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是:就算瑞根成爲林業廳名副其實的大廳長——而且還不是被人架空的那一種,他也沒勇氣一次性投資這麼多來扶持一個沒有定論地項目,林業廳每年也享受不到多少財政撥款,除非是沙鵬程額外撥出三兩千萬來,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啓動這個項目。
當然,跟林業廳交好地公司和個人,有些人是靠着林業廳發財了,但是公家的事和個人地事,那是兩碼事。指望這些人拔刀相助,那纔是瞎了眼睛,這一點,瑞廳長明白得很。
正經是鳳凰科委,這裡不但有錢,而且針對扶持地項目,還是高科技產業,似此情況。瑞廳長若是不知道趁機出刀劃上兩塊,那也真地枉在宦海中沉浮這麼多年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時間過得也是極快,尤其是瑞廳長心裡存了點疑惑,怕鳳凰科委不肯大力支持,腦子裡不住地彎彎繞着,很是有點心不在焉。
聊天的時候喝茶,最是消費開水的。約莫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兩人開始頻繁地上廁所,等到十一點半,院子裡終於出現了一點騷動,“呀,果然變黏了……”“咦,真的好奇怪啊……”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猛地大喊。“誰見我的藥瓶了?”卻是王江成貼身攜帶地小塑料瓶不翼而飛,他有些着急了。
這話自然又引起一些騷動,一時間場面上有點亂,瑞根在辦公室裡聽到,站起身向外走去,“王教授就是這點不好,把那點秘密看得比天還大……他怎麼會丟了藥瓶呢?”
“嗯,是好奇怪啊,”陳太忠跟着走了出去,兩人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向院內望去。當然,這藥瓶肯定是某人藉口上廁所之機,使用了“隱身術”加“穿牆術”之類的東西。
王江成就坐在離那幾個燒杯的不遠處,身邊就沒什麼人在,剛纔大家湊過來圍觀這土壤變化,邱主任還拿個小棍挑一挑裡面的沙土,供大家觀看。
見到人多。王江成下意識地去捂自己裝了藥瓶的口袋。卻是愕然地發現,那瓶子不見了。情不自禁地嚷嚷了起來,場面登時有點亂了。
邱朝暉有點不滿意地轉頭看他。“我說王先生,你一個人坐在這兒,沒人挨着你啊……”
王江成卻是顧不得跟他解釋,站起身來就在地上找開了,還把椅子也翻個底兒朝天,結果折騰了半天,死活是找不到——這是廢話。
邱朝暉見他如此着急,正要發動大家去找,王江成卻是又恢復了那份無所謂的樣子,笑着搖頭,“算了,這東西別人撿去也破解不了,主要是難以配置,所以我纔有點着急,不過……我在素波還有這樣的藥劑。”
他說話地語氣雖然有點淡淡的傲氣,可是也不乏遺憾,可見藥瓶不見了,還是挺影響心情的,倒是不知道是誰,在人羣之中輕哼了一聲,顯然是見不得此人如此良好的自我感覺。
當然,這個小插曲,並不能影響大家對演示的觀摩,而通過簡單的測試,連那細沙都具備了相當的黏性,當然,至於說上面能不能讓植物存活,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檢查出來的了。
接下來,時間就差不多了,大家將燒杯交給專人看管之後,就去吃飯了,由於這樣地土不需要進行培養,下午就可以對土壤進行紅外光譜檢測了,至於核磁共振和熒光光譜檢測——鳳凰還沒有這樣的尖端設備。
不過,在中午的飯桌上,王江成就有點迫不及待了,拉着邱朝暉不住地問,“要是紅外光譜檢測過關,是不是科委就可以跟我籤協議了?”
“那還得考慮市場推廣啊,”邱朝暉信口回答他,“這東西要是沒市場,我們這兒也不可能投入太多資金。”
“有了你們的鑑定結果,再有成品的話,推廣還不是很簡單的?”王江成說得倒是理直氣壯的,頗有一點名家氣質,不過看在邱主任眼裡,那不過是想當然耳。
紅外光譜測試聽起來唬人,其實也是比較單一的檢測手段,只能達到半定量處理的檢測效果,至於說徹底對這藥劑的效果進行定性,卻是非一日之功了。
瑞根廳長卻是等不得這個結果出來了,臨到離開之時,兀自不忘拉了陳太忠地手悄悄地吩咐,“你們謹慎一點,我是贊同的,不過有什麼最新消息,還麻煩你儘早通知我。陳太忠笑嘻嘻地點頭答應了,心裡卻是在嘀咕:謹慎?再謹慎下去我還得管那姓王的吃住呢,雖然花不了多少錢,不過能省的錢。爲什麼不省一省?
