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休整,蘇珝錯的情緒得到了鬆緩,不如昨夜那般凌亂以及震驚。
不管白玉容歸是誰,他們之間的目的也從未變過。
倒是鍾諾涵,爲何會被捲入寧貴人之死中,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蘇蔓吟這段時間似乎很安靜,就連蘇聞的動靜也不曾傳來。
“美人兒,很快你想知道的一切都會水落石出,這幾日你只需靜觀其變,不要讓自己捲入其中便是。”
昨日白玉容歸叮囑的話,還清晰在耳。
說明在這片沉寂的平靜之下,暗涌着許多她不知道的風波。
驀地,她想起了前夜的面具黑衣人。
一個心頭猛地從心頭冒出,難道他是……容歸?
但是對方的武功套卻與他還有着差別,而且早在她與溫陌君出宮不久就遇到了他,若是容歸又覺得不可能。
可是時間上又是那麼的合適,不是他,她不知道還會是誰。
青瑤的到來,白玉容歸身份的深一層揭曉,鍾諾涵被禁閉,溫陌君對她的漠然,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開始望着她看不懂的方向駛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再這樣任由浮沉。
想着她拿起披風朝外面走去。
殿外的天空暗沉無比,零星的雨點從上方飄蕩而下,地面被侵溼了一層水漬,她沒有帶傘,徑直走了出去。
元香從偏殿出來就見到蘇珝錯離去的背影,她看了看天色,站在原地沒有動。
來到淬怡宮外,不出所料的再次被人攔下,但是這一次還未等她出手,鍾諾涵身邊的丘嬅就走了出來,對着蘇珝錯行禮之後,纔開口:“雖然我家娘娘處於禁閉之中,但是陛下卻未言明我家娘娘不能見客,你們若是膽敢攔着娘娘的客人,改日娘娘出來,定不會輕饒你們。”
站在門後的侍衛相互望了望,再看面前的莊妃,識趣的退開了。
丘嬅見對方讓開,笑着對蘇珝錯道:“娘娘,這邊請。”
蘇珝錯點頭,跟隨她走了進去。
之前她不曾來過淬怡宮,但是見到一片的蒼翠,不由一驚,她以爲按鍾諾涵的性子一定會選擇較爲雅緻的花,不想進來之後看到的全是絲竹與青樹。
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確比一些花看起來更爲賞心悅目。
花太嬌嫩,唯獨樹才能紮根於地,屹立不倒。
“娘娘,我家娘娘在裡面等你。”丘嬅站在門口,指着裡面對她道。
“好。”蘇珝錯見丘嬅舉手投足間有着大方風範,心頭有些欽佩,果然是大家閨秀之身,就連身旁的侍婢都耳濡目染的學會了一些氣質。
“莊妃妹妹,你來了。”鍾諾涵穿了一件櫻粉色的長裙坐在殿中,手邊全是書。
“蕙妃姐姐,真是好性子。”她禁閉時還是這般端雅,而自己被禁的時候卻是無所事事。
“不過打發時間罷了。”鍾諾涵說着收起了書。
“姐姐知道我會來。”蘇珝錯想到丘嬅的及時出現,笑着問。
鍾諾涵卻是一笑,沒有答話,爲蘇珝錯斟了一杯素茶後,才道:
“昨日聽聞妹妹落水,不知妹妹今日可好些了?可有落下風寒?”
蘇珝錯接過茶喝了幾口道:“不小心而已,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便好。”鍾諾涵笑着望着她,“不過按照妹妹的性子不像是會失足落水的,莫不是妹妹在想什麼事沒顧及到,才跌了下去?”
蘇珝錯看了她一眼,見她淺笑之下眼中暗露幾分鋒芒,淡然的轉移了話題,“今日妹妹前來想問姐姐一些事。”
鍾諾涵被她轉移了話題也不追問,將手邊的書挪開後,道:“妹妹但說無妨。”
“寧貴人之死,你知幾分?”蘇珝錯不認爲鍾諾涵會一無所知,所以纔來相問。
她總覺得寧貴人死得蹊蹺,後面必然有着旁人不知的隱情,她與寧貴人並無深交,但是鍾諾涵卻不一樣。
“妹妹果然問起了這件事。”鍾諾涵聽後,淡淡一笑,“其實這件事本宮也知道得不多,否則也不會被陛下囚禁在這裡。”
“可是姐姐卻也是知道幾分的,否則也不會領着人眼巴巴的去寧華宮吧。”蘇珝錯目光一清,淡笑細問。
“妹妹果然耳聰目明。”鍾諾涵再看了看她。
“不是妹妹聰慧,而是姐姐目光如炬,不是一個倉促就會行動的人,所以姐姐不惜冒險也要去寧華宮,自然有着與之相匹配的好事,是嗎?”
