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海底已經不算是戰天古地。
張良從這晉升中甦醒，其驚人的進境，無論是誰，若是瞧見，怕是都會瞠目結舌。
龍玥目光復雜地看着張良，她從未見過如此天縱之才，也從未見過有人這般煉虛。
此時此刻，張良也擡眼看來，倆人四目相對，終於還是張良開口道：“多謝你這幾天爲我護法。”
龍玥微微搖頭：“就算沒有我，有小補，或者它在，恐怕也沒人能傷得了你。”
龍玥說的它，那是一隻此刻正飛浮在不遠處的黑色蟲子。
原本屬於身外化身的記憶，立刻在腦海中浮現：“仙道虛空蟻，天地孕育的奇異生靈，天生擁有仙道根基，仙道蟲體，可啃噬虛空。當前形態，幼年期。”
“好傢伙，這才幼年期？”
張良心頭一震，幼年期就能有那麼快的速度，就能和補天石五五開，就擁有仙道蟲體，還能啃噬虛空，那若是成年了該如何變態？
自己直接吞掉了身外化神，但這小傢伙似乎有些分不清，此刻對自己的感覺似乎有些格外親暱。
張良一擡手，補天石和仙道虛空蟻就進入了自己煉虛天地。
張良緩步走到龍玥身邊，淡淡道：“你也需要煉虛了吧？在哪兒煉？”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張良自然也能隱約發現他和龍玥之間的關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瞭。
不過，他還保持克制，龍玥這個人的身份有些神秘，特別是在他知曉了對方身負龍族血脈的時候，就知道其身份絕不一般。甚至，張良都感覺龍玥不該是妖域這邊能誕生出來的血脈？
龍玥拳頭微微握緊：“我恐怕得回家族裡，不在妖域。”
“果然。”
“在哪兒啊？”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天聖海域。”
“唔？在虛空戰場的時候聽過。聽說那是一個和六道聖域差不多的地方，你怎麼過來的？”
“逃過來的。”
龍玥頓了頓：“我的家族在那裡，現在我學有所成，也該回去了。有些事，我需要回去處理，有一片天地，等着我去煉虛。”
“嗯！直接就走了？”
龍玥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掙扎之色，但最終還是咬牙開口道：“得先回一趟王城。”
“那……有緣再見。”
“嗯，有緣再見。”
龍玥的心情似乎有些低沉，轉身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忽然，只見龍玥猛一轉身，突然迎着張良撲了過去。
張良有些意外，但又不意外，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從敵對，到和平共處，到共患難，到相互扶持，再到分別。
從頭到尾，倆人從未表現過有格外喜歡的情緒，但是那種奇妙的感覺，偏生在那一刻出現，說不清，道不明。
一番擁吻之後，龍玥目光堅定道：“黑風，等我處理完族中之事，你想我去找你嗎？”
張良面帶微笑：“我在萬古大陸等你。”
“萬古大陸……好。”
這一次，龍玥頭也沒回地離開，心中已有決斷。
看着龍玥離去的背影，張良心中有些感嘆，修行之路，豈止於兒女情長？但如果水到渠成，他也不會拒絕。
這麼一想，自己也好久沒見烏纖纖了，突然也有點兒想青鳥了，至於洛仙，只有一點點想。
“嗡~”
一步跨步八千里，等再一回神，此間已然沒有了張良的蹤跡。
妖域之中，某座島嶼之上。
此番突破，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清點收穫，推演問仙圖，研究界神鏡，光這三樣，恐怕就要花費不少時間。
煉虛之後，張良還沒進入自己的煉虛天地一觀。
可當張良心念一動，卻震驚發現，自己的煉虛天地，竟然界神鏡的神秘空間，在瞬間交融。
是的，張良就是能夠感覺到，兩者交融，不分彼此。
戰天古地。
或者說現在是張良的煉虛天地。
此間一草一木，萬物姿態，天地靈元，道韻起伏，皆存於己心。
當張良出現在煉虛天地中時，曾經戰天古地的場景出現在感知之中，而在感知之外，那是大片的無比荒蕪的世界。
“原來，我早就煉虛了嗎？爲什麼？”
張臉有些不理解，若說他早已煉虛，可當初的神秘空間內，什麼都沒有。可若說他沒有煉虛，當初那片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又算什麼？
哪怕是此刻，自己所煉化的天地之外，還有大片空白之地。這些地方，是否可以繼續煉化外界空間進來？
說試就試，三個月後，張良的煉虛天地內，又多出了一座島嶼來，這讓他的心臟都開始怦怦直跳。
雖然這煉化速度沒有此前那麼快了，但自己的的確確還能繼續煉虛。
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意味着自己可以無限煉虛？
要知道這，煉虛的本質，是爲了讓自己同化於一片天地，掌握這片天地的規則，妙法，道紋，甚至更甚者還能掌握法則。
而在擁有這樣一片天地後，自己便可以隨時將自己的煉虛天地的投影降臨外界瞬間同化外部天地，達到堪比瞬移的距離，這就是他能一步跨越八千里的原因。
而如果，自己將煉虛境界擴展到十萬裡又如何？百萬裡呢？
張良甚至有點兒不敢往下想。
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張良連忙收緊了心神，這件事，回頭得跟黑祖旁敲側擊一下試試。
