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省政府辦公廳幾個副主任之中,資歷最淺的一個,排名最靠後,基本上事情很少,沒什麼發言權。辦公廳副主任衆多,主任由省政府秘書長兼任,副主任一般也由副秘書長兼任,和他一樣不掛副秘書頭銜的副主任也有幾個都比他位置靠前,他唯一感到自傲的就是他是正廳級待遇。
按說43歲的正廳也算出類拔萃了。可惜待遇上去了,實權卻沒有,只混到了副主任。正廳待遇還是他的後臺臨退之時,提出的交換條件破格爲他提上的。只是當時明明答應好要提他到正廳,任主任的,後臺一下,答應的人卻變卦了,只提了級別,沒安排相應職務。安乃興就覺得無比憋屈。
憋屈也沒有辦法,上頭沒人,他又不被上級領導欣賞,只能埋頭苦幹了。還好政府辦公廳裡副巡視員還有好幾位,比他還有所不如,他也就平衡了心態。
石鐵軍上任副省長之後,他就及時向石鐵軍表示了靠攏。石鐵軍一開始對他的示好不置可否,他也就死了心,認爲身爲省委常委的石省長肯定不會看上他一個,無根無底的副主任。不料在成立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時,石鐵軍突然找他談話,提出要讓他兼任副組長,同時主持日常工作。
安乃興對領導小組的認知只停留在初級層面,也是認爲領導小組多半是一個試驗品,只是爲了應付上層不得不成立的一個機構,估計頂多用上一年半載,即使不會撤銷。也會形同虛設,每天就是來點個名,然後就連人影也找不到了。
石鐵軍找他,沒有給他描繪什麼美好前景,只是告訴他一句話:“我親自掛帥的領導組,不會虎頭蛇尾,你來主持日常工作,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也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你要是覺得合適就過來,不合適。我也不勉強你。”
安乃興對石鐵軍瞭解不多,只是覺得石省長年紀不大,但最是沉穩。話不多,但往往一句話就點到關鍵之處。而且石省長經歷過起伏之後。依然坦然自若,他就對石鐵軍多了幾分欽佩和欣賞。
石省長既然說出了這麼有力度的話,安乃興就覺得他在省政府辦公廳不上不下,也看不到以後的遠大。現在有向石省長流攏的機會,豈可錯過?就算失敗了,總算也拼搏了一次,也算對得起自己了,就鄭重其事地答應了下來。
對於王者風,安乃興也略有所聞。但在石省長安排職務時,他就知道雖然他是名義上主持日常工作的副組長,但王者風身爲綜合一處的處長,纔是整個領導小組,除了石省長之外。最有實權的人。
安乃興微有不滿,一個29歲的年輕人,如何能擔當起整個領導小組的重任?石省長爲什麼就那麼信任王者風?況且王者風纔是處級,在和巨州市、霧州市的黨政負責人打交道時。很容易被人輕視”在他聽到石鐵軍介紹了王者風的事蹟之後,他才大吃一驚,原來王者風不僅有許多明面上成績,象人民廣場以及森林公園的幕後推手也是他,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至此,安乃興對王者風纔有了全新的認識。
彭文是幾人之中年紀最大的一個,50歲纔是處級,基本沒有什麼前途可言了。調他來領導小組,也基本連想法也沒有,來就來,在哪裡都是幹,作做事,不過當他來後才發現,名義上的主持日常工作的人比他年輕不少,而最有實權的人王者風才29歲,也是正處,就讓他多少有點心理不平衡了。
人比人氣死人,以王者風的年齡,就算以後什麼成績也沒有,臨退休光憑熬資歷,也能混到正廳。彭文就有點憤憤不平,王者風肯定是哪個高官的子弟。要不就是石省長的人,因爲石省長的關係,才年紀輕輕就爬到了處級。
