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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次日降臨。
蘇沐怎麼都沒有想到,打開窗,外面已經是一片銀白色的世界。
看着如棉絮般漫天飛舞的白雪,他臉上露出一種迷離般的神情,自語說道:“下雪好啊,潔白雪花能夠將所有骯髒的東西遮掩住,還這個世界一片清白。”
等到蘇沐坐進車內後,舒秦便側身恭聲說道:“書記,昨天的輿論已經平息,從王平安拿出現場的整段視頻後,所有爲曼達搖旗吶喊的聲音就都消失。不管那些水軍還是媒體,都沒誰再敢多說半句話。”
“相信他們也是心知肚明的,知道要是再昧着良心說話,對他們也是一種深深的打擊。而黑涿縣那邊就像是您當初預料的那般,董培峰蹦達出來後將矛頭對住了王平安。”
“現在黑涿縣那邊的官場上已經傳遍了,說王平安背後的王家尾大不掉,仗勢欺人,對董培峰是種種打壓。”
董培峰嗎?
蘇沐嘴角冷笑,隨意拿起旁邊的文件翻閱着,漠然說道:“隨便他們去鬧騰吧,相信嚴厲是能控制住。要是說嚴厲和陳尚德連這樣的事,都要市裡面出頭來協調解決,他們的掌控力就有問題了。”
“是!”舒秦不再多說。
一個小時後,市委會議室。
早就定好的市委常委會準時召開。
今天這個市委常委會要研究的是山脈經濟分管制落實後的實施情況,畢竟分管制到現在已經有十來天的時間,最起碼的成效是能看出來。
即便是沒有成效,蘇沐也要聽聽每個人的想法。不可能說交給你們分管制,你們就是當一個笑話聽聽。
除了這個議題外,最重要的議題便是人事任命。
在這次市委常委會上要研究通過至少十個副處級幹部的任命!
歷來市委常委會最重要最熱烈的議題就是人事任命,畢竟當官當的就是這個人事任命。
要是說沒有這事的話,其餘的事還能叫事?所以早就研究好議題的每個市委常委都暗自攢勁,準備隨時赤膊上陣相搏鬥。
人事即權柄。
誰能在人事任命上擁有話語權,誰的權柄就會加重,加重的權柄纔會讓下面人重視和追隨。
你要是表現的雲淡風輕不在意,那麼在有鳳市也就失去了很多人脈和底蘊。
會議室中氛圍和諧。
當蘇沐落座後,他平靜的開始主持會議,在幾個小議題結束後,便進入到分管制的研究討論中。
當這個話題也鋪展開來後,輪到孫中信發言時,他雙手放在桌面上,神情溫和着說道:“剛纔聽到各位說的心得體會,對我是很有觸動,我就來說說黑涿縣那邊的情況。”
“在說這個之前,我想說的是,相信你們也都聽說了昨天發生在黑涿縣縣郊的曼達撞車事件。咱們暫且不說這事的對錯,就說黑涿縣處理這事的態度便是有問題的。”
“我覺得他們根本沒有將這個事當成大事對待,所以說纔會釀成後來的輿論風暴。在當今這個網絡日益發展的年代,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和網絡對拼,誰就會惹來一身麻煩。”
“因此黑涿縣纔會揹負上驕橫跋扈的形象,作爲黑涿縣的分管領導,我覺得有必要嚴肅處理這事。”
這話說完的瞬間,每個市委常委的臉色都開始變化起來,望向孫中信的眼神透露出一種無語。
你至於把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吧?誰不知道你這樣說就是話外有話。
你到底意欲何爲?
丁雲泰雙眼眯縫着,手指在膝蓋上不緊不慢的敲擊,如同老僧打坐神情自若。
蘇沐微笑不語。
其餘人則是在等待。
在這種沉默中,孫中信的自信心空前膨脹,勝券在握般的說道:“黑涿縣既然是我在分管,那麼我對這個縣的經濟發展就要負全責。”
“經濟如何發展,歸根到底都要落實在人身上,因此就這事我的態度是很明確的,必須對黑涿縣的領導班子進行調整。反正咱們都要研究人事,那麼就不妨將這個議題當重點對待。”
“所以說中信書記你對黑涿縣已經有了想法?那麼說出來我聽聽,你想要怎麼調整黑涿縣的領導班子?”馮成峒面帶笑容沉穩鎮定的問道,作爲市委組織部長,他是不容許任何人肆意染指幹部任命的。
哪怕是孫中信不提前打個招呼都不行。
咱們今天的確是要研究人事任命,可這樣的研究和你有關係嗎?
