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魚式帆忽然搖頭說道。
“什麼不對?”葉開聽了,不由得有些驚訝,他看了看魚式帆的臉色,就覺得老魚一臉的嚴肅,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是齊宣王。”魚式帆一本正經地對葉開說道,“一鳴驚人的不是齊宣王,而是楚莊王,或者也有人說是齊威王的。”
葉開翻了個白眼兒,心道我當時什麼大事兒呢,原來是這個,不過他琢磨了一下,也點頭承認道,“確實不是齊宣王,是我記錯了,高中的時候還沒有好好學習,現在發現知識儲備遠遠不夠啊,基本的典故都搞出笑話了。”
“我記得在《韓非子.喻老》裡面,記載了這件事,說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發,無政爲也。右司馬御座,而與王隱曰‘有鳥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爲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將以長羽翼;不飛不鳴,將以觀民則。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魚式帆張口就將這個典故的出處給說了出來,然後又對葉開說道,“現在從文獻中來看,韓非子的記載是這則成語最早的典源。”
魚式帆這麼講,換作別人的話,怕是有賣弄的嫌疑,但是在葉開面前說起來,就不是這個意思了,顯然是爲了更清楚地向葉開表明,這事兒確實是有根據的,不是他胡亂編排的。
“魚政委真是好學問,引經據典,脈絡清晰,確實是難能可貴。”葉開也忍不住誇獎了幾句,畢竟從軍之人還這麼好學的,確實是很少見的。
不過葉開對於魚式帆的學歷倒是有些感興趣,於是就問了起來,魚政委是什麼學校畢業的?
“我還是當了團長之後,在老領導的推薦下,去國防大學進修了三年,然後纔得到提拔的。”魚式帆說道,“那三年學了不少東西,受益匪淺啊。”
從魚式帆的神情當中,葉開看到了一絲感激,很顯然他對於葉子健當初的提攜是銘記在心的。
“果然如此。”葉開點點頭,心說魚式帆說的確實很不錯,都把他的錯誤給挑出來並且糾正了,一般人不會這麼做,也不會這麼較真兒。
葉開對於魚式帆也有點兒佩服,畢竟部隊裡面的大環境,學習的氣氛並不是很濃烈,尤其是年齡大一些的,基本上學歷都不高,像魚式帆這樣的勤奮學習的,而且能夠學有所成的,確實不多。
而且還有一點,知道對方錯了,能夠當面指出來的人,現在也不多見了,這個就比較難能可貴了,在這一點上,葉開覺得魚式帆這人的心性不錯,是可交的。
對於省裡面的這些領導們,魚式帆很是仔細地向葉開做了一番分析,這個有什麼愛好,那個有什麼緋聞,除了平時所見,還有街頭巷尾的傳聞,都詳詳細細地給葉開講了一通兒。
葉開聽得也是津津有味兒,畢竟聽一聽官場上的傳聞,其實也是很有趣的,尤其是這些傳聞當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實都是從事實演變過來的,正所謂無風不起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有的時候,他對於紀檢工作也是有些疑惑的,古代的時候,御史們都有風聞上奏的權力,現在卻連自主的辦案權力都漸漸地喪失了,在很多場合當中,基本上都成了一把手鬥爭的工具,這個苗頭確實很不好。
失去了監督和制約,只會使制度中的弊端無法及時改正,小錯誤變成大錯誤,最終變得無法收拾。
“現在和過去是不能比的。”提到了這茬兒,魚式帆也有一些感慨,“過去那個時候,有風聞上奏什麼的,根基就在於當時的社會風氣基本上是好的,惡意傳播謠言的人很少,而御史們的風聞上奏,也未必就能夠將涉事官員給打倒,官員們也有自辯的權力,這個風氣其實還是比較民主的。但是現在就不同了,你要是敢這麼幹,不但紀委會忙不過來,誣告的人也會很多,至於說冤家錯案什麼的就越來越多了。”
“說起來,還是風氣有些壞了,放在剛解放的那陣子,這種情況幾乎很少。”葉開也承認這一點,“文.革確實毀了這個社會風氣。”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崩塌,基礎盡失。
一個沒有了禮義廉恥約束的羣體,就是一個沒有了底線和敬畏的羣體,這樣的羣體是非常可怕的,因爲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兩人談了一陣子,一看時間就快到正午時分了。
“呵呵,看來要去赴宴了,魚叔咱們回頭再聊。”葉開看了一下手錶,笑着對魚式帆說道。
王鬆和陳然他們特意設下的午宴,葉開是答應了過去的,這個時候也應該動身了,否則的話,就算是雲秋市的交通狀況良好,也不堵車,短時間之內也是無法按時趕到的。
