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羅興不是主角,他也不希望被人關注。
宴會到點兒就結束回家,這也是他跟青漪約定好的,至於皇宮廣場上的煙花表演,那回家也能看。
差不多接近戌時,大殿中的人基本上坐滿了,但還有少數位置還空着,這些人要麼是來不了,要麼就是堵在路上了。
“陛下駕到!”
隨着門口的太監高喊一聲。
永熙帝帶着全副儀仗走進了長明殿,一身袞龍袍的他,昂首挺胸,走路盡顯一股帝王之氣。
這能做皇帝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何況,這個位置還是永熙帝搶來的,他要是一點兒本事沒有,自然是坐不上這個位置。
“參見陛下!”
“好了,諸位愛卿不必多禮,平身。”永熙帝來到最高御座前站定,雙手虛擡一下,“今日是大年夜,朕今晚在此設宴,宴請諸位,也是與百官同樂,與萬民同樂!”
“陛下仁德寬厚,上體天心,下安黎民,實乃千古明君也!”百官在一起彎腰躬身,齊聲說道。
這顯然是約定俗成的,大家無非走個流程罷了,羅興來之前,恩師蒙易都已經交代過了。
晚宴的菜餚倒是不錯,羅興見到了好幾種兇獸魚肉,不等於三品,尋常百姓家肯定是吃不到的。
還有御宴上的酒,也都是至少三十年的宮廷玉液,平時根本見不着的。
不過,這酒可是限量的,要是讓這些人敞開了喝,這皇室窖藏的美酒也擺不了幾次這樣的大宴席就得搬空了。
釀酒是很費糧食和資源的,大周朝每年還有百姓餓死,有限的糧食被用來釀酒已經是非常的珍貴的了。
“諸位愛卿,請!”永熙帝高舉斟滿美酒的酒爵,朗聲開口道。
“陛下,請。”
所有人都端起酒杯。
共飲第一杯酒後,大年夜的宴席就算是正式開始了,陣陣絲竹管樂之下,中間紅毯之上,歌舞表演也隨之開始。
這些歌姬都是教坊司精心培養,然後編排的舞蹈,這些女子不但都是正當妙齡,而且一個個是婀娜多姿,才藝雙絕。
這大周的宮廷舞蹈確實很美,只不過缺了幾分激情,羅興前世見慣了各種舞蹈表演,眼界自然要高多了,他這一桌,也就只有他,悶頭吃着酒肉,其他人一個個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了,盯着那些身着清涼的舞伎們身上敏感部位,若不是怕君前失儀態,這些人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他確實有點兒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的欠揍感。
鶯歌燕舞,及時行樂。
不一樣的世界,同樣的王朝,羅興冷漠的看着這些達官貴人們的醜陋的嘴臉。
這其實就是人性,基因決定的,只不過,他昇華了,不再是那個庸俗的人了。
與他一樣不庸俗的也還是有不少的,起碼他不算是個異類。
“兄弟,來,哥哥敬你一杯,喝酒?”
“好。”羅興不想跟人衝突,不就喝酒,又不是什麼太爲難的事情,他的酒量還是能撐得住這樣的場面的。
“好酒量,再來!”
“不知兄弟在哪個衙門當差,能否提攜一下老哥哥一下,哥哥我別的本事沒有,這滿洛京城交友無數……”
“我都跟你同一桌了,你說,我還有資格提攜伱嗎?”羅興反問一句。
“哈哈哈,有趣,兄弟真是個有趣之人,我要跟你做朋友!”坐在羅興邊上的傢伙伸手摟過來,大笑不已。
羅興不動聲色的運氣將他的手震開,起身道:“哥哥對不住了,小弟內急,得去一趟了。”
尿遁。
反正這等宴席,到最後應該是甚是無趣,偷偷開溜的人不止他一個,索性溜走算了。
“七哥……”
“哎吆,喜哥兒,你想嚇死我喲!”羅興哆嗦了一下,差點兒把尿都嚇的縮回去了。
這冷不丁的從背後出聲,真的很容易嚇壞人的。
七喜遞給羅興一套太監的衣服,小聲道:“把這套衣服換上,義父他老人家要見你。”
“得咧。”羅興也不敢多問,汪海峰既然讓他喬裝成太監去見他,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
“你記得路吧,我得回去伺候陛下,不能跟你過去了。”七喜道。
“認得。”
七喜點了點頭,直接就離開了。
羅興迅速的在外面套上太監的袍服,稍微整理了一下,好在天冷,穿得多,顯得臃腫,至少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這太監袍服是不讓他暴露本來身份,至於是不是暴露,只要不是人贓並獲,又能怎樣。
再一次見到汪海峰,發現他臉上蒙着一層晦暗之色,比之前一日他見到的情況簡直判若兩人。
羅興很是詫異的問道:“前輩,你怎麼回事,怎麼氣色變得如此之差?”
