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陳太忠如是說,縱然蒙藝是心情不好,一省的老有點瞠目,好半天才嘀咕一句,“我說太忠,你能不能不要……太不務正業?”
“沒不務正業啊,”陳太忠的腦筋拼命地轉動着,不過,一時也找不出更合適的理由來解釋,只能照着直覺說了,“這個情況,不合適借用一下嗎?”
“借用,借用什麼?”蒙藝淡淡地看着,心裡很是有點哭笑不得,你沒理由也別胡說嘛,不過下一刻,他的眉頭就是一皺,人也愣在了那裡。
“說一說,你是怎麼想的,”好半天之後,他纔再度開口,聲音卻是低沉了下來。
就在蒙老闆愣神的這一刻,陳太忠又想到了一點什麼,於是硬着頭皮繼續說,“給我提供靈感的吧,是臨鋁的老總範如霜,她這個……範董她最近遇到麻煩了,嗯,沒錯,電解鋁項目要緩上……”
扯吧,你接着扯,藝有了點靈感,心情就好了一點,索性是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廝胡說八道,不得不承認,因爲很少有人在他面前這麼肆無忌憚,所以說,他從別人的話裡能得到靈感的機會也不是很多。
所謂靈感,是橫空出世的點子,蒙書記推崇的一向是縝密的思維和嚴謹的邏輯,而且工作經驗也豐富,從而不斷地完善他的工作方式和政務手段,但是,他跟着別人天馬行空的時候實在是太少了。
只當八卦聽聽好了藝如是想。
陳太忠很快就說完了臨鋁的事,話頭一轉,又跳向了碧空省的事情,“……範如霜不想跟別人兩敗俱傷是碧空那邊,省長和書記鬥得很厲害,我就想着啊……他倆會不會兩敗俱傷呢?”
聽到這話,蒙藝的眼中,時就射出了嚴厲的光芒,一擡斷了他的話“停,這個消息,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我說地是“我就想”嘛這人還沒老。耳就背了?陳太忠撇一撇嘴。很不厚道地腹誹了省委書記一句。才咳嗽一聲“這個……我猜地。”
“真是地?”蒙藝皺着眉頭看他。語氣還是很嚴厲。
“就是我猜地嘛。”陳太忠有點惱了。你這是審犯人呢?爲了幫你。我辛辛苦苦到北京來跑動。連……連天南下雪都耽誤了容易嗎我?
不過下一刻。他聰明地腦瓜終於派上了用場是他愣得一愣。很愕然地看向蒙藝“不會是……不會是我真地說中了吧?”
“十有吧。”蒙藝笑了你小子在北京越玩越野。我還說你沒準有什麼門路打聽到了呢。於是笑着點點頭。“嗯。你繼續說。”
沒啥可說地了啊。陳太忠心說我胡說八道居然能猜中這種事。那就很不簡單了。你還要我說什麼?“咳咳。剛纔本來有靈感呢。被您這一嚇……找不見了。”
“你!”蒙藝被他氣樂了,擡手一指他,想說點什麼吧,又實在沒辦法說,堂堂的中央委員,遇到這麼一個憊懶人物,也算是夠不幸的了。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小陳這個愣頭青靠着野路子亂打亂撞,居然就將自己某一個應對手段猜到了七七八八,真的是太令他驚訝了,當然,他可以肯定這傢伙是不明就裡的,只不過如此說來,小陳所標榜的“運氣好”一說……似乎,也是那麼回事?
這小子太邪門兒了,蒙藝決定再聽聽他胡說八道,不過,有一個問題,是一定要問的,“對了小陳,你這個猜測,跟黃漢祥說過沒有。”
“沒有,”陳太忠搖搖頭,心說若不是你逼得我沒辦法,不得不胡說八道,我也不會想起當初聽範如霜說話怎麼那麼耳熟,結果現下一聯繫,還真就驗證了靈感。
“嗯,”蒙書記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吩咐,一路看小說網,手機站.)
“沒說就好,以後也不要跟他說。”
“不跟他說,這種變故也瞞不過他吧?黃家人想知道這消息,估計都不用張嘴問吧?”陳太忠訝然發問,心說這倒好,我跟黃漢祥有那麼多不能說的,豈不是成了你的奸細?這麼做對老黃來說,可是有點不上道。
當然,他這也屬於及其奢侈的煩惱,對於一個普通副處來說,不管隨便攀上黃漢祥或者說省里老大隨便一個,只怕做夢都會笑醒,偏生他就煩惱了——被人信任,壓力很大吖。
“我再跟你說話,就要氣死了,”蒙藝有點惱火了,黃家人當然會知道碧空的變化,不過,你小子的問題就不能少一點?省委書記都吩咐你了,你還挺有主見,真是的。
老話果然說得好,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對年輕人,還是不能太客氣,他咳嗽一聲,“我也懶得跟你解釋,反
別說就行了,咱們天南的人,惦記碧空省做什麼?
