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滅的愛國情——郭亮

永不滅的愛國情

——郭亮

湘水蕩蕩不盡流,

多少血淚多少仇?

雪恥需傾洞庭水,

愛國豈能怕掛頭!

——郭亮

郭亮(1901~1928),原名郭靖笳,因仰慕諸葛亮而改名郭亮,湖南省長沙縣(今長沙市望城區)人。曾先後擔任過湖南省工團聯合會總幹事、湖南省總工會委員長、中共湘區委員會委員、中共湖南區(省)委委員兼工農部部長、省委代理書記、中共中央委員、中共湖北省委書記、湘鄂贛特委書記等職。1928年3月27日,遭叛徒出賣被捕,第二日被秘密殺害,時年27歲。

選擇革命

毛澤東曾這樣讚揚郭亮,說他是“有名的工人運動的組織者”,“我們的同志,做羣衆工作若能像郭亮那樣就不錯了。”郭亮爲什麼可以得到毛澤東如此高的評價?

郭亮12歲時就開始關注百姓疾苦,雖不瞭解國家動盪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卻已經學着用自己學到的知識看世界、看問題,並對社會上出現的“怪現象”產生深深地思索。他寫了一篇名叫《問問社會》的作文,他寫道:

一個奇怪的問題,

舉人秀才都說“不值一提”,

可是,他們一概不知。

富人的米是從哪裡來的?

爲什麼種穀人把谷擔進富人的倉裡?

問問社會,

是何道理?

富人的房屋是哪裡來的?

爲什麼貧人造物富人安居?

問問社會,

是何道理?

富人的衣裳是哪裡來的?

爲什麼種棉織布的人衣不遮體?

問問社會,

是何道理?

人們同活在一個世界,

爲什麼貧富不一?

問問社會,

知也不知?

這篇作文雖被縣府視爲“擾亂社會,煽惑民心的”的“異端邪說”,但郭亮憂國憂民的心情卻沒有因此抹殺,而是日漸高漲。1919年,一心想要跟隨毛澤東,做進步分子改造國家的郭亮,得知毛澤東回到湖南後,立即奔赴長沙登門拜訪。兩人初次見面,就相談甚歡。郭亮向毛澤東講述自己的理想以及對社會的看法,毛澤東對郭亮的看法表示認同,他還告訴郭亮自己正在醞釀發動驅逐北洋軍閥張敬堯的運動,並詢問郭亮是否願意加入到運動當中。郭亮一聽,眼前立刻一亮,乾脆地答應道:“願意!”

經毛澤東介紹,郭亮加入了“新民學會”,並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與社會主義理論等先進思想、文化。1921年冬天,毛澤東作爲郭亮的介紹人,介紹郭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第二年秋天,他從湖南省立第一師範畢業,在去教書和去革命的選擇間,他毅然選擇了革命。

從此,郭亮開始了爲“改造中國,謀求富強”的革命征程。

鬥爭中肩挑重任

當時中國大陸上,軍閥混戰,社會動盪不安。佔有重要軍事地理位置的粵漢鐵路被軍閥分割爲湘、鄂兩段。鄂段鐵路局局長王世貪污腐敗,常通過剋扣工人工資來謀取資金,進行鴉片生意。他對工人窘困的生活毫不在意,面對工人愈加強烈的抗議呼聲,他也絲毫沒有反省之意,反而採用武力鎮壓。工人們怨聲載道。

1922年8月,郭亮瞭解到粵漢鐵路工人的情況後,來到嶽州領導粵漢鐵路工人大罷工。剛到嶽州,郭亮就接待了兩位客人——鄂段鐵路工人阮康成和吳青山。二人將鐵路局長王世堉貪污腐敗以及鐵路工人的窘困境況一一向郭亮講明。郭亮聽後表示一定會全力協助他們爭取權益。

誰知,還沒等郭亮採取行動,王世堉先來了一個下馬威,他把向郭亮反應情況的阮康成和吳青山毆打成重傷後開除。郭亮知道這件事後,氣憤不已,立即召集工人召開了工人俱樂部會議。在會上,郭亮義憤填膺地痛斥資本家的殘忍卑鄙,鼓勵大家團結一心勇敢地與資本家作鬥爭。他說:“我們要爲我們切身利益而奮鬥,要爲我們的工友討回公道而奮鬥!”郭亮的號召引起了工人們的熱烈響應。

在郭亮的帶領下,工人們向王世堉提出解除壓迫、改良待遇、保障人格、嚴懲兇手等八項要求,並嚴正聲明若9月8日給不出圓滿答覆,將會

立即舉行罷工。王世堉對於工人的要求和聲明嗤之以鼻。三日後,他非但沒有同意,反而勾結英國資本家企圖破壞罷工活動。

9月9日凌晨,粵漢鐵路長沙武昌全線罷工。從株洲一直到徐家棚,鐵路上沒有一列火車行駛,一列列火車都安靜地停靠在站臺,整個火車站沒有乘客,沒有鐵路工人,沉浸於一片死寂之中。

