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除卻易北辰之外,怕是還有一雙眼睛監視着這宅院,盯着自己麼。
辛夷想到這裡,不免周身打了個寒噤,使她不寒而慄。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沐方錦呢?
她站起身來,踟躕了一會兒,終是坐了回去。
罷了……反正明日一早便要離開冀州,等到了京城,怕是家丁多了,人多能看住,倒是也不能礙着什麼。
想及如此,她便也放下了疑心,轉身去叫清塵來收拾行李,準備一早上路。
翌日一早,彷彿天還沒有亮,辛夷和沐方錦便先去村子接了佩蘭和半夏再一道回京城,而馬車行到村口卻見在等候的,不光有佩蘭和半夏,易北辰竟也與他們站在一起。
辛夷見了他,自然面上有些不自然,也將身邊的沐方錦推了推:“要麼……要麼你去、你去接他們……”
“別怕,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樣。”沐方錦‘揉’‘揉’她的頭,這才下了馬車去,旺財也招呼下人將佩蘭和半夏的東西都搬上後面跟着的馬車。
本都在各忙各的,辛夷卻聽這時候佩蘭先開了口:“二哥,早上多虧了你……天冷,您還是早些回去吧。”
“舉手之勞而已,不礙事。”
“那……那二哥保重。”易北辰聽了這話,只是‘嗯’了一聲作罷。而佩蘭最後有些依依不捨的看了看他,也帶着半夏上了後面那馬車去了。
辛夷好奇的趴在窗口,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布的一角,窺探着外面卻看此時易北辰依舊沒有走的意思,駐足在雪中,倒是朝沐方錦的方向看了看。
沐方錦也瞧見了他顯然不大友善的視線,故而先開了口:“怎麼,易將軍今日也來幫着爲他們搬家麼。”
“不管怎麼說,鄰居一場,他們都是叫着我‘哥哥’長大的,出來送一送也是人之常情。”說到這,他則一轉頭,望向辛夷的方向,辛夷躲閃不及,剛好與他視線相撞。她嚇了一跳,慌忙將簾子落了下去,反而更明顯了。而此時,易北辰則訕笑了一聲,但沒有挑破,只是說:“倒是奇怪沐大人爲何如此早的就急着回去,怎的也不在冀州多呆一陣兒?”
“不了,家裡離不開人。再算上他們去京城,也要安排住處,所以……早回去些,早些適應京城的生活,過兩日這年一過完,我便不能多陪着他們了。”
“原是這樣。”易北辰冷冷的哼笑道:“敢情我還以爲,你們是在躲我呢。”
“怎麼會,易將軍怕是多慮了。”辛夷又小心的撩開簾子,卻見沐方錦朝他十分禮貌的拱拱手:“那……不知易將軍何時返京歸來?不如沐某到時候邀請易將軍小酌幾杯如何。”
“我倒是不忙,過些日子,與我大哥一併回去,搭個順風車。”他雖然平淡的說着,可語氣裡充斥着敵意。“至於咱們約定何時,不如就等末將回了京城再與沐大人一敘如何,沐大人的面子,我易北辰哪裡敢不給呢。”他說着,也同樣拱拱手:“不過我相信,我們在京中,怕是會經常見面的。”
“多個朋友自然是好的,到時能經常一起小聚,就不怕寂寞了。”
“只怕到時候我去得勤了,沐大人還會煩呢。”易北辰的話語飽含挑釁,毫不客氣的說。
沐方錦自然領悟到他的話外之音,只與他拱拱手:“那易將軍,就此別過。”說罷,就着玄靴踩着雪的輕響,他回了馬車上來,衣角的還沾着碎雪。
辛夷見他上了車,也將揪着簾子的手撂了下,撞上他的視線忽而讓她覺得有幾分尷尬,辛夷垂下眸子,猶豫一會兒也沒想出該說什麼,最後好容易憋出一句:“外面……冷麼。”
他突然笑了,走到她身邊坐下,馬車也緩緩地開動,離開了熟悉的村落。
辛夷朝一旁躲了躲,卻見他面上的笑容愈發深邃起來。
“怎、怎麼……”辛夷‘抽’了口涼氣:“是……是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說錯什麼。”他笑得一雙星眸都彎了。“只是想說,外面冷得很,你不幫我暖暖?”
她‘呃’了一聲,擡眼瞧瞧他含笑的眸子,卻又低下頭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卻又馬上想要丟開,沐方錦將手一翻,握住她的手來。
“怎麼?說了冷,你還不幫我暖?”
她嗔怪的瞪了沐方錦一眼:“你手暖得很,我見你也用不着暖,就知道逗我。”
“怎麼,逗你你也不喜歡,那……要我找什麼事氣你纔好?”
