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安陵永曦負手立於桃嵐殿的桃林中。
耳邊似乎響起了她那鈴銀般的笑聲,下意識地回過頭去,驚奇的發現她竟然在他身後起舞。
她的動作似風般輕,若水般柔,雖然極輕極柔,卻似刀子刻在他心中,讓他牢牢記住她的每一個動作。
他的心沒來由的一跳,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充斥着他整顆心。
安陵永曦朝那抹早已刻在他心底的身影奔去,結果卻撲了個空……
他所擁抱的是空氣,她的身影不知怎麼地閃到他身後去了。
她銀鈴般的笑聲讓他情不自禁地回頭追尋,她身型一晃,險些摔倒,“啊……”
安陵永曦再次朝她飛奔過去,“念念……小心點……別摔着了……”
安陵永曦再撲了一次空,只見她突然跌倒地上,坐在地上哭,“曦……你在哪裡,我怎麼找不到你了?曦……你在哪裡?”
安陵永曦心裡一疼,想要過去將她扶起,“念念,別哭了,我在這裡……”
她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還在繼續哭喊着:“曦,你在哪裡,我好害怕……曦,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裡……”
她頰邊的淚痕,於他而言無疑是又一次的凌遲。
最讓人痛心的,不是一無所有,而是愛人的眼淚,只可惜安陵永曦一直想不通這其中的原由。
一直拒人於千里之外,是因爲害怕得到後會失去。
年幼之時,他很依賴母妃,母妃的死對他來說絕對稱得上的致命的打擊。
當年,小小的他一直跪在母妃牀前,希望母妃可以再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可是,就連他自己都忘記他跪了多久了,到頭來,等來的卻是父皇下的一道厚葬母妃的聖旨。
侍衛強行將他拉開,他眼睜睜地看着母妃的屍首被人擡走,當他行重獲自由,所看到的卻是母妃的靈柩。
因爲害怕失去,所以,就拒絕得到,不得到,就不會承受失去時那麼噬心的痛。
可如今,他沒有得到沐泠然,卻同樣得承受噬心之痛。
看着她的小臉上佈滿淚痕,他的心早已揪成一團。
即便是她身中碎魄散,也不見她哭過,在宮中受辱,她亦是笑着面對。
可是,眼前的她哭了,她說她害怕……
那定是怕極了她纔會哭。
念念,我的心都快被你哭碎了……
念念,別哭了,我會保護你的……
安陵永曦再一次靠近坐在地上哭泣的沐泠然,然而,卻再一次撲了個空,她已閃身到桃林邊緣,漸行漸遠……
“念念,念念,不要走,我會保護你的……”
****安陵永曦痛苦的分割線****
蘇嬤嬤站在桃林外,暗暗抹淚,她知道安王妃葬身火海的事,對安陵永曦是一種不少的打擊,卻不想他會難過成這樣,大白天的竟然也會看花眼,還一次次的不死心。
蘇嬤嬤是安陵永曦的奶孃,自幼看着他長大,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瞭解。
“王爺,人死不能復生,別太難過了。”
安陵永曦怔了怔,回頭看了蘇嬤嬤一眼,又變回了那個冷漠的他。
“蘇嬤嬤,本王沒有難過,嬤嬤看錯了。”
蘇嬤嬤又怎麼會看錯,安陵永曦口中一直喚着那個名字,瘋了似的撲了一次又一次空,卻還在叨唸着那個名字。
若非刻骨銘心,又怎麼會失控,大白天的看花眼?
“王爺,有時候偶爾承認一下自己心裡的感覺,心裡會舒服很多,相比王爺現在的壓抑,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發泄一番。”
傷她的時候,說不難過是假的。
可是,難過終究只是一種虛有的感覺,過一陣就好了。
他想要的,便是這天下,是看得到的,是真實的。
而那虛有的感覺不可能長久的,時間久了自然會淡忘……
“本王要的是江山,一個小小的沐泠然,遠遠及不上江山的一隅。嬤嬤,母妃生前最想得到的便是父皇的愛,等本王得到皇位後,立即追封母妃爲太后,讓她成爲父皇名正言順的妻子。”
“王爺,奴婢只是個下人,只是不想王爺將心封閉起來。王爺在貶低沐泠然的時候,難道就不覺得心痛麼?”
