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邢映瀟的老婆會在這裡?路言沒來得及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整個人就被推下了懸崖,看到對方脣畔那抹猶如食人花般絢爛綻放出的惡毒笑容,心底首先浮現的並不是對同樣可悲的邢映瀟老婆的仇恨,而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不要,她不可以失去這個孩子。
“你做什麼?”站在路言身邊的院長媽媽目睹了所有迅速發生的這一切,她慢了半拍,慶幸的是路言的求生意志極強,一直抓着邊緣,給了她稍許設計可以上前抓住了路言,那工作人員也反應了過來,就要一併上前去幫忙……
“誰都不準壞我的事。”話畢,邢映瀟老婆手中的槍射出一發子彈,‘砰……’一聲悶響阻斷了院長媽媽跟度假村工作人員試圖上前幫助路言的未完動作。
當他們看到邢映瀟老婆手中拿着的東西時,院長媽媽和工作人員剎那間都被恫嚇住當場。
“我說這位小姐,你瘋了?還不放下槍?”殺人犯法,看來對方也深知這點,但是她面上早已漾滿了跟路言同歸於盡的狠厲黑氣,院長媽媽眼見於此,再不敢有任何耽擱的轉頭望向工作人員:“快跑,去找其他人來。”
工作人員顯然有些猶豫,畢竟今天來的都是總裁的重要客人,要是在他看顧的時候出了事……
“快去。”不過一秒光景,院長媽媽的聲音以及子彈同時到達,看到腳邊還在冒灰塵的坑,工作人員吞了口口水,轉頭就跑。
剛失去腹中孩子痛不欲生的邢映瀟老婆顯然早已陷入瘋狂,壓根不理會院長媽媽的厲聲喝止,又連續打了兩三槍,值得慶幸的是,她大概是第一次碰槍,幾槍都沒中,而且她似乎也沒有要追上去補槍的打算。
院長媽媽看在眼裡,一邊慶幸工作人員能夠逃走,這樣她們就還有希望得到營救,但另外一方面越發着急,對方這樣的舉動,無疑也說明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
路言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但在看到救她的人是原幸福福利院的院長媽媽時,心中的天平又開始動搖了,儘管她很想要活下去,可是若是拖累了年邁慈祥的院長媽媽……爲此她毫不懷疑,眼前邢映瀟老婆這個瘋女人,要是有人阻礙了對方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痛下殺手。
“快,抓緊我的手。”感覺到路言的手並沒有抓緊,院長媽媽察覺到路言心中的猶豫,在費勁抓住邊緣的時候,不得不分出心來朝着路言喊,儘管院長媽媽平常一直都有保持鍛鍊,但年事已高體力畢竟不行,再加上先前她摔過手腕上的傷還沒徹底好轉,此時此境更是雪上加霜,單單只是抓住邊緣而已,就幾乎已經耗盡她所有的氣力,更不要說現在還支撐着一個人了,隨時隨地都可能失去力氣,兩個人一起掉下去!
另一邊的邢映瀟老婆彷彿沒有看到院長媽媽痛苦的表情,甚至在她們的身邊蹲坐下來……
院長媽媽此時整個人都跟着路言滑落下去,僅剩下兩隻手臂還在掙扎,因爲邢映瀟老婆此番下蹲看好戲的動作而略微顫抖了一下,又滑下去了一點。
“院長,你放開我吧,我不想連累你。”
聽到路言的驚懼呼喊,雖然此時看不到她此時的真切表情,但院長媽媽仿似也能猜到下方是怎樣險象環生的境況,因爲她現在也被下落的泥石弄得一頭一臉,但她仍然咬緊牙關,聽到路言泄氣的話語,怒聲呵斥起她來:“說什麼胡話?我不會放開你的,抓緊了。”只是一開口就吃進了一些沙石。
這種情況,只要給她們一人一槍就好了,哪怕就是槍法再差,這麼近的距離,這兩個人又根本無法亂動,不可能打偏,只不過……在看到兩個人痛苦的神色和相互之間的扶持時,邢映瀟老婆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沒辦法,都是她,都是因爲路言這個女人,她失去了重要的孩子,這個女人憑什麼還能得到別人的幫助?虛僞,噁心。癲狂冷笑一聲,直接用槍拍了拍院長媽媽滿是皺紋的臉頰,瘋狂大笑着厲聲怒吼:“老不死的,冤有頭債有主,我今天是衝着那個姓路的女人來的,她害死了我的孩子,這個仇是無論如何不能善了的,不過我也不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怎麼樣,選一個吧?如果你現在放開另外一隻手的話,我就把你拉上來,如果你非要救那個女人的話……我看你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吧?半分鐘?十秒鐘?”等她說完,只見對方仍然抿脣不語,邢映瀟老婆目光微眯,嘴角的笑容越發充斥無窮惡意陰鷙:“你還在等人來嗎?你以爲等到人來救就好了嗎?呵!你放心,我既然來到這裡,就沒想過全身而退,如果真的有人來了……很可惜,我只能送你們兩個一起上西天。”說完這番話,邢映瀟老婆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拼命掙扎的模樣,好像在等待她爲了自保而放手,然而,她的期待落空了……
“雖然你這麼說,不過很可惜我並不瞭解你們兩個的事情……”院長媽媽說着,咬緊牙關,明明聽到有人聲接近,可惜她卻等不到了:“我……我相信路言。”
院長媽媽最後一句話無疑對於如今的邢映瀟老婆來說是個巨大的刺激:“閉嘴,你懂什麼?”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就這麼沒了,而且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再想到路言竟然能得到他人不問緣由的信任……心中就像是有一隻毒蛇在撕咬一般:“那你就去死吧。”
槍聲響起之際,聽到工作人員的報信趕過來的錢傲瞬間一僵!
