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眼怎麼也不肯相信,他站了起來,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着念念:“路是直的,就不久之前才彎了點,你別騙我,我雖然沒讀多少書,但這點道理還知道。又沒繞彎,怎麼可能回去。”
我也是這個意思,但念念不會平白無故拿我們開刷,“你看那塊石頭看出什麼來了?”我問他。
念念不說話,卻聽到老太太哼了一聲,“還是在九盞婆的局裡。”
“我問你”,老太太看着我:“你們剛纔去哪了?怎麼知道那個通道。”
她這一問,所有人都看向了我,還有人看向美辰。我想了想,還是說出來吧,反正金絲眼鏡已經出去,他們也不會抓到他了。但最終還是決定有所保留。
“被怪獸踢飛後,我不知道被誰抱住了,然後就失去知覺,眼前一黑,再醒來時就看見金絲眼鏡在一邊。”
郭二爺憤憤的說:“那個金絲眼鏡,果然有問題”。
“然後他去了哪?”老太太繼續問。
“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老實交代。
老太太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整個一愣。
她說道:“他的身份可不是那麼簡單。那個信使不會丟下你的。”
她是說金絲眼鏡?什麼信使。
“算了吧。我本想拿他的血開門,現在知道了,他的血污濁不堪”,老太太目光幽幽移向美辰:“我要你的血”。
老太太凝視着美辰,那眼神,冒着幽幽的光,彷彿能挖出她的靈魂來。
她雖然沒瞪我,但我在一邊看着,也不免的害怕,腦子中又想起了她額頭的眼,當時嚥了一口唾沫,不由得的膽怯起來。
我感覺老太太話裡有話,總感覺她的眼光哪裡不對勁,於是試探的問道:“奶奶,你還要畫符號?”
看見她搖頭,我有點慌了,着急問道:“啊,那您是?”
“以血破陣。九盞婆把咱們關起來了,我要用血打開門。”
“那要用多少血?”我感覺這次不再是小打小鬧,老太太開始動真格了。
郭二爺朝美辰走過去,不懷好意。他對老太太說道:“您就說吧,這小姑娘犧牲她自己,救咱們這麼多人,死也值了。”
美辰被嚇着了,不由得後退一步,但郭二爺衝上來,緊緊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一看這哪行啊,上去就跟郭二爺幹起來,想把他推開。可郭二爺真是老手,我那點想法早被他看透了。
我當時離他有一隻胳膊的距離,還沒來得及出手,他一腳就踹在了我肚子上,我只覺要吐出來了,當時整個身子後仰,一下就翻了過去。
美辰想過來扶我,但是被按住沒法行動。念念走了過來,手從我背後繞過去,腋下穿出來,輕輕的用力,小心的把我扶起來。
我當時真是蒙了,感覺腸子都被他踢亂了,剛纔倒地的時候,後背着地,受傷的肋骨又碰到石頭。我抹了一把,結果手上黏黏的,全是血。
當時我一股怒火上竄,真想跟他幹一架,可被念念緊緊的按住。我真是後悔了,當初就應該直接走,讓他們去死。
郭二
爺壓根就沒理我,當我踢飛之後他按着美辰,等待老太太的最高指示。
“不是這裡。我需要大量的血,到時候割她手腕。”
“小子”,老太太對念念打了一個手勢,念念讓我先站在這裡,他過去把老太太背起來。
老太太在念念背上,前後轉頭,仔細觀察了通道好長時間,最後決定向前。見老太太動身,郭二爺押着美辰緊緊跟上。
我肋骨處疼得厲害,念念從自己衣服上扯了塊布條,幫我簡單包紮了下。身體雖然疼的不敢走,但我看着曾老太太跟郭二爺在前面,真想拿着刀從背後捅死他們,這兩個白眼狼。
我後悔了,當時就不應該回去,現在不僅是念唸的問題,還把美辰搭上了,這叫我怎麼心安。
老太太往前走了十多步,停下在周圍仔細的觀察,搖了搖頭說不對,又往回走。
我們一行人跟在她後面。忽然前方不遠處掉下了個東西,很大,最開始以爲是石頭,但那形狀太不像了。
老太太讓郭大眼去看,郭大眼開始沒注意,以爲就是塊石頭,拍了拍胸脯表示沒問題,邁着大步就去了。
可是等靠近後,一看,他立即就蒙了。我看到很清楚,郭大眼站在原地,簡直跟石頭雕像一樣。
接着他啊的一聲就跑了回來,大喊着:“死人!”
老實說,雖然從上面掉下人這件事非常稀奇,但這時候我更鄙視郭大眼,這小子平時拿個槍咋咋呼呼,見到死人還嚇得大叫。
我着急的想過去看,但是有傷在身,只能小心翼翼一瘸一拐的走過去。
我幾乎是走在最後面,還沒看到人影,就聽到前面啊的一聲,我一看,一羣人全站那不動,一雙雙眼睛盯着那屍體,臉沉默的可怕。
我心想是什麼屍體,能把你們嚇成這樣,我深吸了口氣,從人羣間的縫隙往裡瞅。
一瞅我就蒙了,這不是別人,金絲眼鏡!