安陵永曦轉過身,背對嬤嬤,不想他此刻流露出的情緒被人看到。
“本王無心,又怎麼會心痛?嬤嬤多慮了。”
蘇嬤嬤也不想多說什麼,“言盡於此,王爺自己琢磨,奴婢告退。”
*
蘇嬤嬤前腳剛走,暗夜後腳就出現在桃林外,“主子,屬下有要事稟告。”
安陵永曦目光一冷,並不很急切的想要知道是什麼要事。
皇位,他根本就不用着急,等安陵永燁處理好該處理的,他再出現在安陵永燁面前。
“什麼事這麼着急?”
暗夜暗自低下頭,不知該不該講。
“主子,跟蹤万俟清澈的人來報,那個万俟清澈是假的。”
有意思,居然弄個假的万俟清澈來躲過他的視線,倒要看看万俟清澈想玩什麼。
“可有找到真的万俟清澈?”
“真的万俟清澈不知所蹤,沐泠然也不在万俟清澈的人馬中。昨夜守城門的官兵都被打暈,據他們回憶,今日天還未亮,就有二位年輕人硬闖出城。其中一個衣着與万俟清澈極爲相似,另一位自稱爲莫少……”
莫少,念念,一定是她。
安陵永曦的心突然一跳,竟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滿心喜悅……
“有沒有派人去追?”
“今日下午發現万俟清澈是假的,屬下已派人去追那倆個闖城之人,可是,似乎有人在刻意隱藏他們的消息,派去的人找不到任何痕跡。”
安陵永曦緊緊地攥着拳頭,似乎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讓墨璃親自去,本王必須隨時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小寒寒要找小娘子的分割線****
管府,管寒有些彆扭地與管修面對面坐着。
“寒兒,這是何意?”
管寒扁了扁嘴,小娘子不見了,他當然要去找小娘子,他還要和小娘子生寶寶的,若是小娘子跟別人私奔了,還他該找誰哭過?
昨天夜裡放開她他已經很後悔了,一定要把小娘子找回來,不會再讓她傷心。
“爹爹,小娘子的爹爹已經辭官了,你也辭官吧,你在外招的兵買的馬,都送給玄穹吧,就當是爲自己留條後路。”
管修欣慰地看了管寒一眼,“嗯,我明天就去辭官。你真的要一個人走?若是她不要你呢?”
管寒仰起臉,朝管修咧嘴一笑,“爹爹,你不用擔心,她不要我沒關係,我要她就行了,等我們有孩子了,她就會乖乖跟我回家了。”
周若雪被管寒這一動作惹得直笑,“好好好,有孩子了要早些帶回家讓爹孃瞧瞧。”
“那是當然。”
周若雪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寒兒,你與沐泠然可有信物?”
管寒揮舞着小荷包,很開心的說:“當然有,青絲爲憑,結爲夫妻。”
這青絲可是昨夜被風吹得纏在一起的,就連老天都不忍反對他們在一起,讓他們的青絲糾纏,他更不願放棄她。
周若雪心裡有種難言的喜悅,將玉佩掛在管寒脖子上。
“寒兒,這是周家的傳家玉佩,這是當年我與你爹爹成親時你祖母傳給我的,既然你喜歡她,就給她吧,當是定情信物。”
管寒摸了摸玉佩,小娘子肯定會喜歡,若是她不要,他就硬塞給她。
那句話可是她教他的——++女怕纏++郎”,他就是纏上她了。
“爹爹,大姐還在宮中,安陵永燁退位後大姐怎麼辦?”
管修苦笑着搖頭,“微兒太傻了,明知道帝王無情,卻還是不願回頭。她願意留在宮中,我們也不要干涉太多。”
****一起去捉鬼的分割線****
三日後,沐泠然與万俟清澈在一個無名小鎮中住下。
這幾日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計算,感覺真好,她喜歡這種感覺。
沐泠然的騎術已經算是掌握到髓了,法拉利很通人性,万俟清澈的東風小康時不時的被她的法拉利踢幾腳。
客棧中,沐泠然先是點了一桌子菜,再埋頭大戰。
万俟清澈心底不由有種滿足感,“晚兮,聽說這小鎮鬧鬼,有沒有興趣去捉鬼?”