邢映瀟老婆發瘋似地連續開了兩槍,正好打中院長媽媽的其中一隻手,然而院長媽媽好像早就做好了準備,甚至一聲痛呼都沒有,用另外一隻手和受傷的手臂緊緊地攀附住地面,見狀,她又繼續補槍……
“住手。”
“不要……住手啊……”路言看到這一幕,徹底石化當場。
怒吼和哭喊響徹漆黑的夜晚,彷彿帶着硝煙的鮮血在土地上蔓延開來……
耳中聽到錢傲的聲音,可眼中見到的人,卻是那個從小辛苦帶過多年的孩子,院長媽媽此刻略顯渾濁的眼中有淚光閃現:“告訴我,是她吧?主使你的人……”
邢映瀟的老婆雖然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來這裡之前,也聽主動找到她說要跟她談合作事宜的那個低賤女人分析過最糟糕的情況,可是她仇恨心切,但這會兒看到臨死之人露出的微笑時,以及這位院長媽媽口中的話時,她渾身一僵,最後一槍卻是如何也下不去,誰知身後陡然間再次響起一聲‘砰……’一聲槍響……
一顆子彈越過遲疑的邢映瀟老,正中院長媽媽的額頭。
“是……”那個名字最終也沒能說出口,院長媽媽帶着眼淚的微笑凝結在了這個最後的時刻……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夏紫醒了。
“不要……”醒來時,眼前是無盡的漆黑,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爲自己被囚禁在了什麼密室中,但是一擡頭卻看到了月亮,有風……心中突然一陣悸動,就像是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樣?不自覺抽吸了一下,按住了心臟的位置,眼睛酸澀難忍,她有些奇怪地擦了擦眼角:“咦?”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夏紫單手撐地直起身來,身體一動,崴了的腳踝痛得不行,咬牙輕輕揉着腳踝,試圖緩解痛楚,但那並沒有什麼用,拿出手機,早就沒電了:“可惡,搞什麼?”夏紫此時已經覺察出不對了,那個她追擊的人就是邢映瀟老婆無誤,不過她爲什麼會這麼做?如果是針對自己的話,不可能只是把她敲暈扔在這裡的,不是麼?
夜晚的山裡顯然溫差極大,夏紫身上的薄外套壓根無法抵禦山間夜晚的寒冷,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緊緊攥着鑲鑽手機,咬牙切齒地想,那個邢焱不是老喜歡在她手機裡安裝些什麼有的沒的嗎?怎麼危急關頭定位失靈了?就算只是個手電筒都比這些不能吃的鑽石強好不?有聲音傳來,那是……
喵嗚……
喵嗚……
雖然夏紫並不討厭小動物,可是這樣的夜晚,聽到貓叫聲,夏紫心中有些犯怵,神經質地瞪大了眼睛,緊接着她看到了……一雙綠幽幽的眸,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瘮人:“你……你別過來。”是什麼踩在樹枝上的沙沙聲?那種分量感絕對不是一隻貓兒會發出的聲音:“不要過來,滾開。”忽然,身後有什麼貼近,夏紫整個頭皮都發麻了,但在聽到接下來的聲音時,整個緊繃的情緒好像瞬間鬆懈了下來。
“女人,有膽再說一遍!”他邢焱屈尊降貴親自來找她,夏紫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讓他滾開?
沒等邢焱低聲威脅完,就被夏紫整個人直接撲過來,緊緊抱住:“嗚……你也太慢了吧?嚇死我了。”雖然是熟悉的命令和威脅,可是對於夏紫來說就像是看到了光芒一樣,想也不想撲進熟悉的懷抱之中,那平日裡讓她有些忌憚的冷香,如今卻是這麼令人安心的氣息,再也顧不上先前還在和邢焱冷戰,此時此刻只想用力沉浸在對方這個剛毅如舊的懷抱之中。
那委委屈屈的抱怨聲讓向來不喜歡任何軟弱情緒的邢焱難得遲疑了一下,竟是沒有推開夏紫,大掌攬住了瘦削肩膀,熟悉的馨香果然如同記憶般柔軟:“笨女人,我早就說過你是我的,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我的身邊!”
無論何時都是滿滿的命令口氣,這一回夏紫卻沒有再反駁,雙手像是溺水的游魚一樣,死死地抓住了面前的堅實胸膛,像是無聲的迴應,又似是說不出口的依戀,心中有個聲音小小聲地道:幸好天色很暗,邢焱看不清她的臉色,否則她這又是哭又是撒嬌的,真是沒臉見人了。
夏紫不知道的是,經過特別訓練過的邢焱,即使在黑夜中也能將她臉上的神色以及淚水看得一清二楚,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仿若天經地義的依戀神情,心中沒來由的浮起一種奇怪滿足感,這種情緒太過陌生,以至於他只能歸咎於是自己養的小東西終於知道自己的好,這個該死的女人,可不是就像是那隻小野貓一樣嗎?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