“你想用什麼氣我?”辛夷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也沒好氣的說:“我看你還是讓我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吧,等過幾日回了京城,用不着你來氣我,你的小妾可就先找上‘門’來了。”
沐方錦伸手將她往懷裡一攬:“怎麼,見我有小妾不順眼,所以……將‘玉’遙塞給李沉了?”沐方錦擰着眉‘毛’,竟好像戳穿她‘奸’計一樣的神情:“怎樣!你這小腦袋裡想得事情,我可是早就猜到了。我倒還想看看你究竟想憋着不說到什麼時候呢,怎麼,如今就撐不住……暴‘露’嘴臉了。”
“你才暴‘露’嘴臉呢!你這話都跟誰學的。”
“師父啊。”
……真不能奢望重軒大叔能教出什麼好的來。辛夷被他逗得也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就不打啞謎,有話直說,‘玉’遙你準備怎麼辦。”
“唉,雖然我也覺得‘玉’遙清秀可愛天真聰慧……”沐方錦側眼看看她,辛夷的眼神彷彿刀子一樣銳利,倒也不免又壞壞一笑,又將她朝懷裡攬了攬:“不過,既然你都這麼厭惡,怕是以後你過了‘門’都不會給她好果子吃了?那我只好委屈一下,將她想辦法送出府去,你覺得如何。”
辛夷見狀,也跟着輕咳一聲,跟着裝腔作勢道:“我覺得如果你覺得她好,留在府中也未嘗不可。”
他聽聞,眼睛裡頭閃了閃,飛快的接話道:“那好的就這麼定了娘子。”
“……”辛夷的眼皮猛烈的一‘抽’,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了。
隨即,沐方錦低下頭去,補充道:“咳……剛剛我開玩笑的娘子。”
辛夷雖然也隨着繃不住的笑彎了嘴角卻擰着身子靠在一旁不搭理他,而一旁的沐方錦也頻頻的與她獻着殷勤,但無論說什麼,辛夷都是懶懶的不愛搭理。
“那你說,你說怎麼辦?等到你過了‘門’,我這些妾室,全都‘交’由你來處理……?若不然,是要在婚前,就要將她們都趕出去麼,你該沒有那麼壞的心腸吧。”
辛夷將手肘撐在膝上,支着下巴,懶懶的不說話。
“你看,文杏嘛,她一個吃齋唸佛的,自然也就隨她去了,‘玉’遙嘛,你不是給她勾搭了個不錯的夫婿?”
聽到這不大文雅的詞,辛夷的額角青筋突突的一跳。但她忍住了,沒開口。
“呃,這個……至於靈兒嘛,我暫時倒是沒想好……但至少要讓下人們將她看得緊些,免得她動不動就爬上我的‘牀’,險些綿延香火……”說到這,他頓了頓,而後才神秘兮兮的湊近她耳側,“來要不然娘子你也再給她勾搭一個夫婿你看如何。”
……不如何!你丫當我開婚介所的啊!隨便一勾搭就是一對兒!?
不不!什麼叫勾搭一個夫婿!你這等於將原‘玉’遙和李沉整個人格都拉低了好嗎!……雖然、儘管……好像這樣跟你的妾室搞在一起確實有點不大地道。
辛夷最終也意識到自己不大佔理,故而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翻了他一眼,轉過身來將他貼近的身子推了推。
可這樣一來,那廝顯然愈發得寸進尺,乾脆將整個身子都欺了上來,低頭非要在軟‘脣’上偷個香才肯罷休。
這方纔是第一日,辛夷痛苦的想。若是接着這樣下去,一連四五日的跟他呆在一個馬車上,這得多痛苦!
頭一天開始就摟摟抱抱親小嘴的,被佔盡了便宜……儘管無良的那貨本來就已經成了自己的男盆友。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嘖,成天光被你在車上胡攪蠻纏了,真是不想與你同車。”辛夷說着,還略有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那你不與我同車,你說還能誰與我一道。”
想想幾輛馬車都裝着行李,佩蘭和半夏的那架馬車,怕是也只能乘兩個人。也就是說若是自己想要遠離名爲沐方錦的魔頭,首先就要將四個人重新分配一下……
佩蘭這個選項首先就排除了,常言道好吃不過海味好玩不過弟妹……咳,反正就是這個意思,沐方錦這個當姐夫的跟小姨子湊一起也着實不大合適。那麼……至於小舅子半夏呢?
其實要說把半夏跟沐方錦一起,彷彿沒什麼不可以的,二師兄好歹還是當年探‘花’出身的,學習成績自然名列前茅,等到半夏來了,自然可以哪裡不會點哪裡。
是哦。
沐方錦如今也當了好幾年的官兒,除卻腹黑神煩之外,他着實也‘精’明能幹,尤其是在御史臺這種地方,閱歷也豐富,正好給小半夏長長見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