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不解地問道:“她怎麼有商業局的朋友?”
袁梅吃驚地反問道:“你不知道?她說是你介紹給她認識的?……,這個孩子,我要打死她,她……她盡騙我,我還真以爲是你介紹給她的呢,想到是你介紹的,我們只好支持她。拙誠,你……你真的不知道?那個商業局的領導真的不是你告訴給她的?”
郭拙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記得有次他請袁莉到莫斯科西餐廳吃飯的時候,好像是有一個什麼商業局的局長,連忙說道:“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
這時,門被推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響起:“不過什麼……,啊——,郭拙誠?你……,你來了!哈哈,太好了!”
說着,這個女孩一下撲了上來,摟着他的脖子說道:“哈哈,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告訴我,哈哈,想死我了……,你壞蛋!到京城這麼久了,怎麼不過來見我們,我又找不到你的位置,……”
一連串的話問下來,郭拙誠都不知道回答哪一句話好。
表面看,郭拙誠領導的這個工業協調辦公室不是什麼保密單位,上面看不出一個敏感的字眼,實際上,這個單位的保密等級非常高,一般處級一下幹部根本無法打聽到。如果袁莉真的去找人打聽,最好的結果是問不到,最差的結果有可能被抓起來,公安人員會審問她是不是境外來的特務。
看到妹妹如此放肆,袁梅急了,連忙咳嗽幾聲,說道:“袁莉!你都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小孩一樣?快下來!”
袁莉笑道:“就是不下來,這個傢伙太難找了。現在不抓住他,等下又跑了。”話是這麼說,但她還是伸開了胳膊,在郭拙誠身邊坐手,手抓扯着他的胳膊,說道:“你今天不走吧?”
郭拙誠也被她的熱情所感動,感覺她如自己不懂事的妹妹一般,笑道:“不走。等外婆回來。你怎麼不好好讀書開始學做生意了?”
袁莉看了姐姐一眼,說道:“做着玩。其實,就是鍛鍊鍛鍊我們的膽量。你不知道,我們寢室的幾個同學膽子一點點一點點大,不說要她們做生意,就是要她們見陌生人,她們也不敢,我就想了這個辦法讓她們跟我一起做生意。我請了她們,每工作一天,我就發兩元錢給她們,如果她們不做,我就罰她們四元。
哈哈,現在她們可厲害了,膽子也大了很多,什麼人都不怕了。連進貨都是她們自己去,不要我插手。拙誠,你說我的方法不錯吧?我們還賺了五千多元呢,我們三個姐妹每人分了一千多,現在我想換其他同學進來,她們還不願意。說是如果我把她們換下來,她們就自己幹,自己開店子,自己當老闆。郭大老闆,你說我這不是做好事嗎?”
郭拙誠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你怎麼不在舅舅、舅媽這裡進貨?”
袁莉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皺着眉頭說道:“什麼舅媽舅媽的,好難聽!喊名字多好。現在都新社會了,你怎麼一點進化都沒有,還是老古董。”
姐姐袁梅又要發飆,手指直朝袁莉的腦瓜戳過來。
袁莉嘟着嘴說道:“本來就是嘛。你們要喊你們喊,反正我不會把你當外甥看。你們是你們,我是我。拙誠,是不是,你喊我姐姐!”
郭拙誠說道:“我問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爲什麼要自己去找貨源?”
袁莉白了退回去的姐姐一眼,說道:“還不是剛纔那個目的,就是鍛鍊我們的膽量,鍛鍊我們的社交能力。你不知道,計劃內物資多麼難以弄到,必須求這個找那個,給這個說好話,幫那個送煙。”說到這裡,她笑了,說道,“我們現在對這套流程都熟悉了。我們認識了好多人。可惜你的錢太多,如果你窮的話,我可以給你好幾條賺錢的門路。保證能讓你發財。當然囉,要像你現在這樣發大財是不可能的。我們是窮人,是普通老百姓,只能賺幾百元,幾千元而已,嘻嘻。”
她把腦袋往郭拙誠身上靠了靠,說道:“要我在姐姐她們這裡拿貨,好是好,又簡單有容易,可是每次來不受她的說教?每次都是說:袁莉,大姑娘了,要知道害羞了,說話要小聲點,不要大大咧咧的,要遵紀守法,要小心那些男人,要……,煩死了,反正每次都要認真回答她,答應她,否則,她……”
袁梅哭笑不得地說道:“你看你,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哪裡對你怎麼樣了?再說,我也是爲了你好,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才懶得理你,你以爲我願意做惡人?”
