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爲難
毓寧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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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興將自己求見琉璃公主的要求請黃門小太監傳遞了進去。
宮裡的這些太監，那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他們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中生存，早就習慣了捧高踩低了。
羅興雖然身穿麒麟服，還是個二等侯，但是在宮內，一個穿麒麟服的二等侯，那真不算什麼。
但是這本來進去通報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
但卻硬生生的讓他在外面等了小半個時辰，這小黃門太監才從裡面出來：“羅侯爺，對不起，殿下歇息了，您明兒再來吧。”
羅興微微一皺眉，他是不願意用惡意揣度人的，但是這些太監太過可惡了，所以，他釋放出靈識剛纔探查了一下毓寧宮。
公主葉琉璃明明在練功，沒有休息，這小太監根本就沒有去稟告，完全是在睜眼說瞎話。
很明顯，這小太監是受人指使或者想要索要好處才這麼幹的。
他不知道的，自己來見葉琉璃並不是他自己想要見葉琉璃，而是永熙帝下的旨意。
“行，那本侯明天再來。”羅興也沒生氣，本來他就不願意來當這個說客，既然有人想要攔自己，那就順水推舟好了。
說完，轉身就拱手離開了。
這可把身後的小黃門太監看到一臉錯愕，他理解中的接下來的劇本不應該會是這樣的呀。
不是應該給點兒好處，再讓他通報一聲嗎？
這人都當上侯爺了，怎麼這麼不會來事兒呢！
不過小太監也沒在意，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每年總有幾個頭鐵的，回頭還不是乖乖的把銀子孝敬上來？
這可不是他一個人得的。
小太監帶着濃濃的鄙視表情，施施然的往回走去。
……
“擋了，是琉璃不願意見他嗎？”永熙帝有些驚訝，葉琉璃跟羅興的關係，羅興主動求見，她不可能不見的。
“不是。”
“那是何故？”
“是被毓寧宮門的小太監給擋了，說是殿下休息了，不得打擾，讓羅侯明日再來。”
“是不是這小太監想要索賄，故意爲難他才這麼說的？”永熙帝久居宮中，這種事他豈能不知，只要底下人不過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宮裡的太監都是沒有根兒的可憐人，他們攢些錢，無法等老了放出宮去，能衣食無憂，但大多數都是帶不走的。
他們還很少花錢，最後到誰的手裡，只有天知道了。
“羅侯去毓寧宮求見的時候，殿下正在練武，吩咐了不讓任何人打擾，但羅侯肯定在其中……”
“這些混賬東西，平日裡收些好處，朕也只當是沒瞧見，今天居然壞了朕的事，來人，將那個小太監，杖斃於毓寧宮門外！”永熙帝發怒道。
“喏！”
“傳旨，司禮監換一批可靠的人去毓寧宮，把一些不開眼的傢伙都給我清出去！”
“喏。”
皇帝震怒，自然是有人要倒黴的。
只是那個索賄的小太監沒想到的是，他的一時貪心竟然把自己小命給丟掉了。
羅興也是後來得知這個消息，也是唏噓不已，反正他是不會再去毓寧宮了。除非永熙帝再下旨。
你拉不下面子讓我去，我就當去過了，進不了門，你皇帝也不能不講理吧？
我怎麼知道是葉琉璃不願意見我，還是那小太監故意刁難？
再者說，葉琉璃也不傻，雖然她倆達不到心有靈犀的地步，也能猜出來，他是被永熙帝逼着去的，不然永熙帝也不至於當衆杖斃那個小太監，還把毓寧宮內外換了一個遍了。
羅興不願意進，肯定是讓自己爲難的事情，她何必自找麻煩，給兩人之間增添不必要的嫌隙。
哪怕是現在羅興去了，估計她也不會見了。
