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門進了倉庫,錢霖達打開了隨身帶過來的手電筒,他迅捷地在靠近樓梯的位置,推開一個陳舊破桌子,露出一道隱蔽的門,再推開門,從裡面拖出一隻精緻的旅行箱。
錢霖達打開箱子的密碼鎖,簡單數了數裡面的鈔票,又看了看手提電腦,再拿出通過喬萬鵬辦理的二代防僞身份證,裝進了上衣口袋。
蓋上箱子,錢霖達將手電筒放在了箱子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旁邊一張滿是灰塵的椅子上,沮喪無力地環顧着四周幾眼,閉上了眼睛。
淚水悄悄地從眼角流了出來。
這一坐,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的錢霖達就睡着了……
疲憊不堪的錢霖達做了一個美夢,夢見自己已經穿過了密林,來到了邊陲境外的小鎮,坐在豪華的咖啡廳裡花天酒地,正高興的時候,張紫怡和史天和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錢霖達一驚,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不打緊,他渾身顫動了一下,人像木頭一樣呆住了,鏡片後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滿了驚恐與緊張。
只見溫純站在他的面前,臉色冷峻,目光裡隱隱透出一絲憐憫。
“溫、溫純,你……怎麼知道這裡的?”錢霖達竭力保持着鎮定。
“王浩全告訴我的。”溫純壓低嗓門,輕蔑地說。
“浩子,他不是死了嗎?”錢霖達的臉上的肌肉顫動了一下。
“哈哈,那是我們專門演給你看的戲。”溫純冷笑道。“錢霖達,你作惡多端,離了。告訴你吧,抓獲王浩全就是孟亮主動交代的。”
錢霖達的臉氣得幾乎要扭曲了,他咬牙切齒地惡狠狠地罵道:“,老子待他們不薄啊!”緊接着,錢霖達搖搖頭,連連冷笑:“真是牆倒衆人推啊……哈哈哈……”
笑聲悲涼,錢霖達的的眼角再次滲出了眼淚。
他摘了眼鏡,用手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又戴上眼鏡,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我輸了……徹底的輸了!”
“錢霖達,你這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溫純冷笑道。
錢霖達長嘆了口氣,頭深深地低下來,幾乎要埋進褲襠裡。
溫純伸手去掏手銬。
就在這一瞬間,錢霖達突然擡起頭來,手上像變戲法一般多出了一把手槍,他用槍指着溫純,大聲笑了起來:“哈哈,溫純,你還沒有贏呢。”
溫純冷冷地看了錢霖達一眼,說:“錢霖達,不會玩就別玩了,你看看,你的槍還沒有上膛呢。”
錢霖達愣了一下,還沒等他伸手去拉槍栓,就感覺有一支槍管頂在了後腦勺上。
明月端着手槍站在了他的身後。
錢霖達傻眼了,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了汗。
溫純從錢霖達手裡拿過手槍,銬住了錢霖達的雙,喬萬鵬、孟亮他們還在裡面等着你呢。”
錢霖達從椅子上滑了下去,癱軟在地上的箱子上。
對錢霖達的審訊極不順利,他咬定了牙關死不開口。他的那臺手提電腦設置了開機密碼,一時也破解不了,而且,錢霖達還威脅說,如果輸入密碼錯誤了五次,將會啓動裡面的銷燬程序,所有的文件都會自動銷燬。
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專案組只能停止了嘗試,留待日後請計算機專家進行破解。
錄製假新聞,錢霖達也不配合,只得作罷。
審訊不順利的不僅只有一個錢霖達,還有一個喬萬鵬,也包括那個被紀檢監察部門雙規了的國土資源局局長王超鑄。
喬萬鵬被抓捕之後,趙鐵柱恢復了工作,他參加了對喬萬鵬的審訊,但是,喬萬鵬仍然拒不承認是他有意要放跑魏鳴國,還反咬一口說,是趙鐵柱與魏鳴國竄通一氣,才使得魏鳴國中途脫逃的。
魏鳴國也被押回了特警支隊,這讓喬萬鵬很是吃驚,但是,他還是死不認賬。
直到在審訊室裡看到了被捕的錢霖達,喬萬鵬的防線依舊沒有動搖,他心裡非常清楚,錢霖達肯定沒有交代,否則,就會有更確鑿的證據擺在自己面前。
經過幾天幾夜的連續奮戰,直到四月三十號,審訊工作仍然沒有取得令人滿意的進展。
審訊工作之所以陷入被動,主要是已經落網的錢霖達、喬萬鵬不肯配合,始終拒絕交待他們的罪行。就現已掌握的證據來說,要向法院證明他們有罪,證據是相當充分的。但是,要證明他們是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尤其是打掉他們背後的保護傘,就幾乎不存在可能。
溫純帶領案件偵查組的成員又搭進了“五一”的公休假,經過新一輪的政策攻心和疲勞戰術,雖然從孟亮、王浩全等人擠出了一些新的情況,但對錢霖達和喬萬鵬兩人卻收效甚微。
案子一時卡在了那裡,要想進一步突破,溫純也找不到合適的方向了。
正在爲難的當口,苗青山領着譚政榮的秘書小黃悄悄來到了溫純的辦公室,說市委領導指示,讓公安局不動聲色地查一查市長譚政榮的下落。
溫純吃了一驚,忙問黃秘書是怎麼回事?
