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藍的,草是綠的,噴泉是無色的,人潮是擁擠的,心情是鬱悶的,
——腳是痛的。
沐衣涵也不管什麼“小草在睡覺,請您勿打擾”牌子的警示,不顧一切的撒手坐了下去,剛纔人潮把她和千澤優衝散了,自然也不必被那討厭的手緊緊相牽。
她坐在草地上,呆呆地望着人來人去的人流,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好。
說是街心花園,雖然可比商業街,購物街,但是還是有花園的氣息,這裡有花圃,是那種天然的,跟學生會的溫室不一樣的味道,從花與花,草與草的間隙裡,各色各樣的影子飄忽不定。
“找到你了。”千澤優聽起來有些累的聲音傳來,順帶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我的大嫂們看到了,這可不太好哦。”沐衣涵依舊打趣的說道,說着慢慢地站了起來。
應該可以站的起來吧?
可是,這個應該是多餘的,就像應該不會被揭穿身份,應該過着平靜的生活的那些應該一樣,都是多餘的,因爲是不切實際的。
她努力想要站起來,可是腿像軟了一樣無法站立!
“站不起來嗎?”千澤優看向別處,誰知道她是不是裝出來的,若是看着她,也許自己的選擇只能是相信罷了。唉,剛纔那些女人真的好恐怖。
沐衣涵咬咬牙,“站的起來!”她說得很重,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駁辯,還是留給自己的理由。
千澤優被這四個字吸引了過去,她……爲什麼要說的那樣重?他仔細地凝視着沐衣涵微滲出的汗滴,淺色的瞳仁裡裝滿了隱忍和難受,精緻的脣角不斷地抽搐,她那緊緊握住的拳頭,像是要在這裡證明着什麼。
“喂……”千澤優剛想讓她停下這一系列的動作,沐衣涵就順帶着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該死!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她的腳是疼得那樣的厲害,自己還拉着她跑了那麼遠的路,這是一位男生應該對女生做的事情嗎?
她的扭傷……還沒好嗎?還是,傷上加傷呢?
沐衣涵暗暗地咒罵着自己的傷口怎麼不快點好,自己真是沒用什麼的,倔強的不說一句話。
“你的腳傷,還沒好嗎?”千澤優小聲地詢問道,他是底氣不足,他不願大聲說出。
“承蒙您的關心,死不了。”怎麼可能好,要真的是扭傷哪有這麼慢恢復的,唉,水櫻也太不手下留情了吧,就算要割,也割淺一點嘛,差點傷到動脈,若是斷了腳筋,自己恐怕真的永遠也站不起來了。沐衣涵將手輕輕地覆在傷口上,她想要往下按,可是怕一按,就會禁不住疼痛叫出來。
“你那是什麼口氣?”千澤優生氣的看着她,明明是那樣的難受了,爲什麼還不說呢,還不知道傷的怎麼樣了,雖然普通的扭傷是不可能這麼慢恢復的,可是,既然疼就要說啊,這樣強裝忍着會讓人擔心的!
“我向來都是這個口氣啊,我的腳沒事的,剛纔只是想整你一下,沒想到你真的上當了,哈哈哈,休息好了我站起來給你看看,別誤會我的腳有事,要有事也是你的大腦有事的。”沐衣涵忙不迭的想要掩蓋過去,開朗的笑了笑。
可是千澤優看見的,記住的,只有她默默撇下頭去的那一瞬間的痛楚,雙眉緊鎖,雙瞳緊閉。
“你不可以再騙我,你不能騙我!”他急於扳正她的身子。
“呵呵,我騙你什麼啊?你真莫名其妙,突然那麼激動幹什麼。喂,大叔爺爺,你今天雞凍吃多了嗎?好啦好啦,冷靜一點了。”沐衣涵還是微笑,雖然是很疼啦,但是不過是一點點的皮肉之傷嘛,自己也沒有那樣的脆弱啊,就當是被人不痛不癢的紮了幾針算了。
“哼,莫名其妙的是你吧,故意裝作腳有傷,讓我去關心你?哈哈,剛纔我也只是在演戲,你不必當真。”千澤優的心緊緊地揪着,都是自己不好,都是自己的不是,這次,是自己錯了。
“可惜校慶貌似還在很遠之後,這點演技派不上用場。”沐衣涵鬱悶地撐着下巴,“喂,大叔爺爺哥哥,我的那些大嫂們呢?你真的一個人都看不上?”
汗,自己的稱呼什麼時候變成這麼長而且這樣的變態了……“她們連你還不如,我怎麼可能看得上。”千澤優撐着手,往後倒了點。
“啊?按照您的審美觀應該是比我好纔對啊,我站在您的角度可是對那些大嫂很滿意唉。”按照自己的角度那些熟女無非胖了一點,醜了一點,矮了一點,老了一點,憋屈了一點,弱受了一點……而已。沐衣涵淺淺地笑笑,按照這個怪物的審美,應該都是美女吧。
千澤優不爽地看了她一眼,什麼叫做他的審美觀,在他的審美觀裡,女人都是不怎麼樣的貨色。當然,眼前的這個人不算是女人。
“你若是喜歡,你去娶她們啊。”
沐衣涵覺得跟這個千澤優突然就變得很有話說,很奇怪對不對?“不好意思哦,我不是熟女控。看您的樣子您是唉,大叔爺爺哥哥。”
千澤優奇怪的一笑,翻過身撐在了沐衣涵的身上,慢慢地向她靠近,“如果我是妹控呢?我的好妹妹?”
“誰是你妹妹啊,您不要自作多情,雖然我的承受能力夠強,你離我這麼近還是想嚇死我啊?雖然你是不可能成功的。”沐衣涵一臉的鄙夷,手在脖頸上搜索着什麼。
好了,上次也是用這一招,想要耍她,還沒那麼容……
糟糕!筆呢?!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千澤優深邃的眼瞳隱約翻蓋着紫霧色,自己在那深邃裡暴露無疑,只是有些變形而已。
人們無法注意到花叢中少男少女的舉動,也許注意到了只是相視一笑,默契的搖了搖頭,想起什麼的轉身就走。
晨色的露水後知後覺的打在了沐衣涵的臉上,很涼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