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爲七,但附近島嶼只有六座。
正北方空空如也。
蘇長生思緒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再繼續卜卦,以提高準確性。
【正西:規模中等,收穫低等,暫時安全,疑似桃花纏身。】
目標主要是這座島嶼。
謹慎之下,在全身傷勢沒有回覆完全,尤以此島爲目標。至於正北方的問題,他決定暫時不去理會。未知便代表危險,這時候該苟就繼續苟着,不可輕易涉險。
如此這般,在他籌備探索正西方的島嶼時候。
同一時間,那座屹立在天河水汽中的巨大城市中,白綾大妖單手提着小蛇女白素,一臉陰沉的從濤濤白色水汽中漫步而出。
“你來晚了!”
一道陰沉的聲音自巨城中響起,隨後便見到一位頭戴着青色的王冠,身穿着一件極爲華麗的袞服‘男子’,自城門的一角緩緩顯出身形。
赫然便是西方七龍昂宿魁首,號稱已經走到大妖盡頭的青山妖王!
它竟然早在這裡等待白綾大妖了。
“是啊,來晚了!”
“差點見不到你了呢。”
白綾大妖神色陰沉,蛇瞳盯着青山妖王,意有所指。
然而青山妖王眉頭卻微微皺起,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一般,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問道:“發生了什麼?還有,商隊呢?”
“商隊?”
“全部葬身鯤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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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的辛苦,無數的物資,全部灰飛煙滅,只有我和她逃了出來。”
“怎麼,我發生了什麼你不知道嗎?別告訴我伱沒有看到那一切。”
白綾妖王揚了揚手中依舊在昏迷的白素,冷笑道。
鯤?
青山妖王聞言神色一變,再也無法保持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驚聲道:“鯤?這裡是天河水汽支脈,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存在?”
似乎鯤的出現,也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但旋即,他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神色無比的難看道:“所以商隊全毀滅了?葬身鯤之腹?我們所有謀劃也落空了?長生道君呢?可曾發現他的蹤跡?”
白綾大妖這時候愣住了,仔細看了看青山妖王,緩緩道:“你真的剛到此處?沒有看到先前發生了什麼?”
“廢話!本王要是知道你遇到了鯤,我還會停留在此處?找死不成?”
“回答我的問題!長生道君是否發現了他的蹤跡?別告訴我,我們在黑山妖寨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功夫。”
青山妖王冷冷說道。
此話落下,白綾大妖徹底沉默了下來。
足足過了三四刻鐘後,她才繼續道:“按照我們的謀劃,打草驚蛇之下,他一定會露出蛛絲馬跡的。甚至我敢肯定,他一定躲藏在商隊中,或者商隊附近,有可能是某個妖怪,也有可能是某件物品,甚至是某一種功法。”
“本來我已經嗅到了他的氣息,就等去仙宮中讓他顯形而出。”
“但是誰知道從哪裡冒出了一頭鯤,它出現的太突然,商隊的一切都被其吞噬腹中,長生道君的所有痕跡,現在全部斷了線索。該死的,我懷疑是不是那幫陰宮的傢伙在搗亂。”
青山妖王死死的看着白綾妖王,似乎在確認她說的是真是假一般。
略過一陣後,才冷哼一聲道:“不可能是陰宮諸君做的,那些傢伙雖然進化的越來越強,但還不是真正的真君、道君。怎麼可能有操控鯤的能力。若真如此,它們早就被把我們墜龍嶺連根拔起纔對,何必與我們合作,苦苦尋找長生道君。”
“至於鯤的問題.或許只是巧合。”
“巧合?”白綾大妖凝神皺眉繼續道:“這種巧合竟然可以掩蓋我們上百年的謀劃?掩蓋數位人族真君念頭做祭品?我們花費了如此多的代價,甚至不惜”
“玄武大陣產生的強大羈絆耦合現象,一切都是爲了引誘長生道君出現,這個結果就連那些人族真君都無法左右,一頭鯤憑藉所謂的巧合就可以磨滅這一切?”
