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劍,殺得全場皆驚,所有看向張良的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包括那位火族的族長火凰,也有點懵了。方纔火舞還傳音,這位疑似老祖的人物,記憶皆失,實力暴跌至化神初期。
可是……這叫化神初期?
輕描淡寫的一劍斬殺兩位化神強者,連帶着元神都瞬間攪碎,別說化神初期了,就算她化神巔峰也不一定能做到。
不,是肯定做不到,化神巔峰若真的全力施爲,的確能秒殺兩個化神初期,但絕對做不到滅其元神。
到了化神境,最大的屏障就是元神了,元神瞬息可遊離天外,哪怕會被一招重創,但若說直接抹殺,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否則化神和元嬰還有什麼區別?
所以,此一劍,火凰心驚,寒星悚然。
幾乎是一瞬間,寒星背生冷汗,這道殺機實在太強了,縱然是他也完全沒有把握。
即便在他眼中,張良的實力似乎也只是化神中期而已,但境界和實力,在此人身上明顯不對等。
張良手握斷劍,並靜靜地看着那寒星,聲音平靜,甚至帶着些許的笑容:“我方纔聽你說到那什麼萬古冰蓮神座,在哪兒,我看看。”
“閣下,是哪位?”
寒星爆退,喚出的水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化作一尊寒冰巨人,即便是在火族的地盤上,這種極致的冰寒,讓火族炎熱的氣溫分秒間迅速降低,很快就低過了零度。
但此刻,張良出手,火族人也不知該動手還是不該動手,反正都沒出手,生怕胡亂出手而壞事。
張良:“我,記不得了。那萬古冰蓮神座,我看看。”
張良再次重複了一遍,下一刻,身上的威壓迅速暴漲,那氣勢哪裡是什麼化神初期該有的?
是的,既然已經開始裝了,張良自然要裝得徹底一點。化神初中期展現的力量再利害,那也是化神初中期。
但妖仙九變一施展,綜合實力暴漲四倍,這就不一樣了,落在別人眼中,只會覺得張良隱藏了境界。
此刻,張良的基礎實力,在旁人看來是完全捉摸不透的,像是化神後期,又像是化神巔峰,反正就不可能是化神初中期。
火凰還看了眼火舞,火舞立刻傳音:“族長,我不知道啊!這位前輩跟我說的時候,就說他實力跌落到了化神初期,我也不知道他這麼厲害。”
火凰:“你確定是火族封火棺裡走出來的?”
火舞:“確定,我和婉兒全程見證了這一幕。”
火凰心頭大定,火舞他們或許還不夠清楚封火棺的特殊性,但是她和一些族老是知道的。那是火族專屬的墓葬形式,封火棺之所以稱爲封火棺,那是因爲棺體上銘刻着大量的火族道紋和聚火法陣,而且封火棺埋葬之地也很講究。一旦葬下,此棺可引八方火元,由此棺中火能異變,屆時便猶如一個煉丹爐一樣。
試問,有誰能在這樣的棺材裡一睡幾萬年?
當然,火凰也不確定此人是不是本身就強悍,或因爲什麼特殊的原因,故意做了這麼個局。但是,但凡能葬入封火棺的,必然掌控異火,如果此人能展露異火,基本就可以確定是火族先祖了。
此刻,那寒星眸光閃動:“這位道友,萬古冰蓮神座,乃是我寒族至寶,我當然不可能會帶在身上。不過,道友如果真的想看,或可來我寒族做客。”
張良心說我又沒病,我跑你們地盤上幹什麼?
只是,他也有點好奇,看來自己是沒鎮住這傢伙啊!
只聽張良聲音悠悠:“寒族,等我有空可以去看看。不過現在不行,我有許多事情記不得了,還得在這裡找一找。既然那萬古冰蓮神座不在你身上,那你把那個神冰蓮子拿過來我看看。”
寒星眼皮微微跳動,沉吟了數息道:“若是,我不給呢?”
寒星已經從初始的驚駭中回過神來,隨即發現此人的境界在化神後期左右浮動,即便方纔那一劍的確出乎預料。但如果他只是這個實力的話,還不足以讓自己忌憚的什麼東西都往外丟。
張良靜靜地看着寒星,過了片刻後,轉頭看向了火舞,淡淡問道:“這個,殺了沒事的吧?”