此刻他該清點收穫了。戰天古地，曾是妖帝渡劫之地。但張良此刻檢查過來，赫然發現戰天古地內的一些重要地方，大多被掏空了。
渡劫之地，蟲谷，地火幽河，連同迷霧森林，古戰場，血色古道，早已沒有了機緣。
不過，張良還是很快就發現了一處不同，那是一座荒冢，那墳冢裡，盤坐着一具枯骨。
張良來到這墳冢之前，心念一動，墳冢洞開，此間無形禁制，彷彿毫無抵抗之力地碎開。
在自己的煉虛天地中，可以說，他就是神，沒有一切力量，能夠抵擋得住。況且，這股力量經過漫長歲月的侵蝕，本就已經不堪重負，隨時都可能碎裂。
看着那具枯骨，張良雙指一掐，有諸般道韻和氤氳光氣圍繞着枯骨，又逐漸化作虛幻之體。
“咦，是他？”
當張良看清那屍骸臉龐的時候，頓時悚然一驚，這個身影，他在當初玉貝妖城的試煉寶塔裡見過，赫然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戰天妖帝。
“他沒有成仙？”
“不對，就算沒有成仙，怎會化作枯骨？他應該是大乘期強者纔對，甚至比那頭龍還要強，怎麼肉身都沒了，只剩了枯骨？”
張良仔細打量着起來，然後注意到戰天妖帝一根肋骨，似有玄機，待他摘下來，用了一震，那肋骨竟化作了金燦燦的一張書頁。
“這是，金色書頁？第四張金色書頁？”
張良頓時大感震驚，此前他得到過三張金色書頁，分別是《萬物三生經》《裂魂奪命術》《問仙圖》，這三張都是在藏龍海域獲得的。張良在離開藏龍海域後，就再也沒見過這玩意了，沒想到這次竟然意外得到了。
他記得不錯的話，這金色書頁應該一共有九張，九張齊備，便可獲得絕世至強功法《萬物三》。
他雖然不知道《萬物三》是什麼東西，自己已經獲得的三張金色書頁可都是了不得的東西。僅僅是裂魂奪命術這個斬我書頁，就是個了不得的東西，連黑祖都驚到了，可見一斑。
張良心頭激盪，待他打開這書頁一看，上面赫然寫着“帝王經”三個大字。
下一刻，當張良往金色書頁上一看，頓時心神彷彿被吸入其中。他彷彿化身一片天地，天地間，生靈現世，茹毛飲血。忽地天降玄光，有大道經文，玄妙法則降臨世間，萬物生靈開始修行之路。
此時此刻，張良彷彿天穹上的法眼，幾乎在同一時間，能見證千萬種族的興起和滅亡。
而其中，人族，妖族，蟲族，靈族，鬼族，冥族，火族，無數種族中誕生了如同氣運之子般的人物，他們帶領着種族崛起，征戰，變強，興盛，又或者是滅亡。
幾乎是瞬息之間，張良便彷彿領悟天地中的一切。
最終，當這一些信息如同過眼雲煙在心底浮現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是一卷講述着萬物生靈興滅之書，這是一本王道之書，這是一部帝路神書，這特麼簡直就是一部生靈興亡之大道。
“呼~”
當張良的心神從那種玄妙的感覺中脫離出來後，只覺得神魂都有些動盪，甚至精神有些匱乏。
“所以，我該行王之道了嗎？”
“好像，也的確是時候了。”
張良早已悟出王道，卻並未踐行，也未曾率領族人崛起。但觀此金色書頁後，他似乎明白過來，有一條，不是自己想走不想走的問題，而是自己因果糾纏，他必須走。
得此《帝王經》，張良就知道戰天古地內最大的機緣，已經被自己得到。
至於此間的其他資源，比如靈脈，靈石礦，元石礦藏等資源類的東西，張良一概也不去動，正好維持着自己煉虛空間的勃勃生機。
……
又半年後。
張良具現出自己的煉虛天地，置於仙海之上。他的左右持有界神鏡，正吞吸着百萬妖丹。
是的，界神鏡對妖丹的需求一直在變多，哪怕它身上的裂痕，已經被修補起來一道，但似乎也只和他的能力有關，對妖丹的消耗，一如既往的多。
爲了解開問仙圖最後的部份，張良足足花了近千萬妖丹。
“嘩啦~”
只見，一張滾動着的偌大書卷，突然映照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那是問仙圖。
途中，是一片浩瀚縹緲的星海，星海之中，有一道身影，以手爲刀，看似隨意，其實並不隨意的斬出，億萬霞光和璀璨紅芒彷彿真的在閃動。
張良僅僅朝着那玩意看了一眼，便感覺那手刃彷彿活了，無與倫比的恢宏刀意，彷彿透過了問仙圖，直接殺到了自己的眼前。
“噗~”
張良猛然閉上雙眼，下一刻便感覺眼角有些舒潤，待他伸手一摸，赫然溢出眼眶的，竟然不是眼淚，而是自己的鮮血。
“好生霸道的刀意，竟要比叩天門之劍還強上好多。”
張良不禁唏噓，自己就是按照這這玩意來修煉神魂的麼？怪不得神魂修行速度那麼快，自己才僅僅能直視問仙圖三息，神魂強度就堪比痛經強者數倍，那若是能直視三十息，三百息，甚至一直直視呢？
張良都有些不敢想。
當然，一口氣吃不成一個胖子。
張良發現，這問仙圖修行，自己怕是每天能堅持觀想一次就不錯了，想要達到一直觀想的程度，以煉虛境的實力，幾乎是不可能。也就是這問仙圖本就是傳道所用，否則自己的眼睛早就瞎了。
“嗯！”
……
一年後。
時光匆匆而過，張良本想繼續研究研究界神鏡妙用的，但不知爲何，界神鏡雖然修復，但是功能卻似乎並未增加，這讓張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界神鏡的功能已經全了？
可惜，他不能一直在這裡搞研究，黑祖關照自己煉虛之後回去找他。
自己這也快兩年時間了，以煉虛強者實力，怎麼着也到家了。
只見，張良擡手間，界神鏡浮現，對着自己一照，下一秒，虛空變幻，已經赫然已經跨越了六七千萬里，出現在了千里珊瑚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