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我一愣。胡宗仁笑呵呵的說,早就告訴過你,每晚做晚課的時候,我是有辦法從這個小鬼身上得到一些信息的。那些人這些天究竟幹過些什麼我是沒法知道,但是他們呆在什麼地方,這個小鬼可是能夠清清楚楚的告訴我。連續在那個地方住了這麼多天,想必短時間也不會換地方,現在去,正是時候。而這麼多天也沒離開,說明他們還在等,等一個機會找回他們想要的東西,就是那個銅骨朵。
我這才明白了,原來當初在打那一架的時候,胡宗仁卻早就把這一切提前預想過了。
第二天,是個豔陽天。在寒冬的重慶,是很難遇到這樣美好的天氣的。也許是新年剛過去不久,隔不了多長時間,就要迎來農曆的春節了。所以大街小巷裡,開始出現很多節慶的氣氛。和胡宗仁約好了時間,先讓胡宗仁去了司徒家裡,把放在他那兒的銅骨朵帶了出來,然後我們倆碰頭,一塊兒去了一趟江邊,手裡擰着骨朵,背景是滔滔江水,一副我們就要把骨朵丟到江裡的樣子。接着我們就開車去了大坪,在路過佛圖關的時候,我們還特別上去,到觀景臺去望了一眼。發現先前被我們挖的那個坑依舊還在,當天晚上那幾個傢伙是怎麼躲過並且順利從派出所出來的我們雖然不知道,但是既然那個坑還在,沒有回填,就說明這件事還沒有被除了我們之外的其他人發現。這就大大增加了白蓮教的人繼續尋找銅骨朵的可能性。
從佛圖關到大坪,路程非常近,也就兩三個公交車站的距離。大坪是重慶一個比較早成熟的區域,所以附近有不少老房子。大坪、佛圖關、虎頭巖三處,恰好是一個三角形的排列方式。這裡有一個醫學院,醫學院裡有一個伸出手的毛主席雕像,他的手平伸,目光凝視着遠方,一副祖國花朵創造未來的感覺。但是我聽說這個雕像在2008年地震的時候曾經劇烈晃動,嚇壞了不少路過的學生,以爲毛主席活了,在衝着他們揮手。
而這幾個白蓮教的人,住的旅館,恰好就在這醫學院的附近。醫學院是重慶醫科類大學裡,最優秀的一所院校,聽說有不少印度還是尼泊爾的交換生,早前吃的那頓美味的大盤雞,也就在那附近。學校的其中幾個校門,是圍繞在一條小馬路的邊上,而這條馬路除了文具店,超市,和各種各樣的餐館之外,最多的,還有不少汽車修理,汽車配件等門面。胡宗仁大廳到,這四個人住的其實並非是一個正規的旅館,而是位於商品樓裡的那種家庭式小酒店,而且是靠近馬路的這一棟。所以當我們到達那兒以後,裝作是要修車的顧客,把車停在了那棟樓唯一的電梯出入口的地方。也就是說,只要時間恰當,每個從這樓裡下來的人,我們都能夠在車裡看見。
於是剩下的,就是想法子把這幾個人引出來罷了。我提議讓警官老馮幫忙,因爲即便是這樣的小酒店,也是需要到派出所備案登記的,因爲派出所需要掌握老百姓的全部動靜,包括開房記錄。於是我很快從老馮那裡得到了這家酒店的租客信息,甚至還有電話號碼。這麼一來一切就容易許多了。胡宗仁的電話號碼說不定是被對方掌握的,於是胡宗仁就把那張我們先前在江邊拍的相片,分成了兩條彩信,分別發給了軒轅會的那個聯絡人,和白蓮教的那個住客。在一根菸的時間之後,胡宗仁開始確信這條信息已經分別被這兩個人看見了,於是就先打通了那個白蓮教的人的電話,按了免提,關上車窗,我們在車裡上演了一出好戲。
胡宗仁用很拽很得意的語氣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們看到照片了嗎?我們現在就在江邊,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要求來做的話,我就馬上把這玩意丟到江裡去,你們如果心情好,就慢慢打撈吧,不過我告訴你啊,重慶的江可深了,而且我手勁還挺大的,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在一邊忍不住好笑,因爲胡宗仁雖然常常幹類似的事情,但是卻從未有一次讓我有這麼爽的感覺。對方的語氣明顯的焦急,而從口音來判斷的話,這個接電話的人,應該就是那個外地口音的人,說不定就是那個喜歡抽湖南香菸的人。他慌張的說,你千萬別丟掉,有事好好說,你要我們怎麼做你就直說,千萬不要弄丟了這個東西,這東西對我們可寶貴了!胡宗仁冷笑着說,想要我不丟也行,你去找你上邊的人來跟我說話,用你的電話打給我!胡宗仁衝着我擠眉弄眼的,一副變態的模樣。我知道,在之前那次深夜接觸中,我們已經察覺到這四個人都是下頭跑腿的,雖然可能等級有高低,但是都絕不是發號施令的人。對他們下達命令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們那個什麼師叔或是師伯。只有找到了這個傢伙,我們才能夠離我們要的結果更進一步。那個人慌忙的答應,說那你給我一點時間,我這就去辦去!如此一來,我們又能夠知道,這個發號施令的人,和他們並沒有住在一起,想要找到他,必須要給他一點時間才行。胡宗仁對那個人說,行,我給你一點時間,別磨蹭,動作快點!