鍾諾涵見瞞不住她,纔開口:“其實這件事妹妹也知道,寧貴人曾身懷有孕,但是卻極爲蹊蹺的流掉了,不管蘇妃如何遮掩這件事卻是遮掩不過去的,本宮不過在收到密信之前,先收到了寧貴人的親筆書信,說是要告訴本宮其中曲折,加上後面的密信,誤以爲這是陛下授意,不想還是掉以輕心被人設計。”
蘇珝錯聽後,靜靜的看着她,目光清明。
“妹妹不必懷疑本宮的話,身在這皇宮久了,耳濡目染都會被一些權術所驅使,如今後位懸空已久,若是這一次能得到寧貴人的真相,那麼蘇妃便是殘害皇嗣的元兇,自古以來殘害皇嗣都是罪不可恕的,蘇妃的垮臺也就近在眼前了。”
蘇珝錯聽後,也覺得符合常理,但是……
“姐姐若是這般渴望後位,那爲何又要將其讓給妹妹?”
鍾諾涵含笑擡眼看了看蘇珝錯,“妹妹以爲本宮是讓?”
“難道不是?”蘇珝錯不解。
“不是。”鍾諾涵搖頭,“如今家父雖然戰功赫赫,但是在人脈與謀算上都不及蘇相,而且本宮也不及蘇蔓吟對陛下有利,縱然本宮除了一個蘇蔓吟,還有一個你。”
蘇珝錯還是不明白。
鍾諾涵繼續道:“你雖然不得蘇相所疼惜,但是你畢竟還是他的女兒,在蘇蔓吟倒下之後於情於理他都不會做事不管,而且陛下對你之心旁人用不可及,加之還有一個容親王,本宮自認沒那個本事與你相爭。”
蘇珝錯微微抿脣,“或許你說得在理,但是既然你一心蟄伏不可能什麼都得不到,你不是沒本事跟妹妹爭,而是你另有計劃,而這個計劃遠比現在來得輕巧容易得多,否則妹妹想姐姐必然不會舍魚而不取熊掌。”
鍾諾涵見
蘇珝錯說得這般分明,意外的揚眉,“妹妹以爲本宮在意的是什麼?”
“在這後宮是保不住真心的,縱然姐姐看到妹妹有聖心眷戀,但是也看到妹妹的不得其眷,那麼剩下的便是權勢。姐姐選擇了容親王,自然是有容親王許諾的那些條件,但是也有姐姐看到的而容親王又沒有許諾的,這纔是姐姐想要的。”蘇珝錯這一次卻說得隱晦。
容歸之心,她比誰都明白,若是一個不被鍾諾涵接納的詔月倒下,那麼她便會成爲新國中最能爭擅鬥得一位,到時候成爲一人下萬人上自然是信手拈來。
鍾諾涵也明白了蘇珝錯的隱晦含義,不禁掩袖笑了聲,“原以爲妹妹是不懂人心,不想妹妹竟是這般玲瓏剔透。”
蘇珝錯不想去辯解其中的孰真孰假,望着鍾諾涵道:“姐姐不是想知道寧貴人之死的緣由嗎?”
“莫不是妹妹也知曉?”鍾諾涵收起了笑意,正聲問道。
若是這件事成功,蘇妃倒下,蘇相縱然有千條人脈,萬聲相護,也必然會有所損傷,到時候讓最元老的蘇相倒下也就近了一步,如此父親便會成爲最爲年長,最爲炙手可熱的權貴,那麼自己也就多了一份把握。
蘇珝錯見鍾諾涵十分有興趣,沉下一口氣道:“不知姐姐與寧貴人感情如何?”
“本宮自幼便與她相識,算是有幾分姐妹之情。”鍾諾涵垂下眼簾回答。
“那姐姐必然對寧貴人身邊的人也比較熟悉了?”
“算是吧。”
“那不知姐姐可曾見過寧貴人身旁有面生的人出現過?”
鍾諾涵聽聞,狐疑的看了蘇珝錯一眼,隨即沉思,半晌後道:“不曾。”
蘇珝錯聽她的回答,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姐姐可曾見過寧貴人身邊一個叫千景的宮婢?”
“千景?”鍾諾涵再次沉思,“寧貴人生性雖驕縱,但是卻也單純,她身邊的人很多都是本宮爲她挑選的,爲的就是將她伺候得更好些,而且若是她想要其他人,也會提前知會本宮。這個千景,本宮的確不記得,也沒見到過本尊。”
“如此這個千景的確耐人尋味了。”蘇珝錯頷首,又道:“千景行事恭謹,舉手投足間便是個聰明人,當初妹妹見到的時候正好是寧貴人流產的當日,當時妹妹就覺得千景不像是寧貴人的人,但是還來不及細問就與寧貴人不歡而散,自那次之後便再沒見過千景,而寧貴人也不曾提及。妹妹想,能讓寧貴人這百年諱莫如深的人,這後宮能有幾個?”
鍾諾涵瞬間領悟,寧輕妍在時曾告訴了她若非蘇蔓吟以百年人蔘爲餌讓她去對付蘇珝錯,她也不會落得這般蒼涼的境地。
“自然是沒有幾個的。”她淡聲相應。
“所以那人是誰,你我心知肚明,只需找到那個千景便是。”蘇珝錯深幽一笑。
“只怕是對方的名諱也是假的。”鍾諾涵隱隱擔憂。
“但是氣質也不會改。”蘇珝錯卻答得篤定。
鍾諾涵看了蘇珝錯一眼,目光一沉,又道:“可是當初陛下也讓人再三查證,都證實寧貴人不曾懷孕,都認爲是誤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