黃秘書吞吞吐吐地說,跟市長譚政榮聯繫不上了。
家裡鎖了門,老婆劉欣如不在,侄媳婦兼保姆吳芙蓉也不見了。
專職司機在,專車也在。
溫純追問道:“那你是怎麼發現譚市長不見了的呢?”
事情是這樣的,五月二號下午,市裡有一個臨時公務接待,書記林亦雄打算和市長譚政榮一起參加,以示重視,可過了一會兒,譚政榮的秘書小黃卻氣喘吁吁地跑來報告說,聯繫不上譚市長了。
當時,林亦雄沒太當回事。
因爲以前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清明節放假期間,譚政榮回沙河鄉給父母上墳,事先也沒有向林亦雄打招呼,但假期結束之後,譚政榮還是按時回來上班了。
事後,林亦雄卻從鄉黨委書記高向陽嘴裡聽說,譚政榮並沒有回家上墳,暗地裡一打聽,譚政榮帶着老婆劉欣如、侄媳婦吳芙蓉和兩個侄孫,跟着名城置業的錢霖達,跑到西南邊陲的一個小鎮遊山玩水去了。
林亦雄心裡雖然不太痛快,但也沒有點破,他覺得譚政榮畢竟是一個大市長,平時也還算勤政,偶爾找個假期帶着家人出去放鬆一下,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所以,林亦雄以爲這一次譚政榮和上次差不多,又帶着家人出去遊玩去了,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只是吩咐小黃繼續和譚政榮聯繫,自己一個人去出席了臨時的公務接待活動。
第二天,五月三號,小黃又向林亦雄報告,仍然沒有聯繫上譚市長。
這會兒,林亦雄才真急了,加之又從電視新聞中看到了名城置業的錢霖達自殺的消息,便覺得有些擔心害怕,譚政榮沒有和錢霖達在一起,他能帶着老婆、保姆去哪呢?
按照規定,重大節假日,領導人員雖然可以不在工作崗位,但一定得保持通訊暢通,至少手機是不能關的。此外,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人,無論因公因私需要離開本市,必須向上一級領導請假,並在市委辦公室或者市政府辦公室報備,申明去向並留下聯絡辦法。
這兩條,譚政榮一條也沒有執行。
理論上來說,譚政榮不打招呼擅自外出,作爲市委書記的林亦雄並沒有太大的責任,可要是譚政榮存在問題,提前潛逃了,林亦雄竟然還不知情,要是這樣的話,省委追究下來,林亦雄就難逃監管不力之責了。
所以,林亦雄坐不住了,在沒有確切的消息之前,他又不敢直接向省委彙報。
他暗自思量,萬一譚政榮這回也就是帶着家人出去遊玩了幾天,知道自己向省委報告了,豈不是有小題大做之嫌?譚政榮撕破了臉皮採取不合作的態度,那日後的工作就很難開展了。
最後想來想去,就想到了悄悄動用公安局的力量,即便是不能把譚政榮給找回來,哪怕是知道他的下落也好交差了。
林亦雄沒有直接找公安局長溫純,擔心溫純會將消息報告給席菲菲,而是找了平日和譚政榮關係比較近的苗青山,讓小黃去跟苗青山說明情況,要求苗青山立即組織人員暗中去查找譚政榮的下落。
苗青山一開始還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市委書記親自讓自己辦隱秘的事情,那可是領導最大的關懷和信任,他帶了幾個親信找了好幾個譚政榮有可能去的地方,也通過一些關係拐彎抹角地打探了一番,忙乎了一天下來,最終卻是一無所獲。
眼見着無法交差了,苗青山這會兒聰明瞭,想着現在正處於打黑反腐的關鍵時期,一個大市長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這事不是個小事,他自然不願意把責任全抗在自己身上,便把溫純從特警支隊的審訊室裡請了回來。
溫純聽了,頗感詫異,這個時候,譚政榮能跑哪裡去呢?
疑惑歸疑惑,市委書記交辦的事情,公安局還得按照指示不折不扣地認真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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