沐泠然眼睛一亮,捉鬼,聽起來好像不錯哦。
“澈,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那麼八卦?”
万俟清澈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不難聽出這不是一句好話。
“晚兮,想不想去?”
“說說情況,小爺我若是覺得有興趣,咱們就會會那隻鬼,若是沒興趣,就在這裡小住幾日再走,這小鎮環境不錯,小爺我挺喜歡的,還準備在那座最高的山的大石頭上留幾個字。”
万俟清澈突然向她湊近,別有深意的說:“晚兮,那隻鬼總喜歡在夜裡穿一件破爛的紅衣裳出來亂晃,一身又髒又臭,臉上佈滿傷疤,牙齒也被人敲掉了,這世是絕對找不出比她更醜的鬼了。白天沒有人找得到她,只有夜晚街道上無人時,她纔會出沒。”
沐泠然的目光一直在万俟清澈身上流轉,她絕對不相信万俟清澈會隨便讓她去捉鬼,想必,其中定有原由。
“說說真實情況吧,我想知道全部。”
万俟清澈這才認真起來,“你可還記得幾個月前,你爲了救一個女人,將她逐出安王府?”
沐泠然蹙緊秀眉,“西紅?”
“你願意放過她,終究會有人對她動手,她現在逃到這裡來了。”
沐泠然的食慾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繼續大吃,含糊不清的說着:“人各有命,若是自己不想活出個人樣來,別人是扶不起的。”
“那你就不打算看看她嗎?”
“能幫得了她一時,卻幫不了她一世。給她點銀子,讓她好好過日子吧。”
****万俟清澈被整的分割線****
這一夜,天似乎有些晦暗,星星躲在雲層中不肯出來。
沐泠然與万俟清澈站在客棧的屋頂上,街道上已無人走動,倆人並不着急。
“澈,你不是準備了些醬肉乾麼?”
万俟清澈剛從懷中掏出油紙包,沐泠然一把就奪了去,變魔術似的從身後變出一壺酒。
重重地在屋頂上踩了一腳,這房屋質量不錯,被她踩幾腳只不過是爛了幾片瓦,多了個窟窿。
沐泠然低頭向那個窟窿看去,那個窟窿下竟然有雙眼睛在朝上看。
沐泠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了,留下一臉茫然的万俟清澈。
突然一箇中年大叔提氣用輕功來到屋頂,一臉氣憤,一手指着万俟清澈。
“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別人的頭頂亂踩。”
万俟清澈搖頭嘆息,“晚兮,回來……”
那個大叔怒了,衝過來指着那個窟窿,“小子,你有見過誰夜裡睡覺開天窗的麼,快補上這個窟窿?”
万俟清澈一時錯愕,他可是蒼渠的景王,竟然讓他爲別人修房頂?
“明天再找人來修吧,我現在還有事,先行一步。”
那個中年大叔一把揪住万俟清澈,他的功夫顯然在万俟清澈之上。
“小子,你今晚若不是把這房頂給我補好,就休想離開。”
沐泠然這個不負責任的女人竟然躲在暗處偷笑,卻不曾發現那個大叔暗地裡將一紙團塞入万俟清澈手中,也不曾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
那個大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沐泠然顯然嚇了一跳,“大叔,你要不要喝點酒?”
那個大叔拎着她扔到万俟清澈身旁,“女娃娃,你自己闖了禍,怎麼能讓你相公一個人做苦力呢?”
万俟清澈朝她眨着眼睛,“大叔,我娘子懷有身孕,她坐在一邊就好,修補屋頂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行了。”
那個中年大叔奪過沐泠然的酒壺,“這女娃娃真不聽話,有了身孕還在屋頂上亂晃,還喝那麼多酒,你看看你相公多懂事?以後要對你相公好點,知道麼?”
沐泠然額頭上冒出幾條黑線,你大爺的,老孃喝酒關你P事?
看着万俟清澈用輕功到別人的屋頂上掀瓦來爲這大叔補屋頂,沐泠然笑出聲來。
“這位大叔,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對他不好?”
那位大叔很有正義感地站在万俟清澈那邊,“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你對他不好,我人老了,可我眼睛沒瞎。剛纔明明是你踩爛了我的屋頂,你還賴在你相公身上,你說說你這是對人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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