青山妖王微微的嘆了口氣:“或許吧!鯤那種東西是蠻荒深處的存在,已經超過了我等認知的範疇,或許於它們而言,玄武大陣又算得了什麼。”
“眼下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沒有了長生道君的痕跡,我們該如何是好?還有,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捉條小女妖做什麼?”
白綾大妖這時候纔看了看手中的白素,陰沉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道:“這可是個好東西,或許接下來我們尋找長生道君的蹤跡,就要依靠她了。”
“對了,你是否找到了那頭大老虎呢?”
“未曾!不過想必也快了,天裂將至,它躲不了多久的。我懷疑它掌握了更深層次的信息,既然敢坑你我,就說明它已經不在乎一氣化三清功法的弊端了。”
“也好!那就再陪着它玩玩,龜息術和十七年蟬都是它故意放出來的,這傢伙很有可能依舊在那座大陣之下,倒要看看它還能躲在下面多久!”
另一邊
百萬裡方圓的絕對中心,二十八妖窟的老巢,號稱是億萬妖族的終極歸宿之地,墜龍嶺中。
東方心宿妖窟。
妖窟建立在東方羣山的末端,佔地數百萬畝之巨,期間亭臺樓閣,飛禽走獸比比皆是。
通往心宿妖窟的大道之上,純血妖族,變異族類,甚至妖人比比皆是。
今日是心宿妖窟招收妖族子弟的日子,所以廣開方便之門,無數散妖接連而至。
而此刻,一狐女正站在山巔之上,靜靜的向下眺望。
赫然便是失蹤已久的狐女塗山雅。不知道何時,竟出現在了心宿妖窟之中。
此刻,只見她伸手一招,朦朧的青色靈光便覆蓋在眼上。隨後睜開眼,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展現在眼前。
眼前的心宿妖窟附近,詭異瘋狂在虛空蔓延,一層層黑血般的濃稠物質藏匿在妖窟的各個角落。
整個虛空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恍如破碎的娃娃一般。
更有無數極其噁心的面孔,似乎想要從那些裂痕中鑽出,它們如人一般,透露出瘋狂與混沌。
大地之上,黑血涌動,不斷哀嚎出聲。
再看山下瘋狂涌動的散妖,可以發現有許多妖人混雜在隊伍中,甚至有人妖悄然潛伏,更有無數陰宮詭異夾雜其內,總之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看的妖心生厭惡。
她微微皺起眉頭,一雙白皙的手幾經擡起,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沒有當場暴走。
此時還不是與陰宮等詭異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
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山巔,良久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塗山雅幽幽嘆氣道:“人類那句話說的太好了,人有吉凶禍福,月有陰晴圓缺,本是天機,卻被這一雙眸子看個分明。”
“都說心宿妖窟通曉世間萬物之理,我本來不信,但現在卻不得不服。”
“滾滾妖世,大惡,極惡,令妖窒息。”
在她身後,兩個小妹一臉好奇,最小的那頭小狐妖蹬蹬蹬的跑了過來,同樣探頭探腦的向外看着,問道:“姐姐你看到了什麼?”
塗山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神色恢復淡然,道:“我看到了此世之惡,我看到了妖世污穢,我看到了許多本不該我看到的東西。”
小狐女更加好奇了:“紅紅也想看。”
塗山雅蹲下身體,摸了摸小狐女的腦袋,直言道:“你看不得,那會憑白污了你的心靈,會讓你的精神崩潰。不好的東西看多了,就會覺得自身也不完美了,索性不看也罷!”
說罷,體內妖力涌動,頃刻間衝散了眼中的青色靈光。
這神奇的能量,竟然沒有絲毫留戀。
“不看了嗎?”