火舞:“???”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火舞身上,後者滿臉愕然。
“這,這,這個……”
火舞心說,你別問我啊!
但另一邊,火婉兒卻高呼道:“前輩,能殺的,能殺的,這個寒星可壞了,對我們火族做了很多壞事。”
火族的衆族老此刻面面相覷,火凰也有些愕然。
殺寒星,這事情他們其實想了很多遍,可以前是根本沒這個機會。
但此時此刻,似乎有這個機會了,那麼,要殺嗎?殺了之後,火族和寒族恐將戰事再起吧?
然而,就在他們猶豫之間,張良淡淡搖頭:“雖然有些事記不得了,但我大概明白你們爲什麼沒落了,殺個小嘍囉都這麼瞻前顧後,沒落是應該的。”
此話一出,頓時激得火族一衆長老面紅耳赤,就連火凰都被這一句話給點得有些慚愧。
下一刻,張良根本沒有去管他們,而是看向那寒星,聲音平靜道:“我和和氣氣跟你說話,不代表你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你還不跑嗎?”
“跑?”
雖然張良此前一劍,確實驚豔到了他,但他的確也沒有生出的要跑的想法。事實上,自他崛起後,遇事就從沒想過要跑。
寒星眯起了眼睛,似乎有什麼憑仗似的。
“裝神弄鬼,我倒是要看看你一個化神都沒到巔峰的傢伙,到底有沒有那麼厲害。”
“碎神冰。”
幾乎就是在寒星話音剛落的那一剎那,凜冽寒風驟起,虛空破開一道裂痕,一根深藍色冰錐當空浮現,冰錐附近伴隨着一種詭異而森冷的寒冰烈焰和元氣寒潮。
“不好。”
“從剛開始他就在準備後手。”
“這是萬年寒錐,堪比靈寶,非至陽之火不得阻擋。”
“該死,這寒星一開始就不是來求聯姻這麼簡單的,此人是早打算聯姻不成,便下殺手。”
火族之中,驚呼陣陣。
而張良周圍,極寒的煙氣突然從地下綻放,那元氣寒潮撲面而來。
“法力攻擊?”
張良不動聲色的催動霸體形態,實力再度提升一倍不說,同境界之下,直接法力免疫,這就使得這元氣寒潮根本奈何他不得。
元氣寒潮剛至,寒冰烈焰便席捲而來,在衆人驚呼聲中,幾乎要將張良周圍全部凍結,就連虛空都出現了扭曲,出現了不穩的跡象。
“不好,這是幽冥寒焰,具有禁錮特性。”
火凰出聲提醒。
張良當然已經察覺,其實當那根冰錐剛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被完全鎖定了。他也沒料到,隨隨便便出個場,竟然這麼兇險。
果然,這萬古大陸,終究是萬古大陸,哪怕是一些沒落的大族,也絕非尋常勢力能夠比擬。
不過,至陽之火的話,那不就巧了麼?
“嗡~”就在這無數驚呼聲中,被幽冥烈焰席捲的張良身上,突然蹭地一下冒出了赤紅如血的烈焰。
“呼啦~”
這赤紅如血的烈焰出現的那一刻,張良周身的幽冥烈焰,便猶如油脂一般,被反向點燃,幽藍色的詭異烈焰,直接就被轉化成了血色烈焰,並猶如大風吹拂般,迅速席捲而上,燒向寒星。
“怎麼可能?”
“幽靈烈焰怎麼可能被轉化?這絕無可能。”
寒星大駭,連忙傾全力殺出那一根萬年寒錐,只見那冰錐剎那破空,穿破了血色火焰,出現在張良面前。
面對如此一擊,張良也只是擡起左手,竟徒手抓住了那寒錐的尖刺。
“嘶~”
張良身後,數千米內,地面、假山、牆瓦,被衝擊的氣浪瞬間碾碎成了齏粉,而張良本人,卻是紋絲不動。
“這,徒手硬接靈寶?”
“他是體修。能擋住化神之力,其體魄強度至少有煉體三境乃至四境。”
其實,張良本來的確沒想硬擋,但他感受到此人氣血並沒有那麼強悍,所以即便是靈寶級的物品,此人也只是以元氣催動,來勢看似兇猛,但其實並不算真正的狂猛。
正因如此,張良纔有此一擋。
而另一邊,火凰卻有些失聲:“血火,純正的血火,是火神體。”
“火神體?”
