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地狼藉中。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
在蒸汽汽車普及的當下，追求復古往往成爲了貴族的愛好。
馬車很樸素，但馬不樸素。
三匹獨角馬。
這樣的一匹馬價值約2w刀左右，每個月花在飼養和打理上的錢大概1000刀，所以從這輛馬車上下來的人，身份必須是尊貴的。
治安官把遮住半隻眼睛的帽檐往上提了提，站直身子正視那位從馬車裡走出來的神父。
“我聽說了，所以沒回教堂就直接趕過來看看。”神父看了眼倒在地上已經沒了生息的伽馬·羅蘭度，目光露出轉瞬即逝的嫌棄。
隨後那又以充滿了溫柔的眼神看向裹着毛毯帶着手銬，正被審問且驚魂未定的瑞秋。
瑞秋看到了那位神父時，面容忽然僵住。
“波茨神父……”
“女孩，你很勇敢，辛苦了。”
波茨神父走來，伸手搭在做詢問的治安員肩膀上，低聲說道：
“這個女孩殺死了伽馬，我們要給她獎勵而不是給她戴上手銬。”
瑞秋眉頭微皺——虛僞。
“神父……我們只是例行公事，問完話她就能回家了。”治安員說道。
“別忘了把賞金給她。”
神父囑咐一句，指着擦着汗趕來的鎮長，說道：
“請記住這位勇敢的少女，把好的工作送給她。”
有許多人在看着。
一些不明真相的外鄉人在感慨聖勞倫斯教團地區神父的正義與公道。
但瑞秋很清楚，作爲這場死鬥唯一的倖存者，也是重要的欠款人，波茨神父可不會讓她輕易走出約克鎮。
畢竟造成約克鎮混亂的原點之一，就是波茨。
鎮長看了眼瑞秋，低着頭接近神父，低聲說道：
“瑞秋……是北方工業學校的特招生，她前途似錦，我們這裡留不住她。”
“是這樣啊……”波茨神父若有所思的看着瑞秋。
那眼神令人發寒。
這時有一名編外調查員趕了過來。
“銀石先生的宅邸已經搜查完畢，我們發現了很……”
調查員看了看四周滿滿當當的人羣，最後附耳說道：
“有個很神秘的東西……必須您親自過目。”
神父匆匆上車離開。
路人也隨之散去。
瑞秋的手銬被解開，拿到一筆賞金，坐在一個木箱上久久沒有離去。
老八開着他那個貨車，風塵僕僕的停在旁邊，腦袋探出車窗，笑着說道：
“沒想到他真的把你救了，上車瑞秋，我帶你回家。”
“回不去了……”瑞秋搖頭，“回去可能就會死。”
老八疑惑：“你在說什麼？”
瑞秋擡起頭直視老八的雙眼，問道：
“您的修車鋪，今天夜裡開張嗎？”
……
銀石先生的住處並不難找。
這傢伙的事蹟一夜間就傳遍了整個約克鎮。
整件事的第一目擊者，住在山腰上的一位老婦人，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搬家。
她在深夜裡不但識破了銀石·凜冬的殺妻案，還見到了銀石這個謝頂老男人在屋裡像個神經病似的遛鳥。
銀石這傢伙甚至開門時故意留出了一個門縫，讓鳥嚐嚐新鮮空氣。
可把老婦人嚇壞了。
黎恩對此挺自責的，他甚至想去找到那位老婦人，告訴她當晚的銀石先生體內實際上住着一個俊美青年的靈魂。
總之……
黎恩很快找到了銀石的住處。
這裡不見治安部隊的人，倒是在來的路上見到了教團的人從山上下來。
治安部隊管隸屬於國家安全機關，管的是人。
而教團，管的是超自然事物。
所以說……確實有個遺物被發現了。
而且與那晚的鏡中怪人有莫大關係。
他一路尾隨，偷聽得知聖勞倫斯教團早就拿走了遺物，現在就放在約克鎮的教堂裡。
黎恩相當爲難，這不是逼他褻瀆教堂嗎……
——媽的，原來白嫖我的人正在教堂懺悔是吧。
……
屋子裡除了那本《魔藥學》以外，還有若干的藥劑材料。
魔藥藥劑師是個比超凡者還要特殊的行業。
魔藥主要是針對於超凡者晉升而用的，只有少數的，比如[旅人]途徑裡的[獵魔人]是用魔藥提升自身能力。
超凡職業共七條，晉升魔藥的基礎藥引子都是恆定不變的。
但需要針對每個超凡者不同體質和經歷加入差異化的材料。
這就導致了魔藥藥劑師要有極強的抗毒性以身試毒。
培養毒抗的方法也挺變態。
藥劑師會從小食用畸變生物的肉。
一般來說不用五六年只要不死就能百毒不侵。
但負面影響也很大，腦子會出問題。
並且一定會謝頂。
這麼坑爹的職業爲什麼會有人去做……因爲掙得還算多。
而且魔藥藥劑師就像黎恩前世裡的精神病人，大多數法律不對他們進行管控。
所以當黎恩從地磚下搜出32120刀+多的能砸死人的銅板時一點也不驚訝。
黎恩摘下封印自己能力的魔女耳環，瞬間感覺身體變得輕盈異常，就像卸下了龜殼一樣。
他翻開《魔藥學》，深吸一口氣。
[檢測中……]
[可學習。]
[12％——26％——38％——45％……]
[已達魔力數值級別上限。]
用了幾分鐘把不算厚的《魔藥學》翻完，關於怎麼煎藥的基礎知識已經印在腦海中。
[基礎魔藥學：熟知序列八到序列七的煎藥技術，但無法學習更高的知識。]
