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副局長很殷勤地把我那份材料遞到劉從軍手裡臉上還是笑得很諂媚———其實他也是一正處只不過正處級顯然也有含金量的高低馬局的含金量明顯低於劉書記。這跟雙方所處的、位置其實並沒有什麼甚至跟級別的關係也不大。有時候級別高的領導會怵着自己手下一當兵的這事多了去了看人後邊有誰撐靠力度如何就這麼回事。比方說劉從軍這個正處級的副書記就明顯忌憚蘇靜美的正科級秘書吳奇龍———不對不是忌憚是害怕可以肯定。
吳秘書這個人我一直沒琢磨透。說他牛吧沒聽說他有什麼大牛的背景做過什麼大牛的事情爲人也一向謹慎低調很少到處拋頭露面。當然應該說這一點跟吳秘書本身的形象有很大關係———他的整體造型實在是醜惡了點。而且奇怪的是按說領導用秘書形象肯定會在考慮之列沒人說讓你貌比潘安可是基本層面上至少要達到能對付這一標準吧?總不能醜怪到影響領導食慾那地步。我覺得吳秘書———雖然前人教導我們說要慎獨不能隨便在人後邊琢磨人家的生理缺陷———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吳秘書如果天天跟我後邊我不但會茶飯不思而且將嚴重失眠。從這一點上看我倒是佩服蘇靜美的勇氣和忍耐力。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嚇了我一大跳直接打斷了我離題萬里的胡思亂想。劉從軍一掌拍在了我們面前的茶几上把那張原本就有點搖搖晃晃的破茶几給震塌了下來上面那些碗碟筷子散落一地頓時房間地面到處都是米飯油污狼籍不堪。
我靠!這一掌掌力如此雄渾氣勢如此驚人———遮莫就是傳說中的降龍十八掌?
有人比我倒黴。我坐在劉從軍對面有一米遠隔了那張茶几也就是嚇一跳———那馬局可就不太走運撞槍口上了。劉從軍坐在沙上看東西他也半蹲着身子靠在邊上還在人家耳朵邊嘀嘀咕咕差不多到了俯貼耳那親密度。給劉從軍這麼突然其來威勢震天的一掌拍在面前當時就嚇得癱坐地上了可能馬局本能反應覺得這樣摔倒有所不妥失了體面當下又想奮力彈身而起可惜未能如願。只見他左手撐住幾團碎飯右腳蹬着一隻破碗完全無從借力身子又在地上彈了好幾下最終還是如折翼之鳥斷羽之箭重新跌落紅塵還弄了一身的飯菜油漬。馬局一時間也沒回過神來坐在地上呆呆望着怒欲狂的劉從軍表情狼狽眼神幽怨好象是在抱怨劉書記脾氣作前怎麼不跟他打聲招呼說句我要拍桌子了也好讓他提前閃閃以避開風頭。
啊?!原來拍馬p也是一份有風險的高危職業?象劉副書記這號脾氣大的一定要算準距離謀定而後動起碼得離他一丈開外不然還真沒什麼把握。由此得出結論:拍馬p千萬別跟馬屁股後頭太緊把馬弄興奮了一腳飛出能踹死你———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劉從軍越地怒不可遏把手裡那疊稿紙向我迎面擲來好象他是一個內家高手飛花摘葉也能傷人一般。可惜他使的暗器體積實在太大飛行度緩慢無比我看得真切將頭一偏輕輕閃開了。
“沈宜修!你他媽真是欠收拾!要頑抗到底??!”他指着我厲聲喝斥。“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
劉從軍這人我算是比較瞭解的———翻臉比翻書快而且據說心狠手辣睚眥必報。如果是早兩年的話他這麼作我可能會有點怕但是現在不行他嚇不到我了———好歹我也是一副處領導不缺乏見識。甚至我現在連這副處都不想幹了我還怕你個什麼勁?還怕你以後給我穿小鞋釦帽子?無慾無求所以無所忌———我想就是我現下這心態。
“劉書記您說話也得注意點身份吧?您可也是政法系統的領導———”我看着他冷冷地提醒他“別跟個潑婦罵街似的行不?”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還是不清楚劉從軍———他從來就不是個素食主義者不會搞坐而論道清談誤國那一套坐着談不如起來行我這邊一開口他那廂立馬就行動起來。
劉從軍把手向我一點他身後的兩個馬仔就衝過來了一人一邊把我拖到窗戶邊上牢牢按定然後劉從軍從腰裡掏摸出一個什麼物事在我眼前一晃還沒等我看清我就現自己已經兩手過頂掛到了窗戶防盜網的欄杆上而且掛的位置相當巧妙只容我兩隻腳尖點得着地。
這一系列動作如電光石火一氣呵成可見對手技藝嫺熟手段高就跟變戲法似的。我什麼反應沒有連個反抗的念頭都沒來得及動上———當然反抗也沒用我不可能以一敵三———有心無力我的功力還沒到那層次。
我感到手上一陣劇痛吃不住勁趕緊踮起了腳。再努力擡眼朝上一看看到我的兩個大拇指讓亮鋥鋥的指拷給拷在窗欄上我心裡一凜———難道自己中的這招就是江湖上故老相傳的“掛死豬”?聽說這一招陰毒無比讓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樣站上個一天一夜兩手大拇指就算是廢了從此使不出力來。
“你有病啊劉從軍?你他媽懂不懂法?”我又驚又怒忍不住破口大罵———這丫玩得太過份了我還在想自己沒犯什麼事弄弄清楚就能走人可瞧現在這情勢好象他非得整死我一樣。
劉從軍站在我面前跟個沒事人似的剛纔這麼大一動作也沒見他有個臉紅氣喘顯見平日裡這種事情幹得多了心不驚肉不跳訓練有素。“沈宜修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他指着我很不屑的樣子。“我們是請你來吃飯睡覺的??你以爲裝聾作啞拒不交待就能矇混過關?我告訴你———”他從邊上馬仔手裡接過一個文件夾在我頭上拍了一記“沒掌握你點證據情況我們能讓你上這來??你他媽還給我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