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路上出現大面積血跡不稀奇,本就是兩國衝突廝殺地帶麼。所以必須提醒。
趙公廉看看忠心耿耿的侍衛長。
童剛認真點點頭,堅持自己的謹慎。
這可萬萬馬虎不得。
最可怕的敵人是暗中仇視算計的‘自己人’。滄趙崛起,勢力擴張,打破舊格局,必然觸動方方面面的利益,仇家也確實太多了點。當官的,從商的,爲民的,山賊。地痞,惡霸,敵國的,新的,舊的。老的,少的……仇恨原因五花八門,什麼樣的仇人也都有。
童剛擔任侍衛長,嚴密保護趙公廉這些年,經歷了太多危險陰險刺殺毒害謀害,花費了太多心血,積累了太多經驗和警惕,和衆弟兄們齊心協力配合默契佈置周全,才保得侯爺至今安然無恙。
趙公廉輕嗯一聲:“計劃不能變。橫山必須去。若有變,也應當儘早發現剷除。”
侯爺心意已決。不懼危險。
侍衛們也不懼。他們都是趙莊子弟,心裡藏着二少爺趙嶽豎立的某種神聖自傲的信念,都是對滄趙狂熱的追隨者。
隊伍又開始前進。
侍衛們原本開始鬆懈的精神現在轉爲暗中高度戒備。
離橫山關越來越近,童剛從包裡掏出滄趙獨有的高倍望遠鏡開始仔細觀察城關上的情況。
他希望能通過遠觀利器,在關上的人難以察覺的情況下提前找到危險的蛛絲馬跡。
韓世忠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玩藝,不知童剛舉的是什麼,不禁好奇。
童剛放下望遠鏡,眉頭卻緊緊皺起。
“少爺,關上似乎一切正常。但俺感覺有兩點不妥。一是這邊城牆上佈置的牀弩攻城弩少了點。正常的話,這級別的關卡,即使是後方牆也應該常備七八架。這裡卻只有四架。二是城上那幾個巡邏兵觀察哨走路姿勢,俺總感覺鴨子走路一樣搖搖晃晃的。”
前線邊關要隨時防備敵步兵從後面偷襲圍攻。設置強弩是用於射殺敵指揮官衝鋒將。破壞旋風炮之類的遠程攻城武器和操作員,也是迎頭痛擊撲向城堡的敵羣,打擊敵人士氣的利器。
遼國雖然兇橫霸道野蠻,習俗和漢人大異,但骨子裡仰慕漢人大國文明,也尊重大宋的一些重要喜慶或喪葬日。比如過年、皇帝或大宋什麼重要人物死了,雙方都會暫時停止戰爭。
年關將近,又是不利於騎兵作戰的隆冬時節,宋遼雙方正常不會發生衝突。邊防哨卡的防禦佈置稍鬆懈,牀弩之類的有些變化,也算不得什麼。以此不足以判斷城關有異。
走路搖晃,可能是凍的瑟縮的,也可能是……羅圈腿。
羅圈腿?
一想到這個詞,包括趙公廉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禁心頭一緊。
只有馬背民族纔會出現大規模羅圈腿。
清州軍原來也配有部分騎兵,只是騎的馬整體上不濟,訓練有限,騎術也不強。趙公廉帶原滄州軍六千人過來,纔有了成規模的騎兵,通過邊關新馬政纔有了大批標準戰馬。
象橫山這樣的重要哨卡也配備了幾匹戰馬,用於首領乘騎、通訊報警。
但駐守將士主要負責緊守城堡,阻擊敵人順利南下,沒有出堡越境反追擊敵人的責任,基本是步兵,沒幾個會騎馬的,更別說騎馬騎得好的,再者成年後練騎馬,不是長年累月在馬背上,腿是沒那麼容易變形的,兩者都決定了這裡的將士很難出現羅圈腿。城堡上怎麼會出現哨兵都是羅圈腿這種概率極小的事?
當然,也可能是人家郭大年積極響應大帥號召順應潮流要求,重視部下的馬術練習,用堡中僅有的幾匹馬每天換着兵練練騎馬,導致士兵胯部和大腿磨傷。
今天又剛好輪到傷未好的這隊哨兵值勤,纔出現都叉腿搖擺走的怪象。
但隊伍還是放慢前進速度,趙公廉接過望遠鏡,自己仔細觀察,片刻後放下,眼閃凝重。
雖然被一米多高的城牆垛擋着,看不到巡邏哨兵的下半身到底是不是羅圈腿,趙公廉也感覺不對勁。
這時,他們離城關已經不是很遠,城堡上的哨兵居高臨下,能清晰看到有一隊騎兵正向關卡接近,只是看不清細節而已。
而趙公廉剛纔從望遠鏡看到那些哨兵都看向這邊,有好幾個都露出笑容,但感覺笑得猙獰不善。
當然,這並不意味着關上就一定是敵人。
苦景險境中的廝殺漢嘛,你還能指望他們笑得幸福快樂甜美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