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了蘇靜美的郊外別墅裡。
這個倚山而建的高檔園林名字很別緻———櫻林雅筑。
“你看這個山上面全栽的櫻樹春天會很美花落三千。”我們站在露臺上能看見外邊的山林蘇靜美指着環繞四周的花樹告訴我“花開的時候我就在這裡坐着手裡端着一杯茶可以一個人坐一下午什麼都不想就看着這些花輕輕地落下來很美。”
“幹嘛要是櫻花啊?我不喜歡———小R本的國花。”我說“桃花也行啊杏花李樹喇叭花都可以這個小R本的就不太好。”
“怎麼不好啦?人家可說櫻花也是我們國家原產的哦你可不要搞什麼狹隘民族主義。”看樣子蘇靜美的心情也輕鬆。“嗯———我這個好象也狹隘了自相矛盾。”她抿嘴一樂。
“好了好了也別亂扣我帽子。”見她輕鬆我也高興了。“你哪能經常坐這裡看花開花落雲舒雲卷什麼的啊你有那麼多時間嗎?電話都能鬧暈你。咦———你手機呢?落在車裡了吧?”我突然想起來。“車房鑰匙給我我去幫你拿上來。”我說。
“不用下去了我知道就放車裡吧。”她無所謂地說。
“哦———”提到電話我記起回長川的路上刑警隊的哥們李軍跟我提過的事我問蘇靜美“你知道嗎?我手機給人竊聽了———呃不對好象應該說監聽吧。”本來我沒太在意但是經過這兩天莫明其妙的雙規還差點給拘到看守所裡去我纔想到監聽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弄錯了應該確實有人想對付我。
蘇靜美的表情一點也不意外好象她早就知道。“是嗎?那你就把那張卡扔了唄。沒什麼大不了的。”
“手機卡那是小意思隨時可以開丟我不是想說這個———”我對她漠不關心的態度倒是有點意外“問題是人家告訴我監聽了很久有大半年了難道那個時候藍書記就想整我啦?”我說。實在是搞不清楚按說藍正德這次不是針對我的那麼半年多以前我跟蘇靜美根本沒見過幾次面的我們的關係應該不能惹上他的懷疑幹嘛要這麼做?
“我能猜到這個事所以電話裡不能跟你多說什麼。再說我的手機和電話也不能保證沒事應該也有這個情況。”蘇靜美淡淡地說。
我吸了口涼氣可以肯定地說如果不是有什麼問題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藍正德是牛但是他要整一個副市長應該也不敢這麼隨便地出手給人追究起來那可是會有大麻煩的。
“靜美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鼓起勇氣想提一個這兩天一直壓在我心裡的疑問。
我認真的表情讓她愣了一下。“問吧。隨便問。”她說。“除了不能說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暈。這也叫回答。
“有什麼是不能說的?”我看着蘇靜美說“其實對於這些事我本來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於你我希望能夠多點認識我不喜歡霧裡看花。”我誠懇地說———以前沒提這些是因爲害怕傷害她侮辱她但是今天蘇靜美的話讓我放了很多心我相信她也相信她的清白。我也因此渴望瞭解她我甚至還想幫她出出主意或者至少能分擔點憂愁。
蘇靜美望着我搖了搖頭。“對不起我跟你說過的。”她說“有的事情現在不能告訴你。是對你的保護。但是沒有關係相信我會有一天我可以全部說給你聽毫無保留。”她的眼睛裡也充滿誠懇“當然現在一定要問的話只要問題不是很難我也可以答覆你看你問什麼。”
“哦。”我搔了搔腦袋給她這麼一打岔我不記得自己要說什麼了。
“沒問題嗎?那就去睡吧很晚了。”她說。
“哦。好的。”我說。
…………
還是在前年冬天的那個睡房裡我躺在牀上呆有點輾轉反側思緒萬千的味道。兩年不到的時間我覺得好象生過太多的事情我幾乎已經不能回憶起自己來時的模樣了。
門輕輕地開了蘇靜美走了進來身上一襲純白的絲綢睡衣溫柔似水人淡如菊。她坐到我的牀前手裡拿着紗布藥膏還有杯子。“清理一下上點藥水。”她說“不然明天還會腫着。”
我端起杯子嚥下兩粒藥丸又躺下來仰起臉閉上眼睛紋絲不動任憑她手裡的藥棉在我臉上縱橫陴闔。“行了。”蘇靜美很快地說她一點也沒弄疼我。
睜開眼來我覺得臉上清涼舒適疼痛少得多了不禁讚了她一句“不錯不錯挺好的沒想到你幹護士的手藝這麼好”我笑着說“跑去當個什麼市長太浪費人才了。”
蘇靜美沒有理會我的調侃她把手裡東西放到了茶几上有點嚴肅地看着我說“沈宜修你這個人到底是玩世不恭還是真的討厭當官從政?有時候還真覺得看不清你。”
“我沒有玩世啊。”我有點委屈“你也知道的從來就是別人玩我每一次都是。我都給人玩膩了。”
蘇靜美想了一下估計是在回憶那些有關我的悲慘遭遇。“那倒也是。”她笑了起來。
我也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一生真的是很悲劇。“造化弄人啊。”我說。“天煞孤星啊無福終老啊。”我說。“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啊。”我說。
“不會的。”蘇靜美微笑看我明眸晶瑩“我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沒福氣不會讓你哭。”她輕撫着我臉上的累累傷痕讓我覺得很溫暖很舒服。
“你會的。”我說“你現在就想弄哭我了。”
“好了好了睡吧。”她的聲音溫潤柔和就象在催眠。“我坐在這裡看着你陪着你我會在你身邊的。”她靜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