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跟隨蘇側妃母子回京沒多久,便收到孫翠娥的來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短短兩個字——
西戎。
寫信人那裡,寫的是“未亡人”三個字。
那個沒有死去的人,到了西戎。
而後,便再也沒有孫翠娥的消息。
雲珍以爲她在西戎潛伏下來,沒想到她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孫翠娥跟之前的孫翠娥,有着很大的區別。一年不見,時光竟然將她從頭到尾換了模樣。
雲珍還記得一年前,孫翠娥離開的那個夜晚。
當時,她瞞着蘇側妃讓孫翠娥詐死,躲過一劫。而那天夜晚,孫翠娥從墳墓裡出來後,那個時候她半邊臉已經被大火燒燬,變得猙獰又恐怖。她只帶了一個包袱,裹着一身黑色斗篷,帶着決絕和仇恨,就消失在茫茫黑夜裡。
雲珍在夜色裡,目送孫翠娥的遠去。
而如今,孫翠娥再次歸來,卻儼然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當初被大火燒燬的半邊臉,已經痊癒。可是痊癒後的孫翠娥,容貌卻已經不再是最初的模樣,像是長成了另外一個人。
因爲毒手醫仙的緣故,雲珍從來不敢小覷這個時代的醫術。
她猜想,或許是孫翠娥在治療臉上疤痕的時候,對自己的容貌做了一定的調整,再加上氣質的改變……
從前的孫翠娥,內向害羞,說話也溫溫吞吞的,看人的時候,目光總是不敢跟人對視。可是如今的孫翠娥,浴火重生,眼睛裡再也看不到閃躲,看不到羞澀,變得有些冷漠,深得像是鬼宅裡不見底的古井,給人一種陰深深又捉摸不透的感覺。
浴火重生。
雲珍不知道她到底是鳳凰的浴/火重生,還是惡/魔的浴/火重生?
……
若不是孫翠娥故意讓她猜到,恐怕雲珍也不敢確定面前的人就是孫翠娥。現在就算孫翠娥的父母還活着,孫翠娥站在他們面前,恐怕他們都認不出來。
靜蘭居士見孫翠娥不答,正要讓秋嫂請她出去。就在這時,雲珍從蒲/團上站起來,朝靜蘭居士和墨染說道:“她是來找我的,還請容許我先告辭一下。”
靜蘭居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門口有些陰惻惻的人,皺了下眉:“那你去吧。我們的事,過會兒再說。”
雲珍朝她點了點頭,轉身朝外面走去。
孫翠娥重新將兜帽拉上,跟在她的身後。
雲珍沒有說話,一直往前走,直到前面的路走不通了,才停下來。
她轉過頭,目光復雜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怎麼回來了?”
“因爲我忍受不了了,我要報仇。”
在雲珍面前,她毫不掩飾心裡的憎恨,陰森森地說道。
雲珍看着她臉上的仇恨,恍惚間,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張猙獰而又扭曲的臉。只是現在,比起當年,臉上的仇恨更深,更強烈。
“這一年裡,夜夜,我都夢到她,都夢到在那間密室裡發生的事,夢到那些噁心可怕的蟲子,在我身體裡穿行……”
孫翠娥目光森冷地看着她,“若是你知道我這一年經歷了什麼,便也會像我這般恨她!恨不得拆了她的骨,吃了/她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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