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是人！
此話落下，白綾妖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道：“不可能，我明明是妖身！白娘娘纔是該死的人身！她纔是人類！”（上一張改動了一下，是妖身，寫錯了）
“妖身？”
白綾大妖不置可否，淡淡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歲月悠悠，時光輪轉。
一百多年前，墜龍嶺二十八妖窟之中，有三位驚才絕豔之輩，十年踏入七級，二十年入九級，不足三十年，便已經踏出了九級之上的層次，距離大妖也僅僅是一步之遙罷了。它們天資縱橫，被譽爲墜龍嶺百年來最有希望突破到大妖層次的妖族。
而這三位，便分別是南方鬼宿紂虎，北方虛宿白綾，以及西方昂宿妖窟的青山。
“可惜，突破大妖的難度，超乎我們的想象，困頓二十年，卻無寸進。無比絕望的我們，恰巧受到一人類蠱惑，便結伴而行，去往了那座禁忌之城，只存在於人類傳說中的一氣化三清法，便是從那裡尋找到的。”
“一開始我們還很欣喜，畢竟這道法門雖然隸屬於人類，但確實可以幫助我們真正突破到大妖層次。但可惜”
白綾妖王還沒有把話說完，便被白綾妖身接過了話茬。
“只可惜，人類的功法都有嚴重的副作用，修煉一氣化三清之法，雖然可以讓你們的突破到大妖層次，卻也會讓伱們體內誕生人性，進而發生人性、妖性、以及本我的分離，最終化生出三種形態，也即是人身、妖身、以及現在的你這個本我！”
“你們來此建立黑山三寨，讓衆多妖族走上人性妖性平衡之道，甚至是觀想法門，都只是因爲一氣化三清之法，你們需要在此進行一場平衡試驗！”
“我說的可對？”
“我倒是挺好奇，堂堂的三位大妖，居然會被一個人類蠱惑，真是不可思議，這人是誰？莫非是陰宮諸君？”
白綾妖身冷聲道。
“對了一部分而已，我們來此自然是爲了尋找平衡妖性的方法，但更多的是因爲這裡有那座玄武大陣，其下的大墓中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可以鎮壓我們體內失衡的妖性人性。”
“至於那名人類是誰，我想你也應該聽過他的名字，這方圓百萬裡區域，他可是最大的禍害之一，大名鼎鼎的陰宮諸君魁首，長生道君！”
白綾妖王淡淡道，她竟然沒有絲毫遮掩，完全盡皆娓娓道來。
“玄武大陣？”
“綠草從？”
白綾妖身微微一愣，旋即變了臉色。
她第一次聽到綠草從真正的名字，而這些信息之前根本不存在於她的記憶中，好似被白娘娘與白綾妖王刻意隱瞞了一般。
“你們打開了那座墓地？”
“找到了解決人性的問題？”
她又忍不住問道。
然而這一次，白綾妖王卻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用帶着一絲可憐的神色看着白綾妖身，意思不言而喻。
所謂的解決之道便是白綾妖身！
“玄武大陣之下的墓地，詭異非凡，沒有特定的鑰匙，我們無法打開那裡。進入不了其中，便也無法抹除體內肆意增長的人性，其實哪怕是現在，即使已成爲了大妖，我體內的人性依舊在不斷地滋生着，這也是我爲何會與你說這麼多話的原因所在。”
“不過，雖然沒有進入其中的辦法，但我們還是找到了剋制一氣化三清法的東西，那便是十七年蟬，以及龜息術。研習這兩門功法，可以引導玄武真君的意念降臨，達到以毒攻毒的效果。而且爲了更加剋制一氣化三清法，我們分裂的時候選擇了人身妖性，妖身人性，以及本我的模式。”
“所以，我才說你是人！你雖妖身卻蘊含着純正的人性。”
“你沒有發現，相比於其他妖怪，你更喜歡疑神疑鬼嗎？只有人類纔會如此。”
白綾大妖侃侃而談，絲毫不在意白綾妖身的態度。
而後者聞言，良久之後才嘆了口氣，自嘲道：“我原以爲自己被分離出來，是白娘娘不得已而爲之，亦或者是她爲了變成人，故意如此。一直在躲藏着她，小心翼翼，生怕被找到從而重新把我吸入體內。”
“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原來不僅僅是我，就連她也是你的棋子。”
“近百年的謀劃，不愧是真正的大妖，還真是天大的手筆。”
“我只想知道，花費了如此多的心血，你最後成功了嗎？黑山三寨如今被青山妖王征服，你的一切心血是不是都白費了？哈哈，若真是如此，那我在這裡可得好好慶祝一下。”
白綾妖王依舊保持着微笑，沒有動怒，也沒有生氣，只是語氣淡淡道：“我已經說過了，哪怕已經晉升大妖，但人性依舊會在我體內不斷滋生，這一方面來說我確實是失敗了。但誰又告訴你，我的所有心血白費了呢？”
“你就沒有想過，既然一氣化三清可以分裂出你、白娘娘、還有我。那麼紂虎王呢，黑山妖王呢？”
“在青山妖王征服妖寨之後，你聽到了青山二字，就沒有聯想到什麼嗎？”
此話一落，這時候無論是白綾妖身，亦或者在一旁做縮頭鳥的黃仙，臉色全都是一變，瞬間無比蒼白。
青山，黑山！
這.