相較於冷清的火車站,街道上卻熱鬧非凡。成千上萬的鐵路工人聚集在一起,正在舉行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工人們整齊地喊着口號,舉着“不答應八項條件決不罷休”的標語,許多路人也被工人們的熱情與勇氣所感染,加入到遊行隊伍中來。

面對工人的示威行動,王世堉決定破壞到底。10日晚,王世堉帶着一批被他欺騙的工人,從徐家棚開出一列火車,妄圖恢復癱瘓的鐵路線。郭亮帶領工人來到嶽州站,帶頭躺到鐵軌上,其他工人也紛紛躺到鐵軌上,準備用這種危險的方式阻止列車通過。

工人們躺在鐵軌上,沒有人說話,靜靜感受着鐵軌因火車的行駛而微微震動。不一會兒,火車的汽笛聲由遠及近,火車冒着滾滾濃煙,“轟隆轟隆”地駛來。郭亮大聲地對工人們喊道:“大家不要怕!誓死擋住火車!”火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火車司機王忠看到鐵軌上黑壓壓一片人,早就急得手心冒汗,立刻緊急剎車,火車停在了離郭亮不到兩米遠的地方。

王世堉氣急敗壞地從火車上走下來,嘴裡不斷大聲咒罵着工人。郭亮與工人們也紛紛從鐵軌上站起來,與王世堉當面對峙。

王世堉咬牙切齒道:“我現在身負軍事要務,你們妨礙火車通行是妨礙公務,小心你們最後一個個都受軍法處置!”

“妨礙公務?”郭亮冷哼一聲,“你剋扣工人工資去倒賣鴉片時,怎麼不說妨礙公務?我們爲了自己應得的裡權益而提出抗議,犯了哪家軍法?還是你們吳大帥(吳佩孚)在報上登的《保護勞工法》是騙人的?”

王世堉被問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地又回到火車上,命令司機王忠開車。郭亮連忙再次帶頭率領大家臥倒在鐵軌上。已經喪心病狂的王世堉見此情景竟然命令王忠從工人們的身體上壓過去。王忠不肯開,他便用槍抵住王忠的腦袋,大吼着威脅道:“不開就斃了你!開!”

火車再次啓動了。火車離郭亮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他。郭亮毫不退縮,大聲勸說司機不要聽命於資本家。司機看着臥倒在前方的工友們,聽着郭亮大聲的勸說,這一刻,他意識到,工人階級必須團結在一起,纔可能爭取自己的權益,獲得應有的尊重。想到這裡,司機不顧對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將把手向後一扳,火車後退了。趁王世堉還沒有反應過來,王忠轉身一拳將王世堉打翻在地,自己跳下火車,投入到工人兄弟的隊伍之中。工人們這次鬥爭取得了全面勝利,不僅壯大了隊伍,還大大增加了工人們對罷工運動的信心。

陰謀沒能得逞的王世堉對工人更加恨之入骨。爲了報復,他花重金收買湖北軍閥肖耀南部兩個連的軍隊,準備對工人血腥鎮壓。

這一日,郭亮與工友們齊聚在車站歡慶攔阻火車勝利。大家各自從家裡帶來吃的,擺在桌子上一起享用,說說笑笑,載歌載舞,比過年還要熱鬧。正在這時,王世堉帶着兩個連的士兵闖了進來。歡笑聲戛然而止。

王世堉站在軍隊的前面,神氣活現地對工人們說道:“我來軍法處置你們了,你們要不乖乖給我上工,就等死吧!”

一聽這話,會場上**起來,大家大罵王世堉無恥卑鄙。一個工友憤怒地衝向王世堉,只聽“砰”的一聲,工友倒下了,殷洪的鮮血漸漸從他的身下蔓延開來。工友們看着地上刺眼的紅色,雙手緊緊握成拳。不知道是誰先吼出的第一聲,每個工友都猶如被憤怒吞沒的勇士,嘶吼着向武裝軍隊與王世堉衝去……

由於力量懸殊,王世堉所帶軍隊當場打死打傷工人70餘名,郭亮以及30多名工人也當場被捕。這場慘無人道的屠殺與鎮壓發生後,毛澤東立即召開緊急會議,制定解決措施。毛澤東親自起草了《粵漢鐵路全體工人告國人書》,通電全國,揭露蕭耀南、王世堉的罪狀,強烈要求懲辦王世堉。粵漢鐵路工人也紛紛響應毛澤東,向全國各地工團發出快郵代電,表示當局若不同意工人提出的八項條件以及懲辦王世堉,將誓死抗爭

