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郭拙誠自己在向京城大學生作演講報告的時候,也是對很多戰例進行了一番裝飾,只不過他的這種修飾是修剪,是爲了掩藏特戰隊的威力,爲了給特戰隊保密,而不進行常規的誇張。
作爲一個心理年齡超過五十歲的人,郭拙誠認爲能夠上戰場、能夠與越軍面對面戰鬥的戰士都是英雄,甚至能在戰場上穿行,能夠不懼硝煙而前行的戰士都值得佩戴軍功章,不管他是否真的消滅過敵人,不管他是否真的攻下一個戰略要地。
只要上了戰場,那就是拿命在博,在儘自己一個戰士的責任。
郭拙誠對着徐世偉厲聲喝道:“閉嘴!如果你想破相成爲醜八怪,如果你想開除軍籍,你就再給我吼、再給我叫!”
不知道是被郭拙誠的淫威嚇住了、還是實在痛的厲害、或者是因爲心虛、或許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準備今後報仇,反正,徐世偉這下真的老實了,甚至裝着暈了過去倒在地板上。
兩位高官看了郭拙誠一眼,軍區司令朝遠處的醫生們招了一下手,遠處的醫生連忙跑過來,急忙將徐世偉擡起來,迅速朝醫務室跑去。
接着,兩位高官帶着自己的警衛員、秘書也匆匆離開了。
這事發生不到半個小時,上級拍來緊急傳真電報,命令徐世偉就近轉入軍方醫院治療,不再參加演講團的演講。
如果說這個命令讓兩位高官驚訝,那麼上級的下一個舉動則讓他們感嘆不已。上級竟然將徐世偉的戰場立功材料全文傳真過來,交給郭拙誠閱讀,同時徵詢郭拙誠對徐世偉立功結論的意見。
親身經歷了這件事的兩位省委高官吃驚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他一懷疑,上級就要向他解釋?就是我們也未必有這個權力吧?”
在這份真實的立功材料上,徐世偉確實參加了幾場戰鬥,但也確實沒有扛着炸藥包炸高樓的事情。他的戰功無法跟特戰隊的任何戰士相比,但他也應該得到軍功章,雖然在評戰功的時候有人很可能考慮了他父親的因素。
郭拙誠知道上級之所以將這份材料傳下來,裡面包含了寧人息事的意思:雖然有點擡高戰功的成分,但他確實是英雄,你就放過他吧。
郭拙誠自然不會違背衆人的意願,他沒有簽署意見就將材料原樣退回。
沒有意見其實就是表明了態度:我不怎麼滿意,但我也懶得理。你們自己看着辦就是。
深夜,省委宣傳部長、省軍區司令客氣地送郭拙誠出了省委招待所,安排最好的車送他到學校。雖然他們面子上很客氣,但郭拙誠知道他們是在送瘟神:快點走,我們怕了你。這裡還不知道留下多少後遺症。
發生徐世偉被毆打的事,他們兩個大佬肯定有責任,徐家將來肯定會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必須小心應對。而且孫雪這個女孩情繫在郭拙誠這個小孩子身上,也是一個沒有結局的麻煩事,誰知道她的父母在氣憤之下會不會遷怒於他人?
郭拙誠倒是沒有自認錯誤的覺悟,揮揮手,告別孫雪和兩位殷勤的高官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冷水衝了澡,迫不及待地拿起鋼筆,開始書寫在腦海裡醞釀過無數次的宏大計劃《關於建立滇湖高科技示範區的建議》。
如果有人在他旁邊看着他寫字,一定會嚇一跳。這份建議的起筆就是:國務院、國家計劃委員會並呈賢聖同志。
在這個建議書中,郭拙誠勾勒出了一幅宏偉的藍圖,以現有的星火計算機爲基礎,以計算機、半導體、大規模集成電路爲主線,在滇南省省會城市的旁邊建設一個高科技數字城。
如果說探圳特區是爲引進國外資金、國外先進技術和國外先進管理經驗爲主要目的,那麼滇湖高科技示範區則是爲了培養中國的高科技人才、提高中國的核心競爭力而設立的。它將與探圳特區相輔相成、並駕齊驅。它將與探圳特區一樣成爲中國經濟發展的發動機、驅動力。
在描繪完藍圖之後,郭拙誠提出截留因爲星火計算機而賺回的鉅額外匯,提出所有設備必須由示範區選擇之後再提供給其他單位。同時請中央批准這個示範區在滇湖附近徵地,併爲將來建設國際化大航空港口做籌備。
深諳政治的他只就經濟方面做了詳細規劃,沒有涉及示範區的行政級別和示範區的領導人選。這些都是上級考慮的,不屬於他考慮的範疇,至少不能在文字上留下他的意見,以免將來有人詬病他什麼都插手。
當寫完這篇長達一萬二千字的建議書時,窗外天色以明。
他素性不睡覺了,將書桌上的資料和紙張等稍微收拾一下,然後跑到房子前面的樹林裡練起“永春虎狼拳”。練了將近一個小時,周圍也慢慢出現了一些早起的人們,有的散步有的打太極,還有的看書……
看到郭拙誠從樹林裡出來,趙啓東慢慢跑過來,問道:“你怎麼又熬夜了?你可要注意身體,不能依仗年輕就經常這麼熬夜。是不是關於你想建立示範區的事?”