“跟人打了一架,壓不住了。”汪海峰臉色慘白的悽然一聲道。
“誰?”
“告訴你也沒用,省的你知道了還有麻煩。”汪海峰說道,“我讓小喜子請你過來,就是想請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幫我壓制一下?”
“我試試?”羅興慎重的說道。
“嗯。”
羅興上前,把住了汪海峰的脈搏,他之前曾把過脈,對汪海峰的脈象很清楚,雖然很怪,但還能找到脈絡,但是這一次,汪海峰的脈象是亂成一鍋粥了。
分出一絲乙木真氣進入汪海峰體內,迅速遊走四肢百骸,仔細探查汪海峰體內的傷勢。
“前輩體內有一股晦暗陰邪無比的力量,這股力量不斷的侵蝕您體內的生機,這股力量不驅除,您的傷勢根本得不到好轉,通常陰邪的力量正對的是至陽至剛的力量,而您剛好身體有缺,所以,您想祛除這股力量,難上加難。”羅興也是實話實說了,也不怕得罪汪海峰了。
不說實話,怎麼能讓對方明白自己的癥結所在。
“這個咱家早就知道,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前輩修煉的也是陰柔一類的功法,是否想過煉化這種力量爲己用?”羅興說道。“煉化,這異種力量,與我修煉的功法完全不相容,如何煉化?”汪海峰驚訝一聲。
“前輩,不管是什麼性質的能量,它的本質還是能量,只要我們找到賦予它屬性的規則,找出其中共同點,那麼煉化就有了可能……”
羅興這個理論給了汪海峰極大的啓發,以前他採用的方法全部都是驅逐,希望能將這股侵襲和吞噬生機的力量給驅除出去,而現在,似乎多了一條路,既然趕不走,那就吃了它,同化它,將它變成自身的力量。
但這個方法雖然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想要做到,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羅大人。”
“前輩叫我小羅就可以了。”
“我想試一試你說這個方法,你能替我護法嗎?”汪海峰問道,用這個辦法,必定是有一定的風險的,若是沒人護法,搞不好他會直接命喪當場。
“好,前輩儘管一試,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會出手的。”羅興點了點頭。
“那就來吧。”
汪海峰雙腿盤坐,迅速入定,開始運功引導出體內一絲陰邪的力量,開始用自己的真元包圍,一點一點的磨滅它的屬性,這個過程他必須全神貫注,而此刻體內傷勢一旦爆發,就只能求羅興幫他壓制了。
這也是汪海峰開口讓羅興護法的原因。
進宮赴宴,自然不可能隨身攜帶銀針,只能找了一些鋼針湊合用,反正汪海峰不是普通人,鋼針雖然傳導性不如銀針,但總比沒有強。
羅興用鋼針封住了汪海峰胸口七大穴,護住了他的心脈,再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精純的乙木真氣。
雖然羅興這點兒乙木真氣相對於汪海峰的修爲如同汪洋大海里的一瓢水,但這一瓢水卻是能改變平衡的所在。
平衡一旦打破,那就是東風壓倒西風。
汪海峰長期與自己體內的陰邪能量抗衡,對其屬性是十分了解,因此換了一種方法後,很快就見到了效果。
你弱他就強,你強,他自然就弱了。
此消彼長之下。
汪海峰煉化的速度是越來越快,而他的身體狀況在以一種看的見的速度恢復着。
這種情況令汪海峰欣喜不已,終於是看到了曙光了,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去煉化對方呢?