“嘶?”
“什麼?”
“火神體?竟然是萬古不出的火神體?”
“火舞丫頭,這位前輩到底是哪裡找來的?”
“婉兒丫頭,這位,究竟是誰?”
火族衆族老,此刻心都提了起來,可這會兒誰有工夫搭理他們?因爲寒星轉身就已經跑了。
只是,在他跑的那一刻,一道劍芒也已經斬了出去。
寒星在看見自己的幽冥烈焰被反噬的那一刻,就已經萌生退意,當他猜到那是火神體的時候,就徹底放手,準備遁空而走。
然而,虛空突然不穩,甚至破碎。
他駭然回頭,發現身後無盡虛空,彷彿有劍潮襲來,再一看,又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道凌厲而璀璨的金燦燦的虛空劍影。
此劍似乎影響了周圍的虛空,讓遁術之類,盡數失效。這種封鎖,要比他施展幽冥烈焰的鎖定來得更誇張,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空間鎖定,他肉身跑不掉,神魂也跑不掉的那種空間鎖定。
那寒冰巨人試圖格擋,可那巨人才剛擡起手來,整隻手臂,便轟然炸裂。
劍影自它那碎片的肩膀處掠過,並帶來了一縷血色烈焰,迅速將這寒冰巨人所籠罩。
“前輩,我有萬古冰蓮神座……”
然而,此劍勢未止,半空天穹都被金光映照,一種所有人都不禁心生敬畏甚至恐懼的劍意,彷彿叩動了虛空,叩響了天地。
“叮~”
劍光瞬息閃過,只在寒星背後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劍鳴。
也就是這一下,寒星的奔逃之勢戛然而止。
下一刻,他的身體便莫名出現了一道道裂紋,每一道裂紋中都有金光逸散,頃刻間,其整個人都化成了滿布細碎裂痕的瓷娃娃。
“咔嘭~”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寒星的身體碎成了冰碴一樣,碎落漫天,而其元神,甚至從頭至尾都沒能離體過。
所有人看着那碎成渣的方向,目瞪口呆。
他們難以想象,前一刻還囂張不可一世的寒族絕頂天驕,據說是最有希望修成冰神體的天驕,就死在了眼前。
而其死法,僅一劍而已。
此刻,血火焚燒長空,方纔漫天寒潮,幾乎都被點燃,整個宮殿的天空,幾乎都被血火覆蓋。
這些被轉化的血火,沒有了敵人,迅速地朝着張良體內涌去,此情此景,宛若有人以凡軀,吞天地之火。又如熊熊烈焰中,歸來的仙神,不可直視。
這一刻,火族衆人再看向張良,宛若看向一尊神明。
“嘭~”
直至血火被張良全部吸收,那萬年寒錐,也轟然炸碎。
張良若無其事地凌空攝來一枚儲物寶珠,感知一掃,隨即纔有些滿意地點頭。
而火族這邊,此刻靜悄悄的,火凰還有些抱怨地跟火舞傳音:“你再跟我說一遍,這是化神初期?”
火舞訥訥迴應:“前輩就是這麼說的。可能,可能前輩眼裡的化神,和咱們理解的化神,有點不太一樣吧!”
火凰深吸了口氣,努力保持好自己的儀容,隨即硬着頭皮往前走了幾步,對着張良恭敬地跪地拜倒:“不孝子孫火凰,攜後世衆本族弟子,拜見老祖。”
火凰都已經拜倒,其他人當然也要跟着拜倒,火婉兒本來還有些不情願,心說我跟前輩回來的時候都挺好的啊!前輩都沒有架子。
但下一刻,他就被身旁的一位族老,直接給拉得跪在了地上。
“吾等拜見老祖。”
“呃~”
“嗯!”
張良淡淡道:“都起來吧!我也不一定是你們老祖,我幾乎遺忘了所有的事情。”
火凰沒有起身,而是道:“老祖,您擁有妖火令,又修成火神體,單憑此兩樣,您就必然是我火族老祖。可惜,亙古萬年,您的具體身份不一定好查辨,但我等一定傾盡全力幫老祖恢復記憶。”
張良伸手撓了撓腦袋:“我知道了,起來吧,怪不習慣的。說起來,我境界還沒你高呢。”
張良看向火凰,挺嚴肅地說道。
然而,跪拜中的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您這不是寒磣我們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