到底。在毛澤東爲代表的黨組織以粵漢鐵路工人的努力下,全國各地工的鐵路工人紛紛開始響應罷工運動。

郭亮入獄後仍舊堅持鬥爭,通過各種方式控訴、揭露鐵路當局對工人的迫害,以及軍閥血腥屠殺工人的暴行。19日,鄂省迫於社會輿論壓力,釋放了郭亮。郭亮剛一出獄,又立即投入到鬥爭當中。最後,此事終於驚動直係軍閥首領吳佩孚。吳佩孚電責王世堉妥善解決,並電蕭耀南嚴加督促,迅速辦理。最後經過商討,王世堉被迫同意了八項條件中的七項,並於9月28日將被關押的工人全部釋放。

“以繼餘志”

粵漢鐵路工人罷工運動取得勝利後,郭亮受黨組織安排曾輾轉多地領導工人運動。即便是1923年,京漢鐵路二七慘案爆發,全國工人運動轉入低潮時,郭亮也從未放棄工人運動,仍舊堅持不懈,秘密開展了一系列的鬥爭。

1924年,第一次國共合作開始。郭亮按照黨的指示,以個人名義參加國民黨,被選爲國民黨湖南省部委員、國民黨湖南省黨部執行委員,負責工農運動。領導各工團、學聯展開反帝愛國運動。

郭亮頻頻破壞帝國主義以及反動軍閥的“好事”,引起了他們對郭亮的極度仇視,懸賞一萬塊緝捕郭亮。郭亮不顧重重危機,仍爲工農運動四處奔走,就連妻子李燦英生產時,都沒來得及回家看一眼。

1926年,郭亮回到衡陽,和夏曦、何叔衡、曾三等組成國民黨黨部特別委員會,大力聲援北伐。北伐軍勝利進入長沙後,郭亮動員4000多人力車、淘糞、碼頭工會的工人,組成300多個運輸隊,爲北伐軍運送軍糧彈藥。在支援北伐作戰中,發揮了很大作用。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爆發。一時間,國民黨內各種反動組織趁機跳出水面,對革命進行瘋狂破壞。郭亮堅定革命信念,勇敢地對反革命勢力作鬥爭。大革命失敗後,郭亮認識到想要革命成功必須手中有武器,極力主張開展武裝鬥爭。

1927年7月,郭亮來到南昌,在賀龍領導的二十軍作政治工作,參加了南昌起義前夕的準備工作。8月,郭亮又以農工委員會委員的身份隨南昌起義軍南征。起義部隊到達潮汕地區時,遭遇國民黨大軍,受到重創。在這次起義失利中,郭亮與主力部隊失散,只得孤軍奮戰,乘船前往香港尋找組織。10月,郭亮找到組織後,在黨組織的安排下回到上海,他被任命爲湘鄂贛邊特委書記,負責當地的地下革命工作。

1928年2月初,郭亮身穿長袍,帶着瓜皮小帽,一副老闆派頭,帶着20多人分批從武漢南下,進入湘北重鎮嶽州(今岳陽市),並在翰林街開了一所煤棧。原來,郭亮爲了掩人耳目,喬裝化名,搖身成爲煤老闆,以煤棧作爲秘密交通點,在當地進行地下工作。

當時的嶽州正是被白色恐怖籠罩最嚴重時期,反動派眼線衆多。沒多久,反動當局在嶽州殺害了30多名共產黨員,又抓獲一批隱藏在國民黨軍隊中的共產黨員。經過嚴刑逼供,其中一個名叫蘇先駿的黨員叛變了,供出了郭亮。

1928年3月27日,郭亮與警衛員周合生及鄭國祥、駱媽等4人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押送至長沙。

第二日,郭亮被捕的消息在長沙城中傳開,一時間,不論工人、學生,還是普通市民都走上街頭,爲郭亮奔走疾呼,要求釋放郭亮。反動當局懼怕事態失控,立即提審郭亮。郭亮面對敵人的威逼利誘,毫不動搖,拒不透露任何黨組織的秘密。國民黨反動派見郭亮軟硬不吃,又懼怕郭亮在人民中的巨大影響,於3月29日午夜,秘密將郭亮殺害。

第二日,殘忍的敵人將郭亮的頭顱割下,懸掛在他家鄉銅官鎮東山寺的戲臺上,想以這種方式威嚇人民。但當人民看到他們敬愛的“郭委員長”的頭顱時,並沒有對革命產生怯意,相反,他們心中充滿了對國民黨反動派的仇視,對革命的信念更加堅定。

郭亮犧牲前,曾給自己的妻子留有一封遺書:

燦英吾愛:

亮東奔西走,無家無國。我事畢矣,望善撫吾兒,以繼餘志!

此囑。

郭亮

這封遺書被黨中央影印在黨的秘密刊物《烈士傳》中。郭亮所說的“以繼餘志”激勵了成千上萬的革命者,奮勇前進,永不退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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