“這個沒問題,”陳太忠點點頭,腦子卻是還在轉着,蒙老大這麼強調,那是個什麼意思?是想陰誰一把,還是想借機討好什麼人?
“好了,說一說中紀委那檔子事兒吧,”蒙藝很隨意地吩咐一句,似乎忘了他剛剛指責過對方不務正業。
他能忘了,陳太忠卻是有點耿耿於懷,不過總算還好,這是老懞自己食言,跟他陳某人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蒙藝確實是食言了,他不但聽,聽得還很認真,聽對方三言兩語講完之後,居然還發問了,“怎麼,你聽說的……就這點東西?”
他的抱怨很有理,怎奈,陳太忠在這件事裡是做了相當手腳的,所以說得就含糊了一點,到最後還兀自不忘表示一下,“我就是爲了荊以遠的孫女,找人調查了一下他的情況,結果不小心聽說的,想着知道總比不知道好,也就是在心裡記個帳而已……反正,中紀委最後會怎麼處理,都很難說。”
這小子現在倒是開竅不!蒙藝可是知道中紀委會怎麼處理類似的事情,進京跑官被抓了現行,聽起來很慘,但也未必是那麼回事,這種事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是最後會怎麼處理,還是要看事態的發展。
不管怎麼說,官這種事就跟男女作風問題一樣,實在太常見了,都是普遍現象了,不跑那就是眼裡沒領導,在這種大環境下,拿什麼去管?誰敢去管?
打個比方說,那個姓石的若是找老跑官,送禮的情況也被人監聽到了,那就沒辦法處理了,若不是有人有極強的願望,想收拾此人,一般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黃老去世之後再動手——或者說的情況下。
不過,那也是要在錢財歷不明的問題上做文章,而且一般宣傳的口徑也是這樣,斷斷不會提及傾軋之類的東西。
有些人的臉是打不得的!想到這個,蒙又想起了自己的無妄之災,禁不住哼一聲,心說我要真的肯放下臉來,將此事應承下來,眼下也不會是這種被動局面了。
算了,界上沒有後悔的藥,下一刻,他就把這份糾結拋到了一邊,能挺過這一關的話,這事也未必就是壞事,“那你剛纔說的借用……是想借用什麼呢?”
“借勢嘛,”陳太忠已經反應過來了,一邊說還一邊搖頭,一副不無遺憾的樣子,“不過這傢伙的官太小了點,纔是個副廳,要是正廳升副省的話,嘖,就一點了,所以我這麼認真打聽,也只是覺得我自己用得着。”
他這麼說,倒不是不讓蒙藝借用這個勢,實在是覺得,那廝的級別太低了,而且憑良心說,他沒對石局長下狠手,心裡確實也是算計着,我拿了你小辮,萬一什麼時候用得上呢?
“那倒是,”蒙藝笑着點點頭,難得地同意一下他的觀點,不過心裡卻是有點不以爲然,副廳小,副廳後面的人呢?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可大可小的,關鍵是在於有沒有人推波助瀾了,這麼想着,他嘴裡也輕輕地念叨着,“石破天,磐石省,司法局長……”
在蒙老闆看來,陳太忠提供的情報並不是很重要,但重要的是,這個時機很好,中紀委剛開始介入調查,還是非常隱秘無人知曉的這種,如果能找上合適的人,想將此事捂一捂,或者推一推,都是再恰當不過的時候了,當然,至於該推還是該捂,那要等他做了調查之後再做決定。
能借勢的話,蒙藝當然是要借勢了,關鍵時刻,再多的助力都不嫌多,而且非常湊巧,他在中紀委也有用得上的朋友,當初跟蔡莉那麼說,可絕對不是嚇唬人。
於是,他很霸道地宣佈了,“嗯,這件事我先查一查再說吧,你不要跟別人說了。”
又搶走我一個資料!陳太忠悻悻地嘀咕一句,心說蒙老大怎麼會這麼注意一個副廳呢?我只是爲了表明沒在北京白混日子,隨便說說的嘛。
蹊蹺處,必定有緣故,他腦子裡存了這個問,接下來時間裡就有點走神了,直到他站起身要走人的時候,猛地反應了過來,“蒙書記,您不是要走人了吧……去碧空?”
蒙藝正坐在那裡擡手,意思是跟他再見呢,聽到這個問題,兩隻眼睛刷地眯了起來,手也僵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