若非羅興,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這個辦法,看來,自己這一次算是賭對了。
漸漸的,汪海峰已經不需要羅興幫他護住心脈,他自己就可以一邊保證心脈不受侵襲,一邊煉化體內的陰邪的能量了。
不過他身體破壞的時間太久了,想要完全恢復,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起碼不用提心吊膽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汪海峰睜開雙眸,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侯爺相助之情,咱家心中銘記,日後定有厚報,耽誤你這麼長時間,時候不早了,侯爺想必早就想出宮了。”
羅興臉色訕訕:“晚輩與娘子約定了,早一些回去,此刻怕是已經出宮了。”
“那快去,別讓人家等太久了。”汪海峰微微一笑,“七喜把玄黃令交給你了?”
“是的,前輩,不知這玄黃令是什麼?”
“玄黃令是一個秘境的通行令牌,等時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汪海峰說道。
“明白了,那晚輩就告辭了。”
羅興見王海峰不願意多說,就告辭匆匆離去。
宮城外,馬車上,青漪都等得有些焦急了,若不是羣臣陪着永熙帝登上皇城最高處觀看煙火表演,她都想再進去找個人打聽一下了。
“對不起,讓你等久了。”羅興一掀簾子,鑽進去,抓住青漪一雙玉手,道歉道。
“你去哪兒了,蒙叔都說後半場就沒看到你。”
“我被一點事兒給拖住了。”羅興當下把汪海峰叫他過去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皇宮之中,還有能打傷汪公公?”青漪聽了,也是驚訝不已,汪海峰可是明面上大內第一高手,誰能有這個本事打傷他?
“他不說,我也不好多問,這個事兒,你也不要對任何人提及。”羅興囑咐一聲,“走,我們回去吧。”
回到侯府。
大年夜的晚上,誰都沒睡,等着羅興回來放煙花呢,還有紅包,也是壓歲錢。
聽濤軒內,除了羅興一個,全部都是女子,就像是唐僧進了女兒國一樣。
崑崙一族少女善歌舞,穿上大周少女薄如蟬翼的衣服,在院子中央一曲《霓裳羽衣舞》,簡直宛若天仙下凡,那歌聲更是如同天籟一般動聽。
天狐一族少女酥酥不服氣,也跳了一曲天狐族的胡旋舞,還光着腳跳的,場中全部都是紅裙襬動的身影,那叫一個活力四射。
看到這一幕,薛青青不由的擔憂起來,對於女兒的幸福,她是十分上心的,這兩個女奴如此美豔動人,日後肯定是屋內的人,但要是平白無故的讓別人搶了先。
薛青青說啥也不甘心,就是女兒還是太過靦腆和保守了,當孃的若是不推一把,只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
是呀,薛青青都已經考慮到抱孫子這一步了。
這虎視眈眈的還有那個南荒異族少女,不然,她怎麼非要賴在這侯府不走呢?
這個叫雅塔的丫頭看羅興的眼神就不對,大凡異族都是慕強的,這雅塔就是被羅興所擒,這羅興有這個想法,只怕這丫頭自薦枕蓆都是有可能的。
更別說那個已經暗中確定名分的紅影了,基本上,就看羅興什麼時候把人收進房內了。
這師父風流,徒弟是一點兒都不比他差,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個世界沒有守歲一說,不過,大年夜這一天晚上京城是沒有宵禁的,一直會持續半個月,直到上元節過後纔會恢復。
所以,通宵達旦的上街玩耍是沒有人管的,相應的,對巡檢司和南衙來說,他們的壓力就大了許多,爲了維護京城的治安,他們幾乎都是沒有休息的,只有等假日過後,他們纔會陸續的放假調休。
如果羅興沒被調入特別調查處的話,此刻估計也需要帶着人在大街上巡邏執勤了。
喧囂過後,歸於平靜。
羅興一個人回到書房,他還有好多事情需要處理,總不能一直陪着她們嬉戲玩耍吧。
這幾日,他都沒有認認真真的修煉,這修爲從來都是不進則退的。
青漪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家裡人多,那自然熱鬧了,但紅影卻是個喜歡靜的人。
看到羅興進了書房,她親自泡了一杯熱茶送了進來。
紅影很少有這麼主動的,應該是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