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
澤皇面對搖光星主的來意,一時間竟有些摸不着頭腦。
即使它同樣隸屬於六爻妖族之一,自詡掌握了因果卜卦之道,但也僅僅能算出搖光星主這次前來,是心有異心,暗含死裡逃生之兆。
也是因爲後面這一點,澤皇面對侃侃而談的搖光星主,不僅並未驅逐,反而有禮相迎。
此刻
搖光星主見澤皇依舊不言不語,便繼續說道:“如果澤皇依舊不信,我還可以是一些其他例子,世之將亡絕不是一蹴而就的行爲。”
“往遠了說,三百年前,白虎妖巢也曾大範圍產生過洪澇災害是吧,據我得到的消息,曾持續了三十年,數以千萬計的妖族流離失所,被毀滅的妖族國度超過了數千個!”
“更之前,因爲山海界的奇門八皇與六合妖皇戰鬥,大戰三千年,此戰衆皇雖未隕落,但其麾下的血脈族羣卻損失殆盡。就連白虎妖巢也被迫加入其中。那一戰最終的結果於白虎妖巢而言,又如何?”
“而眼下,天災妖皇蒞臨於此,霸臨彼岸海。而白虎妖巢的衆多妖皇不僅不曾團結一致對外,還相互扯後腿,互相傾軋,根本不顧此界死活,任由那位肆意妄爲,爾等卻在這裡做起了縮頭烏龜!”
“若不是它們不齊心,選擇了退縮,何至於讓那位如此得寸進尺?白虎妖巢背後好歹還有山海界萬疆的衆多勢力支持,誰能想到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純血妖盟的臉都快被丟盡了。”
說到這裡,搖光星主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表情中極度憤怒,卻又有一絲絲無奈。
眼下這個局面,是它萬萬沒想到的。
本想着依靠白虎妖巢來對抗天災妖皇,伺機報復,並暗中奪取玄武妖界的死亡造化。
但現在,活活的被白虎妖巢這幫豬隊友坑死,不僅對付天災妖皇遲遲無法統一意見,甚至私底下更是互相爭鬥不斷。
完完全全就是寧與外邦,不給家奴的樣子。
“咳咳,這……這些話,星主也就在我這裡說說算了。畢竟在下怎麼說也是白虎妖巢一員,添爲三巨頭之一,屬實是……哎!”
澤皇嘴角抽搐,佯裝着嘆了口氣。
它在等搖光星主道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前面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只不過是爲了鋪墊而已。
“是在下孟浪了!”
搖光星主恢復了淡然的神色,重新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後繼續道:“澤皇應該知道吾與天荒萬疆奇門八皇之間的關係吧?”
澤皇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搖光星主爲什麼這樣問,但還是說道:“倒是聽說過一些,據傳在三千年前,山海界萬疆奇門八皇未曾全部歸位時,也曾邀請過星主化身奇門八神之一。但後來卻不知道……”
“當年確有此事,只是後來那位騰祖出現,趕在我之前化爲了火神,而當時在下心繫玄武妖界,也捨不得丟下那裡的基業,便也沒有了下文。”
澤皇:“.”
你確定不是因爲壽元將近,最終選擇了投靠那位機械魔神?
說起來這貨也真是牆頭草,不死小強。在做各種勢力中來回橫跳,居然一直活得好好打的。
尤其是這一次,不僅投靠機械魔神未死,還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抗住了機械魔神的污染,從而暫時解決了自身的壽元問題,更是悄然的從那位天災妖皇手中安然溜走。
不可謂不神奇。
澤皇的心中想法,搖光星主自然不知。
它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着:“吾之所以和澤皇提到這些,是想告訴陛下,我與奇門八皇確實關係匪淺,而且我也知道,它們一直在窺視着玄武妖界,並暗中進行着某個隱秘計劃。”
隱秘計劃?
澤皇眼神微微一動,明白搖光星主開始講述重點內容了。
肉戲來了!
“好叫澤皇知曉,那位騰蛇一族的老祖手中有一朵鳳凰真火。奇門八皇一直在研究這枚真火,想要依靠這枚鳳凰真火,定位玄武妖界四方妖帝中的鳳凰妖帝所在。”
“因爲這枚真火,據說就是源自於那位妖帝身上。”
“而這個計劃的發起者便是那位騰蛇老祖,雖然不知道它是如何得到那枚鳳凰真火的,但是當年它可以提前奪得奇門八皇中的火神之位,皆因這枚妖帝火焰!”