“青山是黑山妖王的本我？”
“就如同你一般？”
“那麼紂虎王呢？等等難道是黑虎妖？這是它分離的妖身？”
“原來如此，怪不得二者長得如此一致，虧妖寨的衆多妖怪還以爲是它的子嗣，原來那就是它自身。厲害，真的是厲害，爲了玄武真君的念頭，達到以毒攻毒的目的，你們甚至肯犧牲掉分化之身。”
“好狠的心！”
白綾妖身恍然大悟，忍不住嘖嘖稱奇。
她終於明白當初的白娘娘、紂虎王爲何不出面阻止黑虎妖仙臨事件，而面對墜龍嶺的光羽大妖，也不曾阻止，甚至面對手底下的九級妖族聯合外妖，同樣無動於衷。
因爲這一切根本就是它們一手策劃的。
爲了達到人性妖性平衡，黑虎妖體內的玄武真君必須降臨，只是降臨便已經足夠了，因爲黑虎妖是分身的緣故，一旦降臨便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目的。
至於最後光羽大妖毀滅玄武真君的念頭，黑晶出現等等，都是無所謂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就連黑虎要死亡，都是紂虎王刻意引導所致。
猜測大概如此，可能還有些許出入，但畢竟不是當事妖，這事已經無從對症。
只需要知道黑虎妖很可能是紂虎王的妖身便夠了。
只是可憐這孩子，自始至終都是一枚棋子，到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分身罷了。
甚至就連生命的存在形式，都沒有真正的擁有過。
可悲可嘆！
與它相比，白娘娘也好，白綾妖身也罷，可以說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最起碼白綾大妖沒有利用它們消弭自身的人性。
不.或許利用了，只是手段不同罷了。
面對真正的一頭大妖算計，哪怕同出一源，也無可奈何。到了這個地步，白綾妖身已經基本上相信了眼前這位白綾大妖所說的話，畢竟二者之間冥冥中的那種微弱感應確實無法作假。
但白綾妖身想到這裡，隨即又皺起眉頭，心中有些不解。
既然是一氣化三清，黑虎妖是紂虎王的妖身，那後者是人身還是本我？青山妖王是黑山妖王的本我的話，它的妖身和人身又在哪裡？
這裡面似乎欠缺了幾個關鍵分身。
而且，總感覺三分身體後，大家似乎各自爲政，而且還十分敵對一般。
想到這裡她狐疑的看着白綾妖王，遲疑了良久之後才道：“十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三分身體的計劃是不是徹底失敗了？”
這一次，輪到白綾妖王沉默了起來。
良久良久，都未曾說話。
氣氛一瞬間變的極其壓抑，好半天之後，纔看到白綾大妖幽幽嘆了口氣。
先是感嘆了一句：一遇長生誤終生後。
這才繼續咬牙切齒道：“那該死的長生道君，他再次欺騙了我們，趁着我們一時不查，沒有關注黑山妖寨這裡的情況，居然利用一個可以鎮壓人性的寶物信息，引誘了青山妖王的人身妖性和妖身人性叛變，也就是十八年前那次黑山妖王進山尋寶的事件。”
“就連白娘娘、紂虎王也受到了些許影響。”
“誰又能知道，當時居然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天裂，人類的衆多念頭從天而降，從大地涌出，從四面八方出現，防不勝防。無數新生的妖族被種下了長生靈光。該死的，他選擇的時機可太好了，趁着我們分裂之際，悄然入侵，等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
青山妖王是第一個分裂完畢的，也是第一個由此晉升的大妖。
而十八年前白綾大妖和紂虎王則分裂出了白綾妖身，以及黑虎妖妖身。
但是受制於天裂影響，直至最近本我才晉升到了真正大妖層次。
“至於其他分身都是誰?又是什麼身份，你猜呢？”
白綾大妖笑了笑反問道。
猜你姥姥！
白綾妖身眼珠子轉動着，根本懶得猜測都會是誰。
不外乎就是當年傳說中的野妖王、蟲羣中的詭異等等，或許還有其他隱藏存在，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都與她無關。
眼下的她只想活下去。
“所以青山妖王把自己辛苦建立的妖寨一手摧毀了？”
“那麼您呢？堂堂的大妖王親自過來，是準備把我一起毀滅了嗎？”
白綾妖身問道。
然而白綾大妖面色依舊，道：“一開始是有這種想法，畢竟天裂將至，你們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三分身體的法子終究是禍患太大，且無法讓本宮更進一步了。”
“只是很可惜你們似乎無法徹底毀掉。”
“在白娘娘死後，本宮竟然又發現了一位疑似她的種子，只是其存在時間有點問題，早了些。看來這一氣化三清法，比本宮想象的還要難纏和詭異，粗暴的毀滅是不可取的。亦或者是因爲玄武大陣的因素，你們已經與此地深刻的牽連在了一起，即使毀滅後，依舊會不斷的進行死亡輪迴。”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你留在這裡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這可是一個很好的觀察對象，或許可以助我們打開那座墓地，徹底解決一氣化三清的法的弊端也說不定。”