掛上電話後,胡宗仁又給那個軒轅會的號碼打了過去,但是對方一直處於一個佔線的狀態,所以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應當是這個人收到了胡宗仁彩信以後,並沒有直接來找胡宗仁談判,而是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另外的人,而這個人,就極有可能是軒轅會的馬道人。
胡宗仁笑着放下電話對我說,你看這招不錯吧,就一張假照片,就能把兩撥人搞得暈頭轉向的,我覺得我還是挺聰明的。我哼哼了一下然後問他,這個法子你想了多長時間?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我,從我醒過來那天開始啊,我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我無語的對他說,這都十來天了,你這腦袋也就只有這點本事了。不過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儘管損了他一頓,但是最後還是稍微讚許了一句,如此一來,胡宗仁壓根就沒在意我損他的部分。
很快,從那棟樓的電梯裡慌慌張張的下來了四個人,其中三個不認識,但是另一個就是被暴打的那個瘦男人,這麼說來,這四個人是一起行動的。而那三個人我們不認識也只是因爲那天完全是在黑夜裡的緣故。這四個人跑到馬路邊,在經過我車子的時候,我故意埋下了頭。當他們走到我們車後的馬路邊,胡宗仁就跟我說,開車吧,開慢一點。
於是我發動車子,慢悠悠的兜了個小圈子,然後繞到馬路邊。眼前那四個人打了一輛出租車,魚貫而入,然後出租車開始開動。胡宗仁說咱們跟着這輛車就行了,這幾個蠢貨,會乖乖的把咱們帶到他們上級的人那兒去的。原來這纔是胡宗仁的計謀,我還真是有點小看這個傢伙。
重慶作爲一座山城,岔路多,且彎彎拐拐,上坡下坎,外地的司機到了重慶常常會轉得暈頭轉向,因爲重慶的道路不像成都或是北京,一條道直直的,在重慶毫無徵兆出現一個十連發夾彎是很尋常的事情,坡度達到30度左右的斜坡也都是家常便飯。所以重慶的司機是威武雄壯的,重慶的的哥的姐們,更是瘋狂。於是,在重慶原本有些堵車且路況複雜的道路上和出租車尾隨跟蹤,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好在我也是個優秀的駕駛員,加上很好開2010車況也非常良好,雖然跟得比較吃力,但是總歸是跟上了。出租車司機把這四個人拉到了位於渝中區上清寺附近一個叫做棗子嵐埡的地方,四個人下車,然後鑽到了一個小衚衕裡。
由於我在開車,於是我讓胡宗仁慢慢跟着,我停好車就過來。胡宗仁打了雞血一樣衝下車,然後開始跟蹤那四個人。我迅速瞄好了一個車位,顧不得停得不規整,鎖上車門就跟上了胡宗仁。那四個人在衚衕的盡頭又鑽進了一個單元樓裡,這期間他們根本沒有回頭看過身後一眼,也許是真的驚慌了,所以才這麼不小心。於是我和胡宗仁在計算好和這四個人大約一層半樓差距的距離,也跟着上了單元樓。
這是一棟老舊的單元樓,大概是上世紀90年代初期的房子。樓道里充斥着垃圾的臭味和尿液的騷味,一層樓有十來步階梯,每兩個這樣的階梯就能夠上到頂上的一層。從腳步聲判斷,這四個人在五樓的時候停下了,因爲那個時候我們正好走到了四樓。接着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於是我和胡宗仁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從樓梯間的縫隙偷看,發現5-3的那戶門打開了。
一個精瘦的老頭走了出來,開門就大罵,慌撒子慌!這麼沉不住氣,還怎麼幹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