“眼下這位想更進一步,依靠鳳凰真火建立浴火鳳巢,想要行那涅槃之舉,並藉此一窺那位鳳凰妖帝的情況。”
“那可是一位疑似隕落的妖帝所在啊,誰又能不動心呢?其他奇門八皇也有這個打算,或多或少都參與其中。”
搖光星主說完,便看到澤皇臉色並未變化,似乎早就知道這些信息一般,一點也不曾驚奇。
就這?
老子聽了個寂寞
估計澤皇此刻心中便是如此。
然而搖光星主卻不置可否,繼續道:“當然,這些事情想必澤皇定然已經知曉,但有一點陛下可曾瞭解?那便是,那枚鳳凰真火,它或許是活的!”
“奇門八皇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只不過是被鳳凰真火所影響,一切都是有意而爲罷了!”
“吾猜白虎妖巢接納六靈,肯定也是在尋找那詭異的凰界吧?那您是否有想過,其實不是你們在尋找凰界,而是那枚鳳凰真火在尋找呢?”
搖光星主露出了詭異的神色。
而他的話卻宛如一道驚雷,在澤皇耳邊轟然炸響。
後者再也無法保持鎮靜,豁然站了起來。這一刻它的臉色極其難看,聲音無比驚駭道:“那道鳳凰真火是活的?我們被影響了?怎麼可能?”
一問三連!
澤皇的聲音之中充斥着難以想象的驚慌與恐懼。
真若如此,那對於白虎妖巢,甚至是山海界萬疆區域的衆多勢力而言,簡直是一道晴天霹靂,無數存在都會因此發瘋。
凰界也好,玄武妖界也罷,它們許多的計劃其實都是根據這枚鳳凰真火而打造的。
不僅如此,暗中參與這些計劃的,可不僅僅是奇門八皇,奇門、八卦、六合、甚至它所在的六爻,以及很多隱秘存在,多有參與其中。
受衆之廣、數量之多,哪怕它也無法說清楚具體的影響範圍。
麻煩大了!
世之將亡!
此刻的澤皇心神極爲不寧,被這個消息衝擊的難以鎮定下來。良久之後,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了一眼搖光星主,一時間也不明白這傢伙是如何得知這等隱秘的事情。
但不管真假,都足以讓它們的許多計劃受到了影響。
索性這次也不準備打啞謎了,澤皇直接問道:“你到底打着什麼目的!”
四方妖帝鳳凰真火一事太過驚妖,它還沒想到如何處理,不過卻可以先看看眼前的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搖光微微一笑,看着天外虛空,似乎在與某道意識相連接一般,旋即一道血色光華驟然浮現,頃刻間便已經穿過了澤皇宮殿的層層防禦,直接飛臨它的手中。
那赫然是一枚血色的妖皇道果。
是蘇長生投入白虎妖巢的六枚道果之一。
“來的正是時候啊!”
搖光星主手持着血色的妖皇道果,眼中精光一閃,一層層的紫光從中盪漾而出,旋即便是一縷縷黑色的宛如災難源泉的劫火浮現。
最終,可看到其瞳孔深處竟浮現出了一道霸氣無比的身影,赫然便是正盤坐在彼岸海的王座之上,霸氣滔天的天災妖皇!
澤皇心中一沉。
一種極爲不安的念頭陡然涌入心頭。
然而還沒等它繼續深入思考,就聽搖光星主似自語,又似與它解釋一般,喃喃道:“做什麼?”
“當然是……”
“改天換日,迎皇臨!”
改天換日,迎龍臨!
幾字落下,卻猶如天崩地裂,擲地有聲,又似驚雷驟起,炸的澤皇心神不斷震盪起來,久久難平。
他媽的二五仔,你這是打不過就投降是吧!
臉呢!
我就問你臉呢!
澤皇心中不斷的咆哮着,充斥着駭然不安,眼神中盡是恐懼。
搖光星主眼眸中倒影出的那霸絕天下,睥睨萬物,氣吞山河之影,它又怎能辨認不出是誰?
不是天災妖皇,又能是誰?
只是它不明白,天災妖皇爲何會出現在搖光星主眼眸之中,二者不是死敵嗎?什麼時候投的敵?
不過澤皇雖然心中疑惑連連,十分不解,但它極爲聰明。
有些事情知道便可以了,哪怕是不懂也絕不多問。
如此,便假裝不知,眼不看心不煩,緩緩說道:“改天換日,星主說的輕巧而已,先不說憑藉你我的力量能不能成功,就是僥倖成功了,一旦發生,對於白虎妖巢而言也絕對是生靈塗炭之事。”
“先前星主也說過了,白虎妖巢的災劫正在加劇,大有世之將亡的徵兆,根本經不起折騰了。如果按照星主所說的來,豈不是滅亡的更快?”
