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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正和殿時,看見寢殿已熄了燈,不由有些奇怪,以前不論他多晚回來,鸀之都會在殿裡等他,今日這隻小懶豬犯困了?堅持不住了?
想到此皇帝便心裡暖暖的,親自掌了一盞光線微弱的燈,放在牀頭前。
她酣然睡的正是香甜。不忍吵醒她,便只小心翼翼的側躺在她身邊,手輕輕托起她的小腦袋,枕在自己手臂上。她“嚶嚀”低逸一聲,迷糊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睫毛微微顫抖着。他偷笑,這個小東西,連睡覺時也是這樣依賴自己的,這種感覺讓拓跋珩十分有成就感,他的薄脣抵着懷裡可人兒的額頭,抱着她,愜意閉眼睡下。
黎明襲來,惺忪睡眼的鸀之瞅了瞅身上的男人,疑惑地研究着他。伸出手指頭,在他臉上摸起來,指尖從他額頭緩緩落下,他濃密的眉毛、緊閉的眼、英挺的鼻子、性感的薄脣……輪廓分明,線條硬朗。
鸀之愣住了,手指停滯在他的嘴脣上,呆傻地瞅着他。這個男人,真的是她見過最帥的男人,難怪會有那麼多女人前仆後繼而來。只是,他的心裡,究竟住着誰?是自己?那麼自己又能留在他心裡多久?
她失落了,泛着水霧的眼眸微微低垂,放在皇帝嘴脣的手指欲要滑落,卻被他倏然緊緊握住,她擡眼驀地一怔,動了動嘴,始終沒有開口。於是,任由他握着。
“怎麼了、不開心?”溫熱的脣,輕輕吻了吻她的手指。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聲音懶懶地:“陛下,我餓了……”
他見她沒什麼精神,便不再累着她,伸臂抱起她,親自給她換了身簡單舒適的衣服,便令人將早膳端進來了。
鸀之用膳時,也是嬌慵得很,絲毫沒有神采。湯勺差點灑到自己身上去,幸好皇帝制止住了。他摸了摸她的頭,皺着眉道:“身體應該沒什麼事。小東西,你哪裡不舒服?”
他的溫柔寵溺,使她心頭一酸,微踮腳摟住皇帝,緊緊地,不想鬆懈片刻。
她隱帶啜聲,身體也顫抖得厲害。
這樣讓皇帝更是擔憂,他摸摸她的腦門,柔聲問,“到底怎麼啦?”
鸀之揚起水霧漣漪的眸子,委屈地看着他,“陛下,你爲什麼要騙我!”
他更是莫名其妙,哭笑不得,“小東西,朕什麼時候騙你了?”
她羞怒的站起來,嚷道:“那件金裳衣,你明明贈給妙鶯了,爲什麼還要送另一件給我!”
妙鶯?皇帝似乎想起些什麼,凝視着她,“你見過那個妙鶯?”
聽皇帝語氣,便是比她先認識那個妙鶯了?
難怪!難怪會借如妃之手贈她舞衣!
那她到底算什麼!
她氣得滿臉漲紅,也顧不上他是誰,便囂叫起來,“既然你已經見過她了認識她了!爲什麼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來寵我!你根本就是喜歡她!你喜歡她對不對!”
他臉色沉下來,近乎怒喝:“你胡說什麼!朕見過她便要喜歡她,這是什麼邏輯!”
她依舊沒被他的怒色嚇到,反而更大聲,“那你爲什麼要贈她金裳衣!你若不是喜歡她看上她長得比我好看,爲什麼要瞞着我贈同樣的東西給她!你就是騙子!騙子!!!”
“朕何時贈過她金裳衣!鸀之你休要胡攪蠻纏!”他怒瞪着她,顯然已經生氣了。
“沒有?你到現在還想要騙我!北皇陛下……呵,你一直都在騙我!”她冷笑一聲,“我親眼看到那個妙鶯也穿着同樣的衣服!你說過金裳衣只有一件,那麼!穿在妙鶯身上的又是什麼!”忽而聲音低下去,軟軟的,帶着哭腔,“我知道,她不就比我漂亮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看到這樣又鬧又哭的她,他竟是不知所措。
他生氣,卻也心疼。
這個傻東西,便只會胡亂吃醋。
說話不經大腦,這樣直截了當。
若是教旁人看見了,可如何是好。
她這樣單純直率,究竟是好是壞……
但這次自己真是怒了,那些挑撥離間的人,該是好好整整了!
鸀之見他不再說話,以爲他心虛了,更是傷心難過,微閉眼,淚水滑落,那樣難受,她哽了一聲,不知道有沒有說出口,陛下,你實話告訴鸀之,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那些甜甜蜜蜜的日子,是不是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他教她騎射,摔倒了對她心疼寵溺的樣子,溫柔如水。
她還曾對他承諾,將來他征戰沙場,她定隨他左右,不管會發生什麼。
可是現在,只是多了一個妙鶯,她便受不了了,一點都受不了。
她就是小心眼,見不得皇帝對誰好,更何況對象還是個比如妃還要漂亮的女人,教她怎麼不恨。
而自己,真的還沒有絲毫準備,絲毫都沒有。怎麼去適應接下來的日子……
宮中的波譎雲詭,她不是沒有見識過,只是當意謀在於她與皇帝之間,她便是不知所措了、她要怎麼辦……
與別人共享她的丈夫?不……不要,她絕不要!
那麼,放手……
只是不捨,捨不得。
恍惚間,她才發現,皇帝已經走了,一句話也不說便走了……
這便是往後要適應的日子?
食不下咽,於是只好往寢殿走。
阿嬌進來時,發現兩人皆未用膳,便進寢殿問,“鸀之,怎麼沒用早膳?”
她聲音飄飄渺渺的,“不吃,不吃了……”
“那、那午膳……”
“不吃!早膳不吃,午膳不吃,晚膳也不吃!我要睡覺,別進來吵我!”
“那……陛下來了呢?”
“就說我生病了,餓病了,睡死了……”
阿嬌終於意感不對勁,便進去掀開了牀幔,“鸀之,你還在爲那件事耿耿於懷嗎?”
“……”
“其實就算那個妙鶯再有手段,但皇帝最重視的,是你,不是嗎?爲什麼還要在意一個小小舞女、”
小舞女……
她當初也是小宮女,不也成了後宮中最爲得寵的舒昭儀。
再低微的身份,只要皇帝喜歡,位份、身份,都是是可以變的,不是?
她善妒,男人愛美女。
然,她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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