況且羅興也沒有時間再理會這樣的事情，他要隨秦重送夫人回家鄉安葬的隊伍出發了。
此去青州，路途並不近，除了秦重父女之外，還有一支五百人黑羽衛，加上羅興帶的一個校的南衙緹騎，也有兩百人，還有秦重自己的五百侯府私兵，駕車的車伕，馬伕以及伙伕等等隨從人員，超過一千五百人。
這一路上人吃馬嚼的，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不過，是各管各的，涇渭分明。
黑羽衛由一名中郎將統領，二品武宗巔峰，麾下還有兩名郎將以及四名校尉，修爲均是二品，秦重的私衛要高出一個等級。
而羅興帶的緹騎，是最弱的一方，除了段鐵牛這個二品武宗，外加兩個三品校尉，剩下的都是四品，五品，這還是優中選優的結果。
不是南衙沒有高手，而是別人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但是羅興自己隨行的扈從，紅影，那可就不好說了，熊大和熊二兩個二品頂峰，還有薛青青、薛尚香母女。
此去必有一場血戰，她倆都有修爲傍身，還能充當軍醫，這跟隨的理由相當硬，羅興沒辦法拒絕。
再就是雅塔，崑崙女奴海蘭珠以及狐女酥酥，在黑鍾靈的慫恿之下，考慮再三，也都帶上了。
海蘭珠雖然不會武功，不能修煉，但她修煉一種秘術，這種秘術很厲害，對羅興潛入揚州城幫助很大。
她又十分聰慧，讀書習字，樣樣精通，擅長模仿，還精通易容……
這個他是真沒想到，但一想到崑崙奴一族被神靈拋棄，無法修煉，如沒有一點兒本事傍身的話，這個種族僅憑色藝的話，豈不是隻是成爲玩物一樣的存在，就像是狐女一樣。
當然狐族跟崑崙奴一族不一樣，狐族男子不但可以修煉，而且能掌握強大的力量，只是他們數量太過少了，族羣被打散後，未能凝聚，纔是現在這樣的處境。
但凡有靈族血統的，都有機率覺醒自己的血脈技能，比如，狐族能夠覺醒一種特殊的瞳術，功能是蠱惑和致幻，練到最高境界，甚至直接改變對方的心中所想。
狐女酥酥就覺醒了這個能力，所以，她纔能有機會從西戎四王子人手下逃走。
她就是再等這個機會，因爲只有一次，一旦使用了，失敗了，她將徹底失去自由，甚至生命。
她賭對了，但如果不是遇到羅興，也不過是路邊凍僵的一具屍體。
羅興沒有把她當奴隸看，甚至給給了她足夠的尊重，除了只能待在那個院子之外，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也知道，一旦走出去，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那個買下自己的人也在這個城市，一旦被發現，想羅興索要的話，那就麻煩了。
畢竟她的買賣的奴隸契約還在對方手上。狐女酥酥留在洛京，羅興是不放心的，一旦自己家裡沒有足夠的防護力量，西戎人會不會起什麼壞心思，那是防不勝防的。
還不如讓海蘭珠給狐女酥酥換張臉，跟着她們反而更加安全些，而且她也不是沒用的花瓶。
海蘭珠可以識人辨人，而狐女酥酥可以用來審訊，致幻可比入夢術用來審訊要強得多。
都很有用處，帶着自然沒問題。
而羅興還去了一趟黑獄，將方天福等人提了出來，他們犯下的事兒，按照律法，肯定是要重判的，但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話，這是赦免的，就算西戎方面有意見，那永熙帝也可以不用理會。
有種你們找天嵐宗說去。
他們有罪，我也抓了，但充軍立功了，恢復自由身了，這難道也不行嗎？
這樣羅興身邊就多了一支精銳的高端戰力。
唯一難搞的是那個彤小姐，羅興自然不願意帶着這個惹禍精的，但甩又甩不掉。
還好，蘇曼青及時出現，把人領走了，就這樣花大娘也跟着一起去了。
除了司淼淼還在坐牢外，其他人暫時都恢復了自由身，不過，他們也都知道，想跑，除非他們背叛天嵐宗，不想回去了，所以只能乖乖的替羅興賣命，不，應該是戴罪立功。
扶靈出城！
前來送別的百姓還是不少的，二十年那一戰，藺小柔與秦重死守天狼關，擋住了西戎人的進攻，保護了大周百姓，經歷過那場戰爭的人都是記得的，百姓是不會忘記的。
靈柩緩緩的使出東門，白皤高舉，所有人都腰纏白帶，尤其是秦重的親衛近侍更是披上了一層麻。
