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舒巧放下自己的工作走到郭拙誠身後,看向他更正的圖紙時,才發現自己白擔心了,或者說自己完全猜錯了:因爲他根本就是機械設計的高手!比她的本事強很多!
從圓弧線的過渡、平面度的參數、跳動數據的控制、公差的配合、硬度的規定、調質處理等等,都比她要高深得多。
熟悉機械設計的人都知道,基準面、基準參數的選取說容易很容易,普通大學生剛畢業,也完全可能進行大致選取,有時很可能選的很準,雖然不是最優方案,將來生產中、使用中存在一些難以預料的小問題,但這些問題不一定很大,有時候根本發現不了是因爲設計的原因。
要說難,還真難,如果數據多了,零部件結構複雜了,要選一個全優的方案,就是專家教授也未必能選出最佳的,除了必須具有出色的專業知識,還要有豐富的經驗。
很多時候車間裡那些老工藝員一眼就能定好這些數據,但要他們說出爲什麼,他們不一定能說出高深的理由來;而專家們往往要經過很長時間,甚至幾周的研究考慮才能決定,一旦確定,他們能說得頭頭是道,似乎不這麼選取天就會塌下來似的。可實際上專家的選擇未必正確。
這種事,還真有點存乎一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味道。
不過,只要你真的選擇得很好,其他人還是能看出來的,至少能將別人的跟自己的進行比較而發現優劣。
舒巧一眼就看出了郭拙誠的不凡,小巧的嘴巴長成了標準的O字行,脫口問道:“拙誠,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郭拙誠還沒有回答,旁邊的袁莉馬上說道:“拙誠當然知道這麼多。呵呵,你以爲你是慶華大學的,你就比他厲害?……他要不厲害,那才奇怪呢。”小小地拍了郭拙誠的一下馬屁,然後小星星四濺地看着郭拙誠,問道,“你不是學自動化控制的嗎?你的專業知識應該只與計算機有關吧,難道還與機械關係很大?”
她問的跟舒巧問的都差不多,話聽起來不一樣,但意思一樣,都是懷疑他爲什麼跨行了。
郭拙誠不以爲然地說道:“自動化控制也要學機械製圖啊,誰說自動化就只與計算機打交道?……”接着,他吹牛道,“你們知道嘛,我在讀初中的時候就有設計機械圖紙的天賦,我當時可是在617廠幫助他們改進發動機呢。”
爲了不讓她們感到過於驚訝,他只好拿以前的事情炫耀一番。
兩個女子更是滿眼的星星,纏着郭拙誠要他講在617廠顯擺的事。
藉助讓舒巧休息的這個機會,郭拙誠稍微說了一下自己在617廠改進發動機的事。同時針對眼前的圖紙說了一些重點和注意事項。
在這裡花了兩個多小時,這才說完圖紙上的事情,然後他們三個在下面彙集了默默保衛他的孫興國一起前往莫斯科西餐廳吃西餐。
因爲外婆又到川昌省上班了,而郭拙誠的舅舅田維清、舅媽袁梅都忙於自己的工作,家裡根本沒有人做飯。
再說,年輕人更願意在外面吃,喜歡聚在家裡的一般只有老人。
等到花燈初上後,郭拙誠才告別兩個女子,和孫興國一起坐公共汽車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可是,這裡已經有人在等他了:“郭主任,從伊拉克運來的飛機殘骸全部整理完畢,相關的測繪工作將在明天進行,請問您明天出發到瀋陽嗎?”
郭拙誠驚喜地問道:“F15、F16的殘骸到了?太好了!這可是無價之寶啊。”
他興奮地吩咐道:“你馬上通知閆秘書買明天的飛機票,我,閆宇,老周,老王,你,我們五個就行了……加上孫興國吧,我每次都要忘記他,這保鏢也真是……其他幾個航空研究所和飛機制造廠通知到了沒有?”
來人認真回答說道:“他們都通知了。反饋來的消息說他們不是明天就是後天過去。”
郭拙誠說了一聲好,就往寢室走。孫興國悄悄地跟上,對郭拙誠說道:“隊長,總算沒有讓我失望,要不,我還得自己買飛機票,麻煩。”
郭拙誠說道:“你說你跟着我幹什麼?難道你比我還厲害?純粹是多此一舉。”
孫興國哼了一聲,立馬消失。
走廊裡,迎面走來的閆宇有點目光怪怪地看着郭拙誠。
郭拙誠奇怪地問道:“閆宇,你今天怎麼啦,好像有什麼事。好事?找到女朋友了?”
年輕的閆宇羞澀地笑了一下,說道:“哪能啊。領導都沒找女朋友,我哪裡敢找?”