看着她們兩姐妹吵鬧,郭拙誠和田維清兩人都感到很有趣。
袁莉譏諷地說道:“你就是想擺姐姐的威風,就是想擺當舅媽的威風,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讓我跟拙誠交往,還一次又一次地暗示我。哼!我就是不要你們的貨,怎麼着?我還不是一樣乾的有聲有色?”
袁梅尷尬地看着妹妹,她知道妹妹是在借題發揮,是故意要捅破這層紙。她又是擔又是期待,心裡五味雜陳,嘴裡卻避重就輕地說道:“不要就不要,你以爲我們的貨賣不出去?你以爲我們害怕錢多?”
田維清說道:“我其實知道袁莉的意思,她知道我們反正能賣出去,從我們這裡進貨純粹是自己人賺自己人的錢,不如到外面自己找貨自己賺,都從外面賺錢。”
袁莉笑道:“知我者姐夫也。”說着,她感嘆道,“這女人啊,就是不能結婚,一結婚腦瓜就變得不靈活,一下子就變成了只知道圍着鍋臺轉的家庭主婦。”
袁梅恨恨地踢了妹妹一腳,說道:“我看你將來不結婚,我看你到底聰明多少。”
突然,袁莉跳起來,扭着郭拙誠胳膊上的肉旋了一下,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個花心賊,好可惡!等下我找你算賬!”
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掐肉的手還一邊甩着:“真是的,肉怎麼這麼硬,扭都扭不動……”
袁梅奇怪地問道:“袁莉,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你回家還是去學校?”
“回去?”走到門口的袁莉大聲說道,“誰說我回去了?我現在有事去,馬上就回來。姐夫,要買菸不,姐姐不許你抽,我給你買。”
田維清笑道:“不用,不用,我戒菸了。”
袁梅看着門關了,搖頭道:“這姑娘越來越沒有正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變文靜。將來哪個男孩子會喜歡她?”
郭拙誠笑道:“蠻好啊。女孩子未必就只有唯唯諾諾的纔好,各有各的活法。”
袁梅裝着很無意地問道:“你真覺得她這麼性格好?……,呵呵,那我就放心了。我真怕她成了老姑娘沒有人要。”
田維清看了妻子一眼,起身說道:“我給你添水去。”
郭拙誠連忙說道:“我自己來,你們忙了一天,好好休息吧。”
袁梅連忙按住郭拙誠,說道:“你們大老爺們就坐着說話,廚房裡的東西你們不熟悉,我去。拙誠,爸爸說將來由我們代理什麼遊戲機在京城的銷售,你說可以不?”
郭拙誠說道:“可以。那可是一個好的門道。正好適合你們一步步發展。”
三人一邊談着生意上的事,一邊憧憬着將來的生活,一邊等待外婆郝小秀回來,時間不知不覺地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袁莉的聲音如歌聲一般響起:“噹噹噹當,兩位漂亮的同學請看!請看那是誰來了——”
走前面的是一個絕色美女,走進來看到座位上的郭拙誠,突然睜大眼睛,淚水一下涌了出來。
走她後面的也是一個女孩,看見她,竟然小聲哭泣起來,嘴裡喃喃說道:“拙誠……”
這驚奇的一幕讓田維清、袁梅目瞪口呆。
郭拙誠也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吃驚地說道:“樑涼、舒巧?你們怎麼來了?”
前面的樑涼如乳燕歸巢,全身撲入郭拙誠的懷裡,大聲哭了起來,抽泣着說道:“你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找不到你?這麼多年,你怎麼一直不聯繫我?”
後面的舒巧此時反而收住了哭,走過來小聲問道:“你現在在哪裡,我們兩個一直在找你,寫信總是退回來,說是查無此人。你過得還好吧?”
郭拙誠連忙說道:“好,好,你們過的也好吧?”
樑涼說道:“不好!我們兩個過的都不好。”
後面的袁莉大聲說道:“我也過的不好!就是你這個傢伙害的。”
袁梅瞪了妹妹一眼,說道:“你湊什麼熱鬧?”她的目光不斷在三個人身上打着轉。
田維清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突然對樑涼說道:“你……你……你是不是唱《燭光裡的媽媽》的那個歌唱家?”
袁莉扯了他一把,說道:“行了,行了,現在是私人時間,不接待歌迷。……,郭拙誠的舅舅、舅媽同志,你們兩個都是大人了,迴避吧!這是我們小孩子的事情,你們在這裡我們不自然。至於泡茶的事,我能代勞。你們先回睡房去。”
這個時候,她又想到姐姐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