看來披麻戴孝，倒是跟藍星上的華夏民族一模一樣。
羅興既然認了秦重這個結義兄長，自然也要在腰間纏上一根白帶了，披麻就不必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解讀。
至於秦紅苕以及秦家的一些子侄輩的，除還要穿一身白衣，身上再披一層麻。
秦重更是牽着裝靈柩的馬車從朱雀大街走過，一路來到東門。
百姓跪拜在路邊的人不再少數。
雖然過去二十年，但還有人記住的，但這個情況，秦重也不好說什麼，他是想悄沒聲的走的。
但既然要做給別人看，那就不能悄悄的走。
演戲就要把戲演好了。
……
皇宮大殿內。
“陛下，雲陽侯這戲是不是演的有點兒過了？”卓春風陪着永熙帝站在大殿正中央，聽完皇城司的彙報，嘴角一抽道。
“不，只有這樣，才能讓那些人相信，朕是真忌憚秦重，急着對他下手，解除他的兵權！”永熙帝說道。
“是。”
“揚州那邊如何了？”
“目前爲之，一切平靜。”卓春風說道。
“金陵呢？”
“去年我們的情報網絡被他們幾乎連根拔起，雖然及時派人潛入修復，但短時間內很難又有成就，只能從外圍收集一些動向，而且這些人當中，缺乏一個強有力的領導，目前進展不大。”卓春風說道。
“南衙就找不到這樣的一個人嗎？”
“若是徐徐圖之，倒是可以，但若想馬上見效，只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卓春風說道。
“卓愛卿，伱說羅愛卿如何？”
“陛下是打算派羅興去南楚金陵？”
“朕是有這個打算。”永熙帝點了點頭。
“陛下，揚州一戰若大勝，那羅大人之功，必定世人矚目，到時候南楚方面自然示他爲眼中釘，肉中刺，若是把羅大人派去金陵的話，豈不是將他置於危險之地？”
“他若繼續留在南衙，你怎麼辦？”永熙帝斜睨了卓春風一眼，反問道。
“這……”卓春風一下子愣住了。
“琉璃這丫頭不會乖乖的出嫁的，而羅興與她關係交好，朕也是擔心他會暗中助她，將他調離，不失爲一個好的法子。”永熙帝道，“你沒看出來，他對權勢不感興趣，朕都看不穿他想要什麼。”
“不愛權，那就是美色了，臣聽說他從鬼市買了好幾個美貌的女奴，還有西戎傀影堂那個女刺客……”
“你大概還不知道，西戎三公主也對他有不清不楚的情愫。”永熙帝道，“這一點兒倒是跟他師父蒙易挺像的，是個情種。”
“可是，他也不像是個好色之徒。”卓春風說道，“青漪我瞭解，她不會對一個好色之徒青睞的。”
“女人是會變的，若是碰上喜歡的，她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只要對方不是始亂終棄之輩，就像蒙易，家中八位夫人，不也是和睦幸福，說實話，能做到這一步的，朕都羨慕！”永熙帝感慨一聲。
“如此一來，就剩下一個，他追求的是超凡之路！”卓春風道。
“超凡，超凡……”永熙帝喃喃自語一聲，誰不想超凡，他這個皇帝也想超凡，可超凡要是有那麼容易的話，他早就超凡了。
超凡不但是生命層次的躍進，壽元也會大幅增加，更重要是話語權。
但皇帝一旦超凡，就必須退位，不然，他不但能把兒子熬死，甚至孫子都有可能。
那子孫後代豈不是都絕望？
皇帝這可是代表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坐上去，除非到死的一天，否則是不會想要傳位給別人的，歷朝歷代的皇帝大多數都是這個心態，所以，皇帝超凡的人極少。
但皇帝一旦超凡，那就可以至少延續王朝的壽命，因爲超凡鎮壓之下，一品大宗師都是螻蟻。
大周王朝立國以來，還沒有那個皇帝能夠超凡，甚至皇族中都沒有超凡級別的高手。
不然大周還能與南楚劃江而治三百年，早就一統天下了。
“他若是想超凡，對你而言，反倒是最好的。”永熙帝呵呵一笑，超凡就可以脫離南衙，即便不脫離，也不可能要卓春風的位置，這樣一來，兩人之間就沒有根本的矛盾衝突。
“陛下，如果是這樣，您何必調他去金陵呢？”
“朕再考慮考慮吧。”永熙帝未置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