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完全黑暗。
窒息。無法呼吸。
伏在地上我感覺全身上下一齊疼痛劇痛難忍好象四周全是灰塵又嗆得很想咳嗽。
可是張不開嘴連喊一句都做不到。臉緊緊地貼牢地面身子也動彈不了只有腦袋好象向後擡上一點點。
然後聽到耳邊的呻吟——有人伏在我的背上。
是伊老爺子他把我按在身下用身體保護了我———我能回憶起剛剛生的狀況一座樓房坍塌了我們被無數板磚拍中。
我沒死而且疼痛感告訴我自己的神經和大腦應該都健全。
不知道伊老爺怎麼樣那些水泥磚塊全砸他身上了一個受得了嗎?他的呻吟越來越細漸至微弱。
他不停唸叨的是女兒的名字:“琳子———琳子——”
這是傳到我耳中的伊老爺最後話語。
又一陣巨痛感覺終於消失整個世界清靜了。
再度昏迷。
………………
身上又痛起來火燒火燎的。
有點模糊的感覺好象有人在身邊走來走去還有呼喚我的聲音很遠彷彿來自天國。
應該是在醫院裡———藥水味兒實在太濃沒法誤會。
生什麼啦?我的意識在大腦來回運轉了好幾個周天終於緩緩着6。我睜開眼睛來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一喜一憂。
喜的是雲菲菲她見我醒來神情興奮很誇張地大叫大嚷還不停搖晃身邊的伊琳。估計不是忌憚我這個剛剛死裡逃生的身份她能一把衝上來把我給搖散了。
伊琳的表情截然相反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看到我這一睜眼更是淚水漣漣痛哭失聲。
倆人一哭一笑的搞得邊上的護士煩死了連連提醒她們住嘴不要影響病人休息。
我覺得那個護士做得很對。幹什麼啊?我這不還沒死嗎?天國幾日遊的剛回地面就擺出這麼複雜個臉子來迎接我不是讓我難受嗎?我想抗個議可是現只能擠出唔唔唔的聲響怎麼啦?我怎麼啞巴了?
還好脖子能動。我費力地低頭往下看看到了一個木乃伊。
真好笑。怎麼能這麼樣來對付一個大活人呢?從頭到腳我的身子都給包上厚厚的一層繃帶連嘴都給纏上了!好象紗布不要錢買似的。
“別動!”兩個齊聲喝阻好象我這一低頭能傾國傾城一樣厲害。然後雲菲菲不停地嗦指責我擅自行動伊琳俯到我身上查看點滴瓶。———拜託你眼淚掉我眼睛裡了!
我煩死了可是又不能說話不能動。乾脆閉上了眼隨她們折騰有點累我且小睡一會。
………
再次醒來我嚇了一跳。
我看到一雙美目懸停在我臉部上方距我的眼睛不到三釐米眼神幽遠深邃。雖然視野全部被這雙美麗的大眼睛佔據不見其餘可我還是知道———蘇靜美來了她俯身在注視我。
見我醒轉蘇靜美直起了身子———還是那尊冷冰冰的玉觀音。
我有點惱火你來探望病人就好好探吧探望探望不就探一探望一望行了離我那麼近幹什麼?搞得我眼裡澀澀的全是淚水———我不是想哭你把眼淚弄我眼睛裡啦!
這些女人全一個德性老想把我搞得跟她們一樣同悲同喜———伊琳這樣蘇靜美也這樣。
你說你一副市長春風得意日理萬機的沒事跑我這來哭什麼?讓人看到了怎麼解釋?我眼睛骨溜溜地一轉———還好病房裡沒其他人就我們倆。
她靜靜地注視我姿態強硬麪無表情。可是在她堅硬如冰的外殼下我看到了一點水一樣柔軟的脆弱———當然只有一點點呵呵。
蘇靜美的眼淚滑出了我的眼眶倒象是我在傷痛難掩地哭泣———真倒黴我沒哭都是讓她們給鬧的!我身上大寒拼命搖頭晃腦想要解釋一下又說不出話———男兒有淚不輕彈我這雖然受了點傷身上有點痛可也不至於哭吧?這也太丟臉了特別是還當着美女的面。
我這一動適得其反。
蘇靜美好象再也忍受不了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伏到了我的肩上看着我“你是不是很痛?”她哭了“痛的話你可以喊一喊別憋着———”
救命啊!這一撲真把我弄痛啦!再說我能喊嗎?能喊我早就大喊救命啦!
她完全沒有考慮我的感受似乎把壓抑了很久的淚水一次性地釋放到我的身上———“對不起。”蘇靜美哽咽着說“我沒有保護到你沒有盡到責任。我應該提醒你的這個事太複雜你不要去碰。”
還是寒———這種打着官腔的哭法我真還是第一次聽到。
“看到你現在這樣子我很難受真的。”蘇靜美———這塊拒絕融化的冰是不是這就準備開融啦?不然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熱烈的淚水?她的淚水溫溫的滴在我的臉上。我的臉在紗布下開始癢癢———不能搔又不能喊搞得很難受真的。
我眼珠又四處亂轉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達到止癢的目的———然後我看到門是開着的伊琳和雲菲菲站在門口看着我們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她們來了多長時間。
我拼命掙扎唔唔亂叫盯着忘情的蘇靜美眼皮狂閃終於讓她留意到了屋裡氣氛的不同。
蘇靜美迅恢復了平靜。她鎮定從容地掏出一張溼巾往臉上沾了沾然後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子———搖身一變還是那位氣度不凡的蘇副市長然後她款款走到了兩位小姑娘面前站住嚴肅地審視她們。
兩位可憐的手足無措好象幹了什麼壞事一樣望着蘇市長的眼神有點亂。
“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態。”蘇市長冷靜地說語氣很平淡。“忘記你們看到的。”
說完她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