郭拙誠笑了,說道:“你放什麼狗屁?誰說領導找了女朋友,下屬才能找?如果這樣,你爸爸媽媽還不罵死我?我還不到十六歲,要等我找女朋友,至少得十年。你能等十年,你媽媽也等不了十年,她老人家肯定希望馬上抱孫子呢……要找你自己找,我可不喜歡做媒,組織上不關心這種私人的事。”
閆宇笑道:“十年?我看你用不了兩年就會有媳婦進門。”說到這裡,他湊近郭拙誠的耳朵說道,“你寢室裡有一個大美人在等你!”
郭拙誠吃驚地看着閆宇,問道:“你小子說話沒一點正經,我認識哪一個大美女,還說我寢室……”
說到這裡,郭拙誠的嘴巴張開就合不攏了,因爲真有一個大美女從他寢室裡出來,看見郭拙誠就快步跑了過來,一下撲入郭拙誠的懷裡,大哭起來。
郭拙誠尷尬地看着幸災樂禍的閆宇,連忙說道:“小雪……小雪……你怎麼來啦?……”
孫雪只是一個勁地哭着,等到閆宇離開,走廊上只剩下他們兩個後,孫雪的兩條胳膊一下將郭拙誠緊緊抱住,淚眼婆娑地吻了郭拙誠的臉一下,說道:“抱緊我!”
語氣有命令更有撒嬌。
郭拙誠笑了一下,乾脆將她攔腰抱起,一邊朝寢室裡走,一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孫雪沒有回答他,而是美美地閉上眼睛,享受着被人抱着的滋味。
孫興國如鬼魅似地從郭拙誠的寢室裡竄出來,朝正在走來的郭拙誠打了一個OK的手勢,臉色露出促狹的笑容,手指又快速地動了幾下,很快在走廊裡消失了。
郭拙誠狠狠地瞪了孫興國一眼,剛纔這傢伙的手勢“說”的是:“隊長好有豔福,美女送上門。今晚就成親吧,保證沒有人知道。明年我就可以當伯伯了。”
將門用腳關上,然後將孫雪放在牀上,再起身去洗手間拿毛巾。
孫雪睜開眼睛,連忙跳下牀,幾步跑到郭拙誠的面前,啪地一個敬禮:“報告隊長!孫雪請求歸隊!”
郭拙誠眉頭一皺,問道:“搞什麼鬼,什麼歸隊不歸隊?”
孫雪放下手,得意地笑着說道:“呵呵,我現在是你的生活秘書兼保健醫生,所以,我請求歸隊。”
郭拙誠吃驚地說道:“保健醫生?我一個小屁孩要什麼保健醫生?還生活秘書,這是誰給安排的?我怎麼不知道?組織上也沒有徵求的意見啊。”
孫雪的臉色一下陰了,嘴巴撅起,不高興地問道:“隊長,你就這麼嫌棄我?這可是……可是人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爭取到的,找了好多人……找了好多人的後門才調過來。你不會……不會趕我走吧?那我太沒面子了,戰友們都會笑話我,我……我還不羞愧死……不行!隊長,你必須接納我!要不我就喊!”
郭拙誠大笑起來,說道:“你喊什麼?我怕你喊嗎?喊破嗓子都是沒有用的。”
孫雪突然笑了,說道:“肯定有用!我就喊隊長欺負人!嫌棄過去的戰友!當了大官就不理普通的戰士了!你歧視我們女同胞,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非常嚴重!……呵呵,只要我這麼喊,保準有人爲我打抱不平……隊長,你真的欺負人,爲什麼陳鵬、孫興國能跟着你,我爲什麼就不能?他們是你的哥們,我也是你的哥們。難道就因爲我是女的,就因爲我打不過你們,你就嫌棄我?”
郭拙誠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邊繼續往洗手間走,一邊說道:“我歧視女同胞?我最多隻是歧視你而已,你要呆在我身邊,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被組織調查了。”
孫雪問道:“爲什麼?”她動作敏捷地從毛巾架上扯下毛巾,邊洗毛巾邊問。
郭拙誠見她自己拿了毛巾,轉身往外走,說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領導,身邊跟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誰不多想?只要有人想,組織上就會出面,我不死都會脫一層皮。”
孫雪卻哈哈大笑起來,動作迅速地洗完自己的臉,將毛巾搓洗好,走出洗手間遞給郭拙誠,笑面如花地問道:“隊長,你也認爲我漂亮?呵呵,我一直以爲在你心裡我是醜八怪呢,一直懷疑你的審美觀是不是與別人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