他既然認定,這是個騙局,自然就不想再花冤枉錢了,必須承認,他並不關心是不是有人想借此來拖延林業整頓地時間,這種大局不該輪到他操心——就算他想操心,不在其位也不謀其政不是?
只是他做出省錢決定,卻是變相地減少了某些事情發生所需要的緩衝時間。這卻是他所不知道的了——不過,即使他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第二天,鳳凰科委就給出了測評建議:沒有發現土壤結構中有腐殖質產生,其他地檢測尚需時日,不過前景很不樂觀。
這可不是邱朝暉地一家之言,在場的還有從外面聘請來地專家呢,王江成就算很不甘心,也只能悻悻地回嘴。“你們這還是對我們民間科學家有意見,鑑定做得太草率了。”
“實在是我們這裡……檢測手段有限啊,”邱朝暉倒也不着惱,笑嘻嘻地解釋,“要是有更權威的鑑定機構做出地鑑定,我們也是會考慮的。”
王江成不接這話茬,而是說起了別的,“怎麼不見陳主任呢?我還想再聽聽他的意見。”
雖然僅僅是半天的演示。他已經感覺到了陳太忠在科委的強勢,心說你們既然不信我,那也只能再找陳主任想想辦法了。
“陳主任說了,你的項目啓動,需要一到兩千萬,”邱朝暉笑着搖頭,“這麼大的項目,怎麼可能草率呢?”
“可是我聽說,你們科委有四個多億!”王江成翻翻眼皮,意思是說你們都這麼有錢了。一兩千萬那也算錢?
“體制裡地東西,你根本搞不懂,”邱主任白他一眼,“我們要扶持的項目,也有幾百個呢,四個億根本就不夠幹啥。”
“那看來只能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草籽的發芽情況了。”王江成搖搖頭。看起來有點猶豫,“唉。還得多呆幾天,其實……嘖。得推掉一點事兒了。”
“沒事,您先去忙,”邱朝暉笑着搖頭,心說你小子賴上不走,還要擺出一副頗不情願的樣子,臉皮倒也真夠厚了,“我們在這兒觀察就行。”
“這個……我還是看着比較放心,”王江成知道這些人對民間科學家的偏見,所以有點不放心,至於說那土裡長得出長不出草來,那還用得着問嗎?只要土壤的溼度夠,啥長不出來?
“要我說啊,你可以去找權威部門再鑑定一下嘛,”邱朝暉四下看看,神秘兮兮地跟他說,“比如像省科委那裡,他們鑑定肯定比我們權威得多,”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邱主任的臉上也帶着笑意,只是心裡卻是暗暗感慨:看來,還是要把省科委扯進這趟漩渦裡來了。
鳳凰科委跟省科委不對付,但是邱朝暉還是想給省科委留點顏面地,要不然也不會發動大家都置疑這個演示了,怎奈這姓王的太過急功近利,非要搞出點名堂來,這種推無可推的情況下,想不拉省科委墊背都不可能了。
“省科委?”王江成的眼珠開始轉悠了,這個建議……或者值得一試?反正林業廳和省科委是平級單位,協調起來,反而會更輕鬆一點呢。
可是,爲什麼一開始瑞廳長沒有建議自己去省科委呢?
“陳主任跟省科委不太合拍,”邱朝暉似是看出了他的一縷,笑着小聲解釋,兀自不忘向四下看看,“你去鑑定的時候,最好不要說來過我們鳳凰科委。”
“原來是這樣啊,我不提,”王江成笑着點點頭,心裡卻說我不提纔怪,省科委領導着市科委呢,讓省科委施加壓力,效果豈不是會更好?
邱朝暉將話說到這裡,也就算完成任務了,王江成跟不跟省科委提及鳳凰,那真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省科委只要陷進這個泥淖裡,估計又要有人吃癟了——對陳太忠層出不窮的手段,邱主任心裡真的是太明白了。
可是,現在陳主任在忙什麼呢?看着王江成離開的身影,邱主任又開始琢磨了,小陳現在是忙着給省科委佈局下套嗎?
這可是他將陳太忠想得有點不堪了,陳主任正在忙着複製順來的藥劑,他對這個藥劑並不抱太大地希望,可是既然順來了,嘗試着找個地方做實驗,不是也挺好的?
至於省科委那裡,用得着下套嗎?陳太忠想對付董祥麟真的不需要太多的手段,不過是缺根導火線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