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一下止住了眼淚,好象喝水嗆一大口一樣,臉漲的通紅,一臉氣憤地責問:“王區長,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於市長爲什麼突然走了?是不是你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王者風對白墨氣勢洶洶地指責不以爲意,說道:“白書記言重了,我哪裡有本事指揮於市長?您說話之前請先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
王者風的態度不冷不熱,語氣不輕不重地頂了白墨一句。
白墨氣得大怒:“你,剛纔於市長說了什麼?”
王者風還沒有回答白墨的問題,費立國和晃偉綱雙雙從外面急急跑了進來。兩人分別來到各自的領導面前,都小聲地彙報了緊急情況。
王者風在臺下還好一點,晃偉綱的話就只有他能聽見。白墨在臺上,離話筒又近,費立國情急之下沒有壓低聲音,經擴音器的放大之後。在場衆人都聽清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牛奇招供了,幕後主使是康少燁!”
“嘩啦啦”一聲,白墨手中的演講稿散落了一地,他搖晃兩下,要不是費立國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絕對會當場摔倒!
康少燁是幕後主使?太出人意剎了,太令人震驚了,太不可思議了!
現場頓時一片譁然!
怪不得於傑匆匆離去,連一句話也懶得再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康少燁是幕後主使,誰給他主持追悼會,誰就成了笑話!
還是天大的笑話。
真是應了一句老話,捧得多高,摔得多重。白墨一下接受不了巨大的反差,支撐不住,一下坐在後面的椅子上,雙眼發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他心中驚恐萬分。
剛剛明明還在天上,一轉眼,就摔到了地下。儘管康少燁死了,但一樣摔得極慘。而他還在臺上爲康少燁歌功頌德,演講得越多,越聲情並茂,就相當於當衆打自己的耳光越響亮。
丟人,簡直丟死人了。
比丟人更讓白墨感到後怕的是,牛奇到底知道多少內情?他萬一知道了自己是幕後主使者之一。萬一知道了傅東來是最大的幕後黑手,萬一他一股兒腦地全部交待清楚,事態會發展到哪一步?
白墨冷汗涔涔,片刻功夫,後背溼了一大片。
而現在是深秋季節,氣溫纔不到10度。
再想到他剛纔還在臺上一本正經地大肆宣揚康少燁的爲人和處事,還在高調錶揚康少燁的品德。轉眼間康少蟒就由一名爲國爲民的好黨員好乾部淪落爲一名兇手,落差之大,諷刺意味之強烈,絕對是白墨生平所僅見。
他大腦一片空白,已經無法運用邏輯思維來處理眼前的混亂局面了。
白墨在臺下呆若木雞,臺下衆人面面相覷,也是昏天黑地。
隨即,傅曉斌的電話及時地響了。
傅曉斌一見是市委辦公廳來電,急忙接聽了電話,裡面傳來了丁亥十分嚴厲的聲音:“市委決定,康少燁同志的追悼會立刻取消,所有新聞稿全部撒下不發!”
傅曉斌不敢怠慢,也顧不上向白墨請示,立刻大聲發號使令:“快,會堂立刻撒下,哀樂也不要放了,趕緊停了,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我宣佈,追悼會取消!”
剛纔費立國的話在場的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都心裡有數肯定不會再有什麼追悼會了。開玩笑,都是兇手了還追悼個毛,完了,剛纔的眼淚白掉了,表情也浪費了,真是晦氣。衆人一鬨而散,沒有人再願意停留片刻。樹倒糊孫散,牆倒衆人推,誰也不願意和一個馬上就是名聲掃地的人有任何關係,哪怕他是一個死人。
人一死,可以不用負刑事責任,但名聲卻可以臭掉。更重要的是,康少燁死了就死了,再壞了活人的前途就不好了。於是,除了留下來拆除會場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前來充數的人如風捲殘雲一樣轉眼之間就走得一乾二淨。
現場只留下了白墨、王者風等下馬區一干常委。
王者風在聽到消息的一刻起,就知道歷飛還算機靈,終於辦成了一件及時雨的大事!
王者風想讓牛奇招供,至少也要咬出康少燁,就是不想讓白墨太過得意了。也不想讓康少燁之流壞事做盡,死後還能落個好名聲。即使不爲警示天下壞人,也要讓下馬區的一干人心裡有數,讓他們知道。只要做了壞事,就必須要承擔一切後果。
否則會讓一些人認爲生前壞事做盡,死後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還能一死了之,就更讓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員沒有了廉恥之心。
古人重各節大於性命,而現在,有太多人寡廉鮮恥,更有不少官員在國內搜舌完民脂民膏之後,一逃了之,到國外過起了安逸幸福的生活,纔不管揹負了什麼罵名。
也是國家不敢宣傳一些逃往國外的□□,主要是數量太多帶走的金額太大,一公佈,就容易引起民憤。其實照王者風設想,應該在每座城市最有名的廣場之中,樹立一座恥辱碑,把所有外逃□□的姓名和照片雕刻在上面,任由千人罵。
“想遠了,”王者風知道他的想法偏激了,永遠不可能實現,只是放在心裡當成一個慰藉罷了。在國內的官場之上,最不需要的是特立獨行的人,想要做出實事,就必須和光同塵。
王者風就朝陳劍秋使了個眼色。
陳劍秋會意,立刻和晃偉綱一起加入到拆除會場的大軍之中,加快拆除速度。
王者風又衝在場幾名常委點頭說道:“先各回辦公室,等候市委的進一步指示。”
王者風一發話,除了圍在白墨身邊的李應勇、祁勝勇和關啓明之外,其他常委都依次離開現場,竟然沒人向白墨請示一句。
白墨雙目無神呆坐了半晌,才突然清醒過來,擡頭一看,會場已經人走樓空。除了正在拆除的工作人員之外,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幾乎走了個精光。白墨感到權威受到了巨大的挑戰,比起剛纔的失落,書記的權威被王者風當衆錄得沒有了一點遮羞布,他怒不可遏地喊道:“立刻召開緊急常委會,誰也不許缺席!”
然後讓白墨更加沮喪的是,指示傳達下去之後,常委會竟然沒有開成,書記的話第一次在下馬區失去了效用,幾乎所有常委都對他的吩咐置若罔聞!
其實倒也不是包括王者風在內有主要黨政領導無視他的權威,而是幾乎所有人都在靜觀事態發展,和市委通話的通話,和熟人聯繫的聯繫,都在想方設法四處打探消息,都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