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風回絕的態度也不算委婉,甚至可以說很直接,就讓佐藤感覺大失顏面,他一向自視過高,認爲在郎市就應該處處受到尊敬,沒想到王者風一個常務副市長還敢給他臉色看,就讓他十分不快:“王市長,我平常很忙,一般市委市政府經常邀請我出席一些會議,我都要推掉的……”言外之意他主動打電話,已經給了王者風天大的面子。
王者風笑了:“我也知道佐藤先生事務繁忙,最近我也是雜事纏身,確實脫不開身。先是有王薔薇的生意遇到了不正當競爭,現在又有投資商準備來郎市投資油漆廠,忙得不可開交。就只能謝謝你的好意了,佐藤先生既然有事要忙,就先忙別的要事好了。”
佐藤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又被王者風影射了幾句,差點發作,要是別的副市長,他說不定早就摔了電話,但王者風的威名太盛,他還不敢放肆,就只能忍了又忍,最後說了一句:“好,既然如此,有機會再說了。”
佐藤以爲王者風會掛了電話,沒想到,王者風又突兀地說了一句題外話:“佐藤先生,中國有一句老話——有所爲,有所不爲,男人,做事情要有所擔待,敢做,就要敢當”
電話斷了,佐藤一下愣住了,王者風的話含義豐富,肯定是在影射什麼?難道是……他雙眼轉來轉去,最後坐回到椅子上,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白手絹,手絹的正中,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落紅——因爲時間久遠的緣故,顏色已經黯淡了許多,佐藤捧在手中,忽然就想起了幾年前的狂亂之夜。魏紅清的怯生生、驚恐的表情,再一次閃現在眼前……
王者風三次拒絕哦呢陳一次回絕佐藤,立場十分鮮明,就是在對方拿出足夠的誠意之前,他不會坐下來談判。當然他也知道,對方辦法有很多,找他面談只是衆多手段中的一種,還有更多的逼迫手段沒有施展。
果然,王者風剛剛想到,對方就有了動作了——艾成文召開書記辦公會,重點討論立交橋的建設和京城投資商準備投資油漆廠的兩大議題。
與會人員有艾成文、古向國、張櫻籍和王者風、陳智捷,因爲涉及到市政建設,政府班子成員佔了大多數,三名常委全數到齊。
和王者風預想得一樣的是,艾成文剛剛拋出以上兩個議題,古向國就大力支持立交橋的上馬,並且強烈反對在郎市再建一座油漆廠,不但不利於佔住漆進一步佔領市場,也是重複投資,資源浪費,不符合現階段郎市的規劃,完全是頭腦一熱的產物。
得,明明古向國提議的立交橋是浪費資源的投資,完全是爲了一己之私,反過來卻指責他的油漆廠是重複投資。油漆廠是不是重複建設先不下結論,至少立交橋項目,絕對就是假公濟私的工程。
王者風和陳智捷堅決反對上馬立交橋,理由自然就是現階段並不需要一座立交橋,而且是浪費財力物力。
張櫻籍暫時沒有表態,只是一臉沉思,手中把玩着一隻鋼筆,轉來轉去,還一不小轉到了地上,他就歉意地一笑,從地上撿了起來:“立交橋,汽車要在上面繞來繞去,萬一掉下來就麻煩了。當然如果駕駛技術不錯的話,還可以保證不被轉暈,萬一司機有私心雜念,難免就會失手。”
古向國眉毛動了幾動,張櫻籍話裡有話,似乎另有所指,他就多看了張櫻籍幾眼之後,又看了王者風一眼。
王者風端坐不動,並沒有因爲剛纔的爭論而惱怒,一臉平靜,似乎並不在意立交橋項目是否通過立項一樣。古向國心中多少有些不解,王者風力阻立交橋項目的上馬,到底是出於私憤,還是因爲他看出了什麼?
王者風不可能未卜先知,也不應該有超人一等的洞悉能力,他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更願意認爲王者風只是出於私憤。不管如何,他相信艾成文出於大局觀上的考慮,應該會贊成立交橋的上馬。
艾成文的態度有點模棱兩可,他先是認爲油漆廠的投資是重複建設,不宜倉促決定,應該經過詳細的論證之後再下結論,而立交橋項目也有點超前,和郎市現在的經濟發展不是十分相符,而且也不是迫切地需要一座立交橋,他的看法是,可上可不上。
等於是各打五十大板,沒有提出任何建議性的意見。
書記辦公會最後沒有形成共識,油漆廠和立交橋項目,都暫時擱置了,既有點出乎王者風的意外,又讓古向國有點鬱悶。在他看來,王者風提議油漆廠純粹故意沒事找事,而他的立交橋卻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怎麼也能擱置?
王者風卻看出了什麼,恐怕艾成文含糊不清的態度不是因爲他看不到油漆廠的前景,也不是他和佐藤關係密切,而是他清楚油漆廠背後的政治較量。
艾成文肯定收到了來自京城方面的授意
至於他將立交橋項目也一同擱置下來,王者風也不好猜測是基於什麼考慮,難道說,艾成文也看出了古向國的真實目的?當然,以艾成文的政治智慧看出什麼也不足爲奇,不過很多時候,在一些原則性不強的領導眼中,一般輕易不擋別人的財路。就象許多地方發生特大貪污受賄案件,身爲一把手的書記會一點也不知情?
書記就是書記,大權在握,耳目衆多,主動來打小報告的也不少,但別人賺錢是別人的事情,只要不妨礙到他的利益,一般也不會出面阻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艾成文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不過也擱置了古向國的提議,確實讓人難免有所猜測。關鍵是他同時擱置了市長和常務副市長兩人的提議,這在書記辦公會上十分罕見
散會後,不少人以爲王者風會和艾成文再深入交流一下,不料卻是張櫻籍叫住了王者風,王者風就隨他一起去了辦公室,大概談了半個小時之後纔出來。具體說了一些什麼,就無人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