你事前不吭聲,事情發生的時候再說,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你休想這樣輕而易舉的達成目的。
“我覺得黑涿縣的副書記王平安在解決這事的態度上是有問題的,應該對王平安提出批評,同時就黑涿縣空缺出來的常務副縣長,我建議由副縣長董培峰同志接任。”
“畢竟董培峰同志就是黑涿縣的副縣長,對那裡的工作非常熟悉。在山脈經濟發展的這時候,能夠不節外生枝的招進一些不懂具體情況的人可以省很多事。”孫中信沉聲說道。
董培峰!
孫中信的目標竟然是董培峰!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馮成峒嘴角浮現出嘲諷弧度,冷聲說道:“中信書記,你說黑涿縣是你分管的,這事是不假。但據我所知,分管權並不意味着你對人事任命就能干涉。”
“咱們先不說你提請的董培峰合不合格,就說這事原本就是不符合規矩的。組織考察,人事任命,那都是我們組織部的分內職責,就不勞煩你操心。”
“是嗎?馮部長,你說我這個專職黨羣副書記對人事權沒有資格管嗎?我是主抓黨建工作,但在我分管範圍內,我怎麼就沒有發言權?”孫中信淡然說道。
你有發言權嗎?馮成峒對此是嗤之以鼻的,實際上不但是他,就連其餘市委常委都是這樣想的。
在如今的體制裡面,不像是以前那樣,會設置好多副書記。
在黨委中一般都是一正兩副的模式配備書記。也就是說一個市委書記,兩個副書記,而這兩個副書記,一個是市長,另外一個就是專職黨羣副書記。
說到專職副書記的分工時,基本上說的就是協助書記處理日常事務,受書記委託負責有關工作。
可這樣的描述有規定具體分管什麼嗎?沒有的,這是很籠統的說法。
因爲籠統所以體現不出來專職副書記的權威,這種籠統更是會帶來兩種效果,要麼是副書記自成一派,擁有絕對話語權;要麼就是泯然衆人矣,不可能說擁有多強的權威。
孫中信在有鳳市的位置,就因爲這種模糊顯得特別尷尬。
你要是說他是自成一派的,算是,可卻沒有掌握多少話語權。你要說他是沒權威的,卻也是有着話語權。
“蘇書記,丁市長,我能不能就專職副書記的職責說兩句?”馮成峒話鋒一轉問道。
“成峒部長,要注意說法的方式方法。”蘇沐平靜的說道,不反對就是支持。
丁雲泰也不能說硬抗,微笑着說道:“行啊,我也想要聽聽成峒部長你對孫書記的職位有什麼樣的認識,你說出來給大傢伙聽聽,也讓咱們都長長見識。”
這話說的就夠誅心。
丁雲泰的言外之意就是你馮成峒不是厲害嗎?都已經能夠就孫中信的職位說話,說的好像你是省領導似的。
還有就是你今天最好說出來的話是正確的,要不然是會惹起衆怒的。
別忘記不只是孫中信是專職副書記,擔任這個職位的人還有很多,而且省裡面就有高培源副書記在,你小心得罪他老人家。
孫中信瞬間就領會到丁雲泰遞過來的橄欖枝,脣角含笑着說道:“是啊,成峒部長,你既然有這樣的閒情逸致,那就說說吧,讓我也明白下我這個位置應該管什麼不該管什麼。”
“你說的要是夠明白夠清楚的話,我想省裡面也會徵求你的意見。到那時,你這個市委組織部長才算是真正的活出精彩來。”
“如你所願。”
被正面挑釁的馮成峒,神情沒有絲毫變化,自信鎮定的說道:“既然中信書記對自己位置的定位不清楚,那麼我就說說。”
“這是我的理解,要是說有錯誤的地方,還請各位提出意見更正。根據咱們中央辦公廳下發的《關於建立健全地方黨委、部門黨組(黨委)抓基層黨建工作責任制的意見》規定。”
“‘地方黨委、部門黨組(黨委)對本地區本部門基層黨建工作負總責,書記是抓基層黨建工作的第一責任人,分管領導是直接責任人,領導班子其他成員根據分工抓好職責範圍內的基層黨建工作’,有這樣的規定在,就說明專職副書記側重的是抓黨建領域的全局性工作。”
“所以中信書記的職責是這樣定位的:協助書記抓黨建工作和處理黨委日常事務,負責黨委的綜合性與協調性工作以及書記委託的事項。”
“要是再細化的話是這樣的,第一協助決策,就是說黨委決策方案特別是有關黨的建設方面的重要決策方案的準備、協調和調查研究;第二是協調執行,就是對於黨委決策的執行特別是需要跨部門合作完成的工作進行組織、協調和督促指導。”
“第三是根據工作需要兼任相關領導職務或分管一些部門的工作,如兼任紀委書記或政法委書記,分管黨委的辦公室、決策研究機構、編辦等綜合性部門以及工、青、婦等人民團體的工作;第四是完成書記交辦的工作任務。”
說到這裡時,馮成峒眼神閃爍着精光。
“中信書記,我說的這些沒錯吧?你都聽懂了吧?”
全場俱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