不過在他聽了石鐵軍對王者風的介紹之後,儘管再看王者風時,眼神之中已經不全是不滿和不憤,但對石鐵軍所描述的王者風的成績,還是不完全相信,認爲其中肯定有虛假的成份。石省長一定是被下面的人給迷惑了,在基層的一些領導幹部,最會虛報數據,謊報政績,當成升官的籌碼。
彭文對王者風就始終存有偏見。
石鐵軍介紹完幾人之後,又簡單說了幾句,就轉身走了。他在省政府有一攤子事情要管,忙得不行。具體事情就交給三人去辦,尤其是王者風。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王者風就衝兩人謙遜地一笑:“安主任,彭處長,石省長的指示精神。我想我們也都領會了,具體下一步如何開展工作,就請安主任安排。”王者風還是稱呼安乃興辦公廳副主任的官職,感覺比副組長要好聽一些,也走出於對他的尊重,不料安乃興卻樂呵呵地擺擺手:“王處長。現在我們是同事,你還是叫我組長比較好,畢竟我們的領導小組也一個正式的部門。”
王者風明白了安乃興的意思,他寧願別人叫他組長也不願意稱呼他爲主任,顯然,他對領導小組比較看重。就點點頭,立外改了口:“好的。安組長。”
安乃興就笑了:“王處長年輕有爲。在經濟方面有實際經驗,你來說說下一步具體先從哪裡入手?”
王者風看了出來,安乃興對自己還算認可,也印象良好,也可能他聽說了自己和石鐵軍之間的關係。安乃興客氣是客氣,但他畢竟纔是名義的領導,就笑着說道:“其實石省長剛纔的講話已經給我們下達了任務。就是第一步要先和巨州市、霧州市兩市的主要領導溝通一下,就下一步兩市關於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舉措。我們要做到心中有數。我的建議是,先以領導小組的名義發出通知。和兩市主要的黨政領導開一個見面會,具體商量一下他們關於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意見。然後看他們有什麼實際困難,需要領導小組給予什麼樣的政策和資金上的支持,做出了統計之後,再上報石省長過目。”
領導小組雖然沒有明確級別,但因爲由石鐵軍親自擔任組長,理論上講也屬於副省級部門,目前只有兩個試點城市,如果是全省推廣的話。有權力向全省所有地市發出通知。安乃興是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因爲辦公廳經常要向各地市發出要求和通知,對如何行文如何傳達。自然輕車熟路。
安乃興聽了點頭說道:“王處長的安排非常合理,我同意彭處長還有什麼意見?”
彭文也看了出來安乃興雖然是表面的領導,但剛開展工作就徵求王者風的意見,明顯是要將王者風當成實際上的掌權者,他對王者風頗有不服。就說:“王處長的提議也有些道理,但我們領導小組是兩個試點領導的指導部門,應該拿出具體的指導政策出來。我認爲我們應該先研究一下其他省市產業結構調整的經驗。再結合折江省的實際,整理出一套切實可行的辦法出來,然後下發給巨州市和霧州市,讓他們具體去執行就可以了。”
王者風沒說話,只是看着安乃興笑。彭文是典型的理論型的官員。就是拿來主義和經驗主義的綜合體,他屬於體制內最老成最守舊的代表。理論知識豐富,在機關呆得久了,對基層的情況完全不瞭解,又喜歡拿出大道理來壓人。再想到他掌管着財政權的身份,王者風就微微有些頭疼,不知道石鐵軍爲什麼安排彭文來掌管撥款事宜,恐怕以後會多生出不少事端。
王者風並不清楚的是,彭文不是石鐵軍的人,是萬保健特意安排進來的。萬保健看中了彭文的理論水平高,在財政廳預算處的工作突出。是技術型的官員。但因爲不會阿諛奉承,會做事不會做人,所以一直升不上去。萬保健的想法是,有一個會做事不會做的人掌管財政大權,也好對王者風有一定的制約。他對王者風的能力多少有點不放心,基本上綜合二處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