郭拙誠房子所在的樓房和趙啓東房子所在的樓房正好面對面,郭拙誠窗戶透出的光線正好射到對面,是以趙啓東很清楚他是否熬夜。
如果有旁邊的人聽見他們的談話,恐怕會大吃一驚:到底誰是校長,你不是他的領導嗎,怎麼這麼問?
郭拙誠說道:“是啊,我越想越覺得可行。興趣一來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不知不覺就寫了一萬多字。”
趙啓東笑道:“你可比古人強多人,人家是下筆千言,你比古人多十倍。”
郭拙誠也笑道:“下筆千言,離題萬里。最好是不要離題爲好。趙校長,今天有空沒有,幫我審查一下。”
趙啓東說道:“你自己感到滿意不?如果滿意,你就直接寄上去。你不是說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嗎?我們就儘快節省時間。必須搶在外匯和設備到來前把這些事辦妥。你讓辦公室的人複印一份交給我就是,如果裡面有什麼沒考慮到的,到時候再向領導彙報。”
看來趙啓東也不是一個古板的人,知道如何才能爲自己的學校謀利益,讓郭拙誠快點行動,搶在其他人動手之前把美元和設備抓在自己手裡。
郭拙誠也沒有矯情,實際上他也不準備徵求趙啓東的意見,這個校長雖然知識水平高,但受時代的侷限性,對未來特別是對計算機、半導體以及整個IT行業完全不清楚,給他看了也是白看,還得花時間跟他仔細解說,還得花時間讓他接受一些新理念。
更主要的是趙啓東是慷慨大方的人,不會計較這些形勢上的東西,不會因爲沒有讓他看資料而耿耿於懷,郭拙誠自然就不願意耽誤時間了。再說,這篇建議文章是他以個人名義遞上去的,利用的是他個人的人脈,如果裡面有問題也無需擔心對整個滇南大學造成不利影響。
至於文章中可能存在錯誤什麼的,郭拙誠自信沒有,前世就已經是高官的他,在政壇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對細節追求到了幾乎苛求的程度,就是錯別字、標點符合他也會注意。
上班時間一到,郭拙誠就回到辦公室吩咐手下馬上覆印文件,同時將原件急送京城。
看着原價裝入機密文件袋後,郭拙誠先到粟廣笙教授的辦公室,瞭解了一下計算機的研究情況,特別是瞭解了一下軟盤驅動器的事情,憑着前世的記憶說了一些大概的思路,然後又乘車前往計算機生產車間。
所謂的生產車間,其實就是機箱製作車間和一個元器件焊接車間,都是利用原來電子廠的廠房進行的,只不過現在的規模擴大了不少。機箱車間幾乎佔了廠區的百分之七十,因爲空間限制,還有很多材料只能露天堆放。
現在車間裡的工人幹得熱火朝天,剪板機、卷扳機、衝牀、鑽牀、焊接機、噴漆機、烘乾機……都在二十四小時不同的運轉,沒有多少科技含量的機箱一個接着一個地被裝進紙箱裡,然後碼在倉庫中,等待卡車運往廣桂省的港口,再運往美國。
看到郭拙誠過來,已經擔任計算機廠廠長的鄔盈連忙迎了上來。
郭拙誠問道:“尋找合作方的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因爲星火計算機在美國展覽會上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校方擔憂的心一下放了下來,一致同意郭拙誠早就說過的加大生產能力的主張,不但將自己的生產車間擴大,還在四處尋找合作方,希望將機箱生產任務分配到合作方處。
鄔盈搖頭道:“想和我們合作的單位很多,但符合我們質量要求的幾乎沒有。不是加工不行就是噴漆達不到我們的要求。”
郭拙誠也跟着搖頭道:“實在沒有多少科技含量啊,怎麼就不行呢……這樣吧,你把收購價格提高一些,在利潤的刺激下,他們也許就不會敷衍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