白綾妖身聞言，微微的鬆了口氣。
小命暫時保住了。
但是他也知道，白綾妖王肯定還有很多事情隱瞞着她，比如玄武大陣的秘密，比如白娘娘轉世身的問題，甚至還有那神秘的一氣化三清法門等等。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活下去了！
不過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沉默了一會後，白綾妖身繼續問道。
“因爲啊本宮在你身上聞到了他的味道。他或許已經把目光投向了你。”
“那個該死的男人啊，藉助人類的花言巧語，一次又一次的欺騙本宮，卻又一次次讓本宮動心。也是時候把他找出來，然後抽筋剝皮、食其血肉了呢。你在這裡等着他，本宮在那邊等着他，白素也在我手中。就不信這次他還能再逃出本宮的手掌心。”
“我的長生道君，臣妾可是已苦等你久矣了。”
這一刻的白綾大妖，神色悵然，臉上露出了思念、憤恨、熱戀等等的複雜神態。語言中更是一會以我自稱，一會以本宮自稱。
顛三倒四，詭異瘋癲。
看的白綾妖身心中暗暗一驚，這特麼的怕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這是她的本我?開什麼國際玩笑。打死她也無法相信，這完全就是個病嬌！
對於白綾大妖的話，不知爲何白綾妖身竟有些懷疑起來。
這裡面似乎有些不對頭。只是具體哪裡不對頭，她又說不上來一二。
一時間也只能沉默相對。
另一邊
黑貓皺家中，小蛇女正皺着小臉蛋，一臉的糾結。
而黑貓皺、狐女小四、蘇長生，則一臉的呆愣，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所以，白綾妖王說你是白娘娘轉世身？”
“玄武大陣之下，真靈不滅，依舊會轉世輪迴？可是不對啊，咱倆都相處多少年了，一起流浪荒野沒有個十年也有七八年了吧，那時候白娘娘可沒有死去啊。”
黑貓皺失聲說道。
“是啊，我也問過白綾妖王，但她只是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回答我。”
“還有，我雖然很崇拜白娘娘，但我還是喜歡做自己，我敢肯定，我不是白娘娘，你也信我唄，皺！”
小蛇女舉起白嫩嫩的手臂，搖頭晃腦的說道。
“我自然是信你的。”
“白綾大妖雖然是妖王，但我還是覺得她有些古怪。你自己在她身邊小心一點，或許她在利用你也說不定。你可不要忘了這位大妖剛剛來的時候，九狐王曾把她認成了白娘娘！”
“雖然容貌不太一致，但誰敢肯定她會不會是那位白娘娘僞裝呢？”
“你說是吧巖！”
黑貓皺扭頭看向蘇長生問道。
蘇長生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認真的看了一眼小蛇女，他害怕後者身上有白綾大妖留下的手段，有些話不敢直接猜測，只能道：“你們的猜測也不無道理，不過以我來看，堂堂的大妖是不屑撒謊的。既然白綾大妖說白素是白娘娘轉世，哪怕是時間對不上，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這個原因可能很複雜，就連這位大妖也沒有想通。”
“你也別太在意，反正別管你是誰，如今你就是白素，對不對？白娘娘什麼的都是過去式了。不過對於這個信息，咱們必須把好口風，即使白綾大妖不在意泄露，卻也要小心一點，畢竟說黑山妖市中，至今還有妖人在尋找白娘娘的蹤跡，不肯相信她已經死了。”
“這要是讓它們知道了，那還能得了？”
“還有，四姑娘你這邊，暫時也不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九狐王的，避免節外生枝，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蘇長生表面上建議道。
其實心中卻在暗暗吐槽：別說白綾大妖了，老子也覺得你這個小娘皮很可能是白娘娘轉世，甚至就連白綾大妖也可能與白娘娘有關。一個二個的天天層層套娃，搞得老子都疲憊不堪，就不能像我一般，真誠待妖，坦誠相待嘛？
從不忽悠，從不隱瞞，真誠貫穿心間，誠信鑄造根本。
我是誠實小蛇君！
“我自然曉得。”
“這些其實也沒什麼，那位大妖既然讓白素出來，不介意她往外說這些秘密，那就證明這不是什麼秘密可言，最起碼對於她那個層次如此。”
“不過你考慮的也對，這件事最好不要讓黑山妖寨的高層知道。狼王那些傢伙說不準會做出某些不必要的行爲。”
狐女小四點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素，若有所思。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前日防賊的道理，這一點她自然明白。哪怕白素真的是白娘娘轉世，也有白綾妖王守護，但誰也說不準能萬無一失，不會中道崩殂。
畢竟就連白娘娘也死了。
白素只是區區一頭三級妖，她若死了，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