金絲眼鏡躺在地上,身子蜷在一起,四肢收縮着抱着身子,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當時有點蒙,撥開旁邊的郭大眼,着急的走進去,到對面看金絲眼鏡的正臉。他的嘴張的極大,十分駭人,整個眼睛幾乎都鼓了出來,佈滿血絲。
金絲眼鏡究竟看到了什麼,能嚇成這樣。
郭大眼忽然蹲下身子,手摸了摸金絲眼鏡的屍體,驚駭道:“剛死的,還有溫度。”
我驚訝他忽然去摸屍體,還沒想清楚爲什麼,接着就聽他問:“曾奶奶,你看他的血行嗎?”
“只要是處子的血都行,包括這個老處男。”曾奶奶語氣有些不屑。
老處男?我不由得再次瞟了一眼金絲眼鏡,看他那年紀,估計也不小了,這麼老還是個處男?死了連女人都沒碰過,真是可憐。
曾奶奶撇給他一把小刀,讓他在金絲眼鏡手腕劃開一個口。郭大眼猶豫了片刻,最後決定照辦。
粘稠的血液從金絲眼鏡手腕處淌下,血滴與血滴之間已經開始粘連。
郭二爺一邊看着,“已經開始凝固了。”
郭大眼問老太太:“奶奶,這血能用嗎?”
老太太看着金絲眼鏡的手腕,血正吧嗒吧嗒的落下。她想了想,說道:“先拖着吧,把他手腕舉起來,帶着他。”
郭大眼非常高興,但隨即反應過來,大驚道:“我拉着?”
老太太帶着我們來回又走了好幾遍,終於確定好了位置。
她站在某處通道中,盯着洞壁看。我也跟着看,也什麼也看不出來,感覺跟周圍的一模一樣。老太太吩咐道:“把他拖過來。”
郭大眼知道喊自己,手拖着金絲眼鏡的屍體,像拖個死豬似的,使勁往前一丟。他其實很怕死人,生不如死的拖着金絲眼鏡屍體走了才這麼一段,撇下屍體後頭猛地轉回去,再也不看一眼。
我也挺同情他的,誰知老太太又把他喊住:“把他擡起來”。
這時候我是真可憐他,估計老太太要畫個什麼東西,但是她都那麼老了,自己肯定拿不動,還要有人代勞。
郭大眼哭喪個臉,重新拉着金絲眼鏡的屍體,並把他慢慢的舉了起來,聲音還帶着哭腔:“奶奶,你要他做什麼?”
老太太手裡忽然出現了一把小刀,她拉着金絲眼鏡屍體的手,上去就是一刀。
美辰驚叫了一聲,嚇得幾乎昏厥過去。
金絲眼鏡死的時間不短,血液很稠,幾乎要凝固了。
郭二爺被美辰吵得煩了,罵道:“媽的,給我閉嘴,你要是想死我馬上就殺了你,剛死的人血的顏色鮮豔,正好。”
美辰緊緊的抿着嘴,不讓哭聲出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現在的狀態,反正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們跟金絲眼鏡一起下的天坑,怎麼說也是患難之交。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朋友的遺體被這樣凌辱,我竟然無動於衷。
曾老太太拿起金絲眼鏡流血的手腕,直接就在牆上畫起來,我對她畫的什麼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只看到郭大眼抖動的身體。
忽然我感覺好累,彷彿自己現在就躺在夜晚的沙灘上,疼痛像潮水一樣衝擊着大腦的神經。
這一路來死了太多人,尋寶隊員從十一個變成了三個,之前還聊過天,一起吃過烤魚,轉眼他們就變成冷冰冰的屍體。
金絲眼鏡的死充滿疑問,我一直在想,老太婆說的信使到底是什麼意思,金絲眼鏡是信使?莫非金絲眼鏡的身份也是奇門弟子,可她應該不是指這個。
另外還有,我們來是找奇門弟子寶藏的,結果除了在遺蹟發現刀幣外,便再無收穫。
我累了,真的想放棄了,什麼寶藏,都不要了,如果命都沒了還說什麼別的。
曾老太太畫了一個極大的符號,幾乎榨乾了金絲眼鏡所有的血,符號殷紅,像地獄使者的標誌。
不遠處,我聽到傳來了聲音。
不遠處傳來轟轟的聲音,在這個環境,要是沒有意外發生,應該是石頭升起來摩擦石壁的聲音。
郭二爺的興奮寫在臉上,當時就把美辰丟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大步跑過去。
老太太在念唸的攙扶下,也開始往那走,郭大眼一看完事了,一下就把金絲眼鏡的屍體撇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