無知所感嘆。
我打斷了我和青陽道長的話:“你們有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條水路……我們先前經過的一段河道,水流很急,河道很寬,也許把兩條河道連在了一起。我們只顧着掌握竹筏的平衡,探照燈的照射角度很小,視野上也有侷限性,有可能行入了岔路。”
青陽道長有些急了:“那倒是有些麻煩了,不如掉頭回去找路,別跟上回我們在蜘蛛窩似的,鑽進了迷宮,到最後走不出去了。我們帶的乾糧可不太多。”
我對青陽道長說:“如果真的只是河道的岔口倒不用擔心,這些水流都是朝着一個方向流淌,最後都會匯聚到一起,所以絕對不會存在迷路的問題。而且這條河道很直,顯然是人工加工過的,就像丁磊所說,有可能是修造王墓時運送資材的水路,從這下去,肯定沒錯。”
丁磊說道:“思思說得對,古時修建大型陵墓,都會利用河流來運送石料,當年修秦陵工匠們在工作時就會唱:取石甘泉口,渭水爲不流。從這簡短的兩句中,便可想象當年始皇陵工程的龐大,由於運送石料,把渭水都堵住了。哎呦,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