一位身穿着一件血紅長袍,臉上帶着一張狐狸面具,身後足足有九根尾巴的狐妖豁然出現在在了她的身邊,輕聲問道。
“不看了,既已知曉,還看他做甚。這等看穿天地的力量,還是少沾染爲妙,否則長生天會記恨的。”
塗山雅緩緩擡頭,看着已經恢復正常的天空,意有所指道。
不過她的心中卻還在爲剛剛所見場景震動。尤其是竟然可以看到天裂狀態,更是心驚,哪怕只是借用了一小會,都大爲震撼。
傳言心宿靈眸,可觀萬物,可定蒼生,可測吉凶禍福,可推過去未來。
原本還以爲是妄言,現在看來,卻是完全低估了。
這種本領,又豈止是區區靈眸二字,一言可以概括的。
“看來你還心存芥蒂。”
“不過不看也罷,這次找你來是想告訴你,白綾大妖和青山妖王它們的謀劃失敗了,諾大的商隊全部葬送在了鯤之腹中。”
“辛辛苦苦謀劃近百年,這下子全部泡湯了,還真是妙哉。”
紅衣妖族輕笑的說道。
“鯤?你引來的?”
塗山雅皺了皺眉頭問道。
“怎麼可能,那可是鯤,比天妖還要強大的存在,我哪有這等本事。”
“倒是你留在商隊的探子都死了,長生道君也不見了蹤影,還有你們那些所謂的同族,也死了不少,你不會心疼吧?”
紅衣妖族聲音奸細,動作誇張,連連否認,隨後問道。
“同族?死了也就死了。”
“救都救不過來,還要那些廢物做什麼。”
“至於長生道君.我想陰宮和白綾大妖它們,比我更急纔對。”
“對了,你認識白娘娘嗎?”
塗山雅話語一轉,突然問道。
“白娘娘?”
“那可是白綾大妖的人身,一氣化三清法誕生的禁忌之物,我小小一個九級妖族,又怎麼認識那般的存在。”
紅衣妖族搖了搖頭,一副我等級低,沒見過市面的樣子。
塗山雅沉默了一會,並沒有繼續追問,反而問道:“商隊中有一頭九級狐妖,還有一頭狐女名爲小四,它們可曾逃脫而出?”
紅衣妖族搖了搖頭,淡淡道:“都是些什麼阿貓阿狗的東西,我哪知道它們的死活。反正據傳回來的信息,只有白綾大妖和一頭小蛇女到達了那座城,其他的或許都死了吧。”
“好了,該告訴你的都已經告訴了。心宿妖窟的主宰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它們在催促你儘快做出抉擇,塗山妖族之主大人!”
言罷便一搖三晃,如同喝醉酒一般,邁着誇張的步伐離開了。
“姐姐,它的氣息好熟悉啊。它是與娘娘有關嗎?”
另一頭小狐女咬着手指頭,皺起眉頭問道。
“或許吧!”
塗山雅靜靜地看着紅衣妖族的背影,眼眸之中明滅不定。
另一邊
天河水汽蔓延的深處,一座由無數白骨堆積的骸骨山中,赫然坐落着一座不太大的城池。
這是陰宮駐地之一,玄武真君道場。
當然,說是玄武真君道場,卻沒有玄武真君存在。
這裡只是一幫致力於讓玄武真君復甦,跨越生死界限的妖人罷了。不過陰宮妖人自稱爲人,認爲妖人這個稱呼完全是外界對他們的歧視。
這就是一幫徹徹底底的妖族叛徒。
香蕉妖!
此刻,一位衣着樸素,打扮的如同傳說中的人類大儒一般,全身上下基本看不到任何妖族特徵,只有額頭上有些許妖族鱗片的男子,正在一處書房中審閱從各地傳回來的信息。
陰宮六君之一玄君!
只見他忙完了今日之事,閒暇之際,便準備看看手下最近學習人類知識的進度,併爲其答疑解惑。據說人類的大儒就是這般做,效仿人類一切的他,自然有模有樣的也學着如此做。
而且學習人類知識,也可以讓他手底下的妖族更快的妖人化。
此刻,便見他正在給‘陰宮學子’答疑解惑。
人類知識浩瀚而繁雜,‘陰宮學子’自然會產生諸多疑問,再所難免。
只見他拿起了一節獸骨,上面寫道:“玄君安好,學生……學生各種人類知識都已熟知,但學業卻不進反退,日日思慮,不知如何是好。”
玄君神色平靜,提筆在下面批註道:水滿則溢,月滿則虧;自滿則敗,自矜則愚。不可自滿,因持之以恆,自會突破今日之困境。
另注:記得使用白紙,只有渾渾噩噩的妖族野獸纔會使用獸骨!說了多少次,就是特麼的不長記性。
又一枚獸骨:敢問玄君,人類的基礎知識真的很重要嗎?吾已領悟三千道理,學習這基礎之道有何用?