“也好,那你就先過去探探情況,我這邊兒晚上等着你,吃飽喝足了,好看文藝演出。”魚式帆點了點頭,對葉開說道。
葉開告辭離開,借了軍區的幾輛吉普車,跟自己的警衛們一道兒出了門。
陳然派過來的那輛車,一直就在大門口候着呢,此時看到葉開他們坐車出來,立刻就跟了上來,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在前頭領路,五輛車子一路向着鬆華實業的酒店開了過去。
“領導跟魚政委談得很投機啊?”唐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跟葉開閒聊着。
“嗯,算是家裡面的人情。”葉開點了點頭道。
雖然說剛纔跟魚式帆談得比較愉快,但是涉及到了核心問題的內容,葉開並沒有講太多,尤其是這一次他過來,是帶着林遠行書記的重託的,這個事情他肯定不會對任何人講,除非是時機到了。
不過魚式帆留給葉開的感觀還是非常不錯的,談吐不凡卻又比較詼諧有趣,看問題也比較深入淺出,能夠抓到問題的中心,這樣的聊友確實比較難得。
“鬆華實業的問題,不知道今天是否能夠談得比較順利一些……”想到了這一次過來的任務,唐沐還是有點兒擔心的。
畢竟,雖然這一次是鬆華實業邀請他們過來談論債務問題的,而且對方也處於劣勢,但是正如唐沐他們事先分析的那樣,如果對方的條件是自己這邊兒無法接受的話,這一次的談判也有可能崩裂的。
如果那樣的話,沒準兒對方就會做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流.氓姿態,真要是這樣子了,葉開他們就比較爲難了。
鬆華實業現在真的是資不抵債,這三個億的欠款想要拿回來,就必須讓他們意識到,只有還了東山市的欠款,他們纔有可能獲得上市的機會。
但這個問題偏偏是很矛盾的,因爲一旦他們鬆華實業拿出三個億來還債的話,根本就沒有什麼業績,能夠支撐他們成功上市。
這麼一來,他們還是得不償失。
何去何從,就要看今天在酒宴上,能夠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了。
“喝酒而已,第一天就不要談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了。”對於這一點,葉開反倒是沒有什麼心理壓力,他對衆人安慰道,“就當是出來放鬆放鬆,明天我帶你們去逛江淮省的名勝古蹟,這邊兒還是有很多的風光可以觀賞的。”
唐沐等人聽了,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覷的感覺,不知道葉開爲什麼會擺出這樣的姿態來。
按道理說,東山市這邊兒是急於將錢款收回來的,畢竟這麼大數額的一筆資金,一個操作不好,就會被鬆華實業的人給虧空掉,只有早點兒拿回來,才能將心放到肚子裡面去。
可是看葉開的態度,似乎這件事情反倒不是那麼重要了,他們這一次過來的目的,似乎也並非是爲了將債務儘快收回來,葉二少又在玩什麼把戲呢?
“唉,領導的心情總是很難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唐沐不由得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去談論這件事情,而是開始議論江淮省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大家是否要將這幾個地方集中游覽一番,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前導的那輛車開得很穩,後面的車跟得也輕鬆。
大概花了二十分鐘的樣子,衆人就從軍區到了鬆華酒店的大門口。
這個時候,就能夠看得到,鬆華實業的那些人,早早地就在酒店的大門口恭候多時。
大紅的地毯一直從大門口處延伸出來,差不多能有一百多米,盡顯奢華本色,而負責迎賓的小姐們,則是穿着開叉到了大腿根部的紅色旗袍,分列兩側,差不多能有三十多位,都是身材高挑窈窕的青春女子,白生生的大腿幾乎就暴露在陽光之下,很是奪人眼球兒。
“好大的排場啊。”葉開自己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鬆華實業這邊兒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來,除了沒有儀仗隊,真就跟小國元首級的待遇也相差無幾。
在葉開踏上紅地毯的那一瞬間,迎賓的音樂,立刻就響了起來。
今天有點兒事情耽誤了,好在剛剛趕得上四更,大家鼓勵一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