[初級卓爾語：一種古早時期的鍊金語言。]
他把書合上塞進包裡。
反正目的是晉升到序列七的[牙之旅商人]，基礎魔藥學已經足夠了。
黎恩來之前就想好了，現在鎮子裡應該會因爲剛纔的事情熱鬧非凡，教會的人剛剛離開，所以銀石的凶宅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製作魔藥，在這裡進行就可以。
他在門口做了個簡易的陷阱，擼起袖子開幹。
……
每條超凡序列的晉升魔藥都有個固定的藥引子，但是要根據超凡者不同的體質投入適合的素材煎製藥劑。
根據新掌握的魔藥知識，從礦洞那個超凡者屍體身上搜出的藥引子確實是適合[旅人]途徑的魔藥，但缺少適合黎恩的東西。
根據[旅人]先驅者“無用之人”的定律，旅途的經歷，是最重要的晉升素材。
黎恩邊琢磨邊做。
拿出常維的烏鴉面具，摘下一根黑色羽毛。
拿出銀石家的一塊鏡之碎片，用小刀摩下幾粒細碎的粉塵。
最後拿出蟲之天使的[銀之卵]，有它在，魔藥的適配性將增幅許多。
將藥引子倒入鍋中，將所有準備好的材料一併放入，開火烹煮，劃破手指滴下一滴血，用霜凍的能力製造一塊冰粒最後加入鍋中。
最後，使用魔力凝聚在指尖，虛空畫下屬於無用之人的符文。
一切就緒後，黎恩坐到木椅上，長出一口氣。
只待鍋中沸騰，水分蒸發，留下濃稠汁液，魔藥便算做好。
其實以他的方式做出的魔藥是半成品，讓其他人喝下必定會遭到反噬成爲畸變生物。
良久後。
黎恩把火熄滅，看着鍋裡那一灘爛泥似的東西，他甚至不想用嘴去碰它。
煎制魔藥還差最後一步，從這攤屎一樣的玩意兒裡擰出水，那些水便是魔藥。
他真的想不通第一位搞出魔藥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要怎麼把水從這東西里滲出來……？”
黎恩左思右想，忽然靈光乍現。
他想起瑟送給自己的最後一份禮物。
絲襪！
黎恩從包裡拿出那條棕色的絲襪，抖了幾下，讓它伸直，裹住那攤爛泥，擠出汁水。
沒過多久，黎恩用絲襪過濾出了一瓶藥水。
他揚起頭把杯子裡的腥臭之物一猛子喝下。
超凡職業的晉升伴隨着詛咒，一旦失敗，留下身體的一部分如同歐尼那般成爲怪形算是好的結果，最惡劣的則是成爲畸變生物。
這是一場賭博，但不能不去賭。
黎恩眼前的畫面開始發暗，就像有隻手在把他拉入深淵，同時在他的後腦勺來了一板磚。
下一刻，他看到了由數據鏈組成的洪流。
身邊一片白芒。
——虛度之海。
在黎恩面前的有三個白色圓環。
“一旦能看到三個圓環，就代表序列七的晉升成功了，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選擇三個發展方向，對吧？”
黎恩擡起頭詢問，但這次沒有無用之人的回答聲。
“三種不同的發展方向……”
黎恩低聲呢喃，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刻，圓環揮發光線，像電流般在環的中央，浮現出了一排排漂浮的文字。
[基因解鎖——]
[你的基因正在發生改變，請從以下路徑中選擇一條發展方向：]
A、[暗月：永遠行走在暗處的商人，爲了逃過光明的照耀，在夜晚之時，你的目力和敏捷將強化10％，孤身一人時，你賣出假貨的成功率將提高40％，如果身處監獄，你總能因各種巧合逃出生天。]
選擇此條路徑， 你在白天會經常被人關注。
B、[迷霧：你將永遠保持清醒，每天只需要睡眠兩小時便可精神飽滿，即便在迷霧與幻覺中也不會迷茫，這樣的你很難被人誘騙，幻覺抗性提升15％，同時所有抗性提升3％，掌握技能【畸變體誘發】。]
選擇此條路徑，你要一直保持平常心態，一旦情緒波動過大，會陷入30秒的畸變狀態中。
C、[命運：你總能在危險的旅途中死裡逃生，你的所有抗性提升4％，危險降臨的最後一秒，你的視覺和反射神經將增幅3倍，掌握技能【嫺熟的翻滾、優雅的閃避】。]
選擇此條路徑，你會被命運牽着鼻子，難以再擁有家和故鄉。
……
這還用選嗎……
“C啊！”
黎恩毫不猶豫。
反正自己沒家也沒故鄉，一個異鄉人除了眼前的景色早就沒機會回頭了。
A和B都有各自的問題。
[暗月]雖然挺適合逃亡，但黎恩的逃脫計劃還沒結束，從約克鎮以後，他有自信讓聖勞倫斯教團不再關注自己。
[迷霧]更是不需要，論抗性，有[燃燒意志]在，而且負面效果太招搖過市，不適合一個低調的商人。
[基因已承載——]
[牙之旅商人·旅行家]
——武器爲獠牙，而你是售賣獠牙的商人。
掌握技能[詞條拆解]、[慧眼]、[嫺熟的翻滾、優雅的閃避]。
屬性加成：[力量E+，技巧E+，魔力E+，洞察E+，抗性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