“哼,自大之人!”
玄君臉色一沉,提筆批准: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欲窮大地三千界,須上高峰八百盤。
似乎還不解氣,又在後面添加了幾句;人類有句古話說得好,燕雀不知天地之高大,坎井不知江海之遼闊。汝爲何?
另注:老子要還是妖族,非特麼把你的皮剝了!記得用白紙!
再看下一張,這是一張白紙:敢問玄君,學生自感不及於同窗友人,它們研習詩詞歌賦,數術算經,三五日便可熟之,更是自稱領悟三千道,而學生卻不得寸近。每每想來,痛苦難安,學生是否不適合化人呢?
字裡行間,悲從心來。
玄君寫到: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一己之力,攻其之長,實屬不智,人皆有閃光處,大不必與他人比較。十年之後,你且在看!
另注:會使用白紙很好,但特麼的,你以爲老子看不出來你是不想化人?老老實實的化人,否則把你的皮剝了,操你大爺的!
“不特麼的看了!”
玄君滿頭黑線,直接把桌子上的那些所謂學子疑問統統一把陰火燒了個乾淨。
“玄君好雅興,擱這學人類燒紙祭拜祖先呢?您老不是號稱天生地養麼,難道還有祖宗不成?”
一道聲音豁然浮現。
便見那龜妖竟踏着天河水汽,一步邁入了玄武道場之內,須臾之間便已經來到了玄君近前。
“我倒是誰,原來是白山你這個傢伙。”
“你不好好的在黑山妖寨那邊謀劃你的替代計劃,跑老子這裡幹嘛?”
玄君連頭都懶得擡,冷笑着問道。
“找您自然是有事的。”
“不過來的路上我得知了一個消息,本來找您的事情,與之相比也無關緊要了。”
老烏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吊足了玄君的胃口。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到底什麼事?”
玄君顯得有些不耐煩。
“白綾大妖和青山妖王失手,商隊被一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鯤全部吞入腹中,你們陰宮尋找長生道君的計劃,十有八九徹底失敗了。”
“您說是不是可喜可賀啊!”
老烏龜慢吞吞的說道。
什麼?
玄君豁然色變,再也無法保持儒雅的形態,只見它臉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無數的鱗片浮現而出,裂紋中也溢出了道道黑血,同時無數只詭異而邪惡的眼睛,撐開了皮膚,拼命的鑽了出來。
整張臉都佈滿了猩紅的眼睛。
從人到妖,再到詭異,近乎一瞬之間。
失控了!
“該死!”
只見玄君咒罵了一句,隨後探出手掌,一道暗影出現,隨後城中便響起了五六聲絕望的慘叫。在暗影回縮之後,便見他的手掌上已經抓着不少類似於人類的肢體殘骸。
嘎嘣嘎嘣!
統統送入嘴裡,猩紅的鮮血順着嘴角散落而出。
隨着這些殘骸落入腹中,只見玄君身上的變化漸漸消失,直至重新恢復成了人類大儒的模樣。
好半天,他才喘着粗氣,問道:“白綾大妖呢?”
“進入了仙城之中!”
老烏龜神色戒備的看着玄君,沉身說道。
玄君聞言臉色一沉,更加的難看:“哼!我們陰宮的聖城,又豈是是那麼好進的。這兩個蠢貨,白瞎了我們陰宮辛苦蒐集來的長生靈光。”
“去告訴你背後那位,它開出的條件我們答應了。”
“既然找不到長生道君的痕跡,那就讓白綾與青山作賠,無論如何都要讓玄武真君跨越界限,逆轉生死而歸!”
“這世間,又豈能是長生道君一人的遊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