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法海

畫舫靠了岸,岸上的許仙乜呆呆地看着畫舫上的白素貞。雙方沒有任何言語,就這麼乜呆呆的看着。這一刻,天地在他們眼中黯然失色,似乎只有對方纔是明亮的。

最終還是小青看不過眼,蹭蹭的來到白素貞身邊,挑釁似得看着許仙,說道:“喂!你看什麼看!”

許仙被小青這一聲叱喝嚇了一跳,心中方纔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是多麼的失禮。

忙不迭的躬身行禮,許仙告罪道:“小生無意唐突佳人,若有冒犯還望見諒。”

“公子客氣了。”許仙越是恭敬,白素貞心中越是歡喜。有了主觀第一印象,她很難不對許仙傾心。

唐石也是看出這一點,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阻止兩人見面。他主動參與到白素貞與許仙之中,獲得更多主動權,這正是唐石一直以來的貫徹方針——堵不如疏。

依靠着船欄,雨水劃過白素貞的手背,不一會她小半個衣袖在風中打溼了,渾不在意的她說道:“這麼大雨,公子要去何處?”

許仙這纔想起此行的目的,看着天色,說道:“小生是在等人,不過這麼大雨,恐怕……”

“既然如此,大雨瓢潑,公子何不上船來避避雨呢?”白素貞熱情的邀請到。

許仙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終還是順乎心意的說道:“這……小生多謝小姐了。”

“無妨無妨。船家,靠岸。”白素貞面帶淡淡笑意說道。

……

一場宿命般的見面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甚至在唐石看來還有一些尷尬,這許仙不愧是‘正人君子’,才子風流的事情他完全不會,對於搭訕更是一竅不通。也就是白素貞對他一見傾心,若是換了其他女人,恐怕沒有一人會喜歡上他。

不過在雨勢漸小的時候,許仙倒是沒忘記帶把傘走。這也算是爲了下次相見有了理由,所以這書呆子倒也不算太笨。

許仙告辭,唐石亦是離開。

不過他倒不是爲了跟隨許仙,一介凡人還不值得他如此上心。他的目標是鎮江金山寺。

正如初到這個世界之時唐石面臨的選擇,白、綠、黑三條蛇,三個角色三種宿命。

青蛇畢竟不同於白蛇傳,在這個世界中,這三人才是真正的主角。如今唐石和故事中的蛇妖姐妹有了接觸,自然也該輪去探探法海的虛實。

出了臨安,唐石辨明方向,直接沖天而起,朝着金山寺飛去。

金山寺始建於東晉,寺依山而建,山以寺聞名,從遠處看,只見寺院,不見山,因此,也就有了“金山寺裹山”之說。

自唐以來,金山寺每隔幾年便會舉辦水陸法會。以至於演變到後期,它成爲了中國佛教誦經設齋、禮佛拜懺和追薦亡靈的水陸法會的發源地。

當唐石還在天空之時,從遠處他便看見了金山寺中聲鳴鼎盛,善男信女香客如雲。唐石飛天而來,也不想造成太大轟動,於是直接飛到了金山的後山。

金山的後山有座石碼頭,與前山不同,這裡清幽,訪來香客不多。唐石落到一片林地之中,不遠處有水聲潺潺。唐石拾階而上,蜿蜒的山路在他腳下彷彿坦途,沒一會他便來到了山頂。

登臨金山頂,及目處,大江水天相連,氣勢雄偉。唐石心中不由來的冒出一個詞:“江天一覽。”

難怪廟宇喜歡建在風景秀麗的地方,閒來無事來這看一看,確實能令心情舒暢不少。

“咚咚咚~”忽然,一陣急促的木魚聲傳來,唐石循聲看去,卻見不遠處有一頑石,頑石足有半間屋子那麼大。

頑石之上坐着一人,面目清秀,閉着眼睛,口中唸唸有詞的誦讀經文,一身白色百衲衣,在這環境中顯得格外顯眼。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居然在這裡碰上他。”唐石玩味的看着遠處,那正是誦經之人正是法海。

法海是大蟒蛇神轉世,這是唐石已經從葫蘆處得知的情況。但有一點他不知道,這大蟒蛇神雖然只是佛家天龍八部之一,但卻名頭不小。

佛家有云:牛鬼蛇神。其中牛鬼便是牛頭馬面中的牛頭鬼卒,至於蛇神就是大蟒蛇神摩侯羅伽。

這位蛇神一生嫉惡如仇,以至於後來越來越偏執。佛祖見狀,令他來人世重修,磨練意志。

他是天神轉世,一身本領超羣。如今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級,卻可以一招收服兩百年的蜘蛛精,實在是厲害的緊。

此時,法海正在一心誦讀經文,洗滌雜念。前不久他剛剛放出被誤收的兩百年修爲的蜘蛛精,那蜘蛛精在佛前修煉,一身佛性比法海不遜分毫,可是他心中執念收妖,最終將蜘蛛精鎮壓。

後來,他發現了自己的錯誤。或者說發現了自己心境變得不完滿,有了列缺。於是,他放了蜘蛛精,以爲如此這般,自己的心境便會恢復如初。

可是他錯了,即便他放了蜘蛛精,他的心境也徹底改變了。他對於自己捉妖的正當性產生了質疑。是不是妖怪都必須鎮壓?這是法海心中糾結的地方。

如果抓,自己豈非冤枉好人?如果不抓,那又憑什麼來判斷對方好壞?

事情越想越多,法海越想越痛苦。只有誦經之時,他才能暫緩心中煩躁。

“阿彌陀佛!”法海長出一口氣,口中宣着佛號。

他的五感靈敏,早就發現了唐石的身影。只不過他心中苦悶,自顧不暇也就沒有搭理唐石。

山不就我我就山,他無心搭理唐石,唐石卻有心和他聊一聊。

舉步走到法海身邊,唐石縱步邁上頑石,索性學着法海的模樣,盤膝坐着。

法海微微側首看着身邊人,心中詫異,開口道:“施主,法會在山下。”

唐石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我不是來參見法會的。”

頓了頓,唐石扭頭頗有深意的看着法海,說道:“我是來找大師的。”

“找我?”法海一愣,他雖然捉妖實力高強,但是對於佛經的領悟還差些火候。一般來金山寺的信客都是求平安,法海自己都悟不透佛經。所以也就名聲不顯。

唐石卻是很認真的看着他,又說了一遍:“沒錯,就是找你。法海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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