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辰並不知道，後面的學子中，潛伏着敵人。
但是他依舊保持警戒，畢竟身邊全部修仙者，誰知道他們會搞什麼幺蛾子。
按照流程，他要給聖人雕像上香，表示皇帝對於文道的重視。
這也是許墨辰的想法，至於聖人之流，對他而言其實只是形式。
他想的是，開啓大幹百姓的民智。
當然了，民智的開啓，也意味着將來可能社會政治結構的變化。
但這一步一定要走下去。
許墨辰捏着香，點好插在香爐裡，儀式結束，他在司儀的引導下，退在一邊。
七曲寶地這裡的文廟非常大，佔據小半個山頭，容納幾千人完全沒有問題。
那尊聖人的雕像，也高達十來米。
面目栩栩如生，許墨辰看了幾眼，突然覺得有點眼熟，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聖人的話，據說早就不問世事，是近千年的人物了。
他不動聲色退開，接下來就是學子的代表——當今狀元郎歐陽永仁上來獻香、宣讀誓言。
除了新入選的學子，還有不少是國子監的監生，可以說大幹全國有才華的精英，基本上都在這裡。
歐陽永仁面色如常，他邁着沉穩的步子，點好香，來到聖人雕像面前，穩穩插好。
隨即，他向許墨辰行禮，完畢之後站起來，拿出一個卷軸展開。
這個卷軸裡面，是以他爲首筆、經過衆多學子討論，精心雕琢磨出來的文章。
代表了今後文道的方向。
歐陽永仁掃了衆人一眼，目光落在卷軸上，開始誦讀。
他每讀一句話，幾千人的學子也跟着誦讀一句話。
整個七曲寶地，迴盪的都是學子們的聲音。
漸漸的，這羣幾千人的學子，感受到聖人之言，身上泛起絲絲的文氣。
這些文氣互相纏繞，在文廟的上空，形成一團漩渦。
連許墨辰這樣不是文法宗的外行，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敬畏。
這就是文道的力量，可以主宰人心，可以影響整個國家。
小半個時辰的誦讀，逐漸到了尾聲。
歐陽永仁也慢慢有了笑容，他緩緩將卷軸合起來，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此乃爲……聖人之文道！”
話一出口，猶如巨石落入平靜的水潭，登時散開層層漣漪。
所有的學子，在這一波的漣漪中，全部呆住了。
時機到了！
許墨辰立即袖袍揮出，在他面前閃過一道黃色的光芒，那是他剛剛領悟的十罪之“逆”的力量。
這道光芒，將他和身邊的唐德潤、以及龍族三兄妹籠罩住，抵抗歐陽永仁施展的言出法隨。
異變突起，沒有學子反應過來，身爲當朝狀元，居然敢在儀式上出手。
“聖人之文道”這五個大字，彷彿巨大的鎖鏈，將所有學子鎖定。
連帶着禮部以及隨行而來的官員，也全部失去自我控制能力。
文道鎖心鎖魂鎖神，歐陽永仁最後的言出法隨，就是來源自這裡。
覓玄一眼看破：“你這種力量……”
能夠一句話控制住當今天下所有學子、或者接觸到聖人文道的修仙者，只有一個可能。
“你是聖人！”覓珞也喊了出來。
他們幾個也是文法宗的，要不是許墨辰出手及時，現在估計也被歐陽永仁控制住了。
許墨辰沉着臉，他死死盯着對手：“狀元郎，你想做什麼。”
“狀元郎，”歐陽永仁笑了，“陛下，區區一個狀元，你以爲能夠滿足本尊嗎。”
確實，面對的如果是聖人，狀元算個毛線。
“看來你等這一天很久了，”許墨辰暗中戒備，“你一開始瞄準的，就是現在這個時機。”
“沒錯，”歐陽永仁微笑，“這件事情是我們文道的事，和陛下關係不大，還請陛下不要插手。
再說了，這裡的學子都是修仙者，其實他們出問題，本尊以爲對陛下而言是好事。”
許墨辰也笑了：“這麼說的話，倒是很有道理。”
“陛下，”覓玄急了，“陛下三思！
十方世界的精英學子，要是在這裡有差錯，陛下也難辭其咎。”
許墨辰聽了也是點頭：“歐陽聖人，你看他說的也有道理。”
歐陽永仁並不生氣：“龍族的，你們的大海已經夠大了，難道連陸地的事情也要管？
本尊也實言相告，今天的事情，勢在必行，擋我者死。”
說着他一揮手，那羣學子中，一道人影沖天而去。
許墨辰看得清清楚楚，正是第三名探花周晟。
那周晟在空中一個轉身，化爲一身紅袍，他漂浮在半空中，腳下踏着文氣：“陛下，上次交手以來，久違了。”
“是你！”許墨辰上前一步，“你盜取文氣，其實是爲了聖人？”
“沒錯，”紅袍人周晟攤開雙手，“在下想要的，陛下不能給，恰恰聖人能給，你說我該怎麼辦。”
許墨辰握緊了拳頭。
歐陽永仁面對着皇帝，卻沒有任何驚慌，只是淡淡地吩咐：“這邊本尊來擋住，你那邊開始吧。”
周晟“哈哈”一笑，他雙手一擺，身邊出現幾十個小玉瓶。
那小玉瓶的蓋子飛開，裡面一縷縷的文氣冒出來。
這是他當初提取士族學子，還有修仙者的文氣。
文氣從小瓶子裡面散出來，和本來就在文廟上空的文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歐陽永仁看着許墨辰沒有回身，他左手一翻，手心出現一本書：“文氣匯聚、魚躍龍門！”
只見那書本泛起光芒，無數墨字飛出去，紛紛落在那些被固定住的學子官員身上。
這些字沒入之後，那羣學子彷彿有了感應，身體都是泛起光芒，隨即也冒出一行行各種各樣的字。
這些字，全部都是學子們的文氣凝聚成的。
幾千人的文氣，一股腦往文廟的上空涌去，身在半空中的周晟雙手快速結印，大喝一聲：“文氣沖天開雲門！”
巨型的文氣受到催動，井噴着往上空衝去，聽得“嗡”的一聲長鳴，天空之中，隱隱約約出現的一道門。
而這邊，歐陽永仁的書中，飛出一條錦鯉，越變越大，好似一艘小船，順着那文氣聚成的河流，奮力往天空游去。
歐陽永仁大笑聲中，整個人穩穩踏在魚背上：“多謝陛下，本尊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