“屆時茫茫彼岸海中,可有我等藏身之地?”
“這一沒有好處,二實力不夠,三沒有保證,四也與吾的利益不符,星主你說在下該如何抉擇?”
澤皇絕口不提以迎天災妖皇的事情,甚至視而不見,只是敘說着改天換日之事。
所謂改天換日,便是滅掉白虎妖巢天心,沒掉白虎皇的一切後手,行那天翻地覆再創世界之舉。
所以改天換日完不成,之後的事情都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完全不切實際。
而且改天換日太過兇險,就連各大妖國的爭鬥,往往都比自然之災來得更加可怕。
更不用說改天換日極有可能涉及到了衆多妖皇之戰,一旦掀起此事,諾大的白虎巢,億萬生靈都無法倖免於難,必會被捲入其中不可自拔。
屆時就不是消亡幾個妖族國度的問題了,而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澤皇並不會覺得,那位天災妖皇能強大到憑藉一己之力,鎮壓一切不服。
畢竟進不來就是進不來,徒呼奈何。
聞得此言,搖光星主不置可否,只是眼神繼續看着虛空之外,似乎在與天外的某個偉大存在交流一般。
澤皇也沒有打擾,只是默默的等着。
過了良久,搖光星主才緩緩的低下頭,繼續看向手中的妖皇道果道:“不,錯了,一切都錯了。澤皇可知,行將就木不僅僅是玄武妖界,還有那白虎妖巢,甚至就連其他的三方小世界也如此。”
“受制於玄武妖界死亡的影響,四方小世界早已經墜入了滅亡的深淵之中。”
“如果沒有推翻一切,行那天翻地覆之舉,白虎妖巢終究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毀滅。即使沒有那位陛下,這一天也依舊會到來。這也是我們四方小世界最終的宿命。”
澤皇不置可否,道:“但是那一天或許會很晚。只要我們的計劃可以完成便可。”
搖光星主露出一絲不屑,繼續道:“早死與晚死區別罷了,而且那位陛下能不能徹底滅了白虎妖巢,你心裡沒點數嗎?人類那句古話怎麼說的來着?”
“何必自欺欺人!”
澤皇沉默不語。
但搖光星主卻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依舊喋喋不休的說着:“陛下可曾想過,當白虎妖巢都爲之覆滅的話,你身爲三巨頭之一又該何去何從?”
“憑藉六爻之皇的尊位,返回山海界萬疆區域嗎?”
“當年奇門可以接納騰祖而拒絕於我,你猜六爻會不會怕得罪那位而拒絕於你呢?”
此話落下,澤皇的臉色完全變了,有些蒼白有些不忿,但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是跟着白虎妖巢陪葬,還是行那自救之法?只是想要自救卻也不容易,其他衆皇互相忌憚牽扯,不齊心,自救就是枉然。唯有迎來更強的主宰,白虎妖巢才能看到黎明的曙光。”
攤牌了,徹底攤牌了!
話語至此,澤皇已經無法繼續沉默。
今時今日,它必須給出一個確定的回話,否則搖光星主眼眸中的那道身影,說不得下一刻就會殺出來。
屆時還能善了?
如此,澤皇苦笑了一聲,幽幽道:“星主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在下才疏學淺,只會些逢凶化吉,定風定運之術,與其他妖皇相比差的可是太遠了。”
“無論是戰鬥,還是鳳凰真火的事情,亦或者其他…在下都幫不上什麼忙,星主與吾說這些又有何用?”
話裡話外,其實已經有些心動的意思了。
只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而已。
它需要一個明確的肯定和回答。
巳蛇擺了擺手,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道:“誒,此言差矣,澤皇謙虛了。眼下就是黎明前的至暗時刻,能否衝破黑暗,以迎光明到來,最需要的就是澤皇您這般的存在了。”
“而且我們的力量也並不差,澤皇不會以爲此事只有你我參與其中吧?”
澤皇微微色變。
它看了看搖光星主的眼睛,紫色瞳孔之中,那道可怕的身影已經不知何時沒了蹤跡。
不過它之道,這位存在絕對正在天外,關注着它們的一舉一動,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
從搖光投靠天災妖皇,引後者之力入體,並找上澤皇的那一刻起,後者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無法逃脫,無法逃避。
唯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