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還真鎮壓了在場的羣衆,剛纔鬧得最厲害的人沒有再說話。
陳功趁機讓羣衆選出代表,就在這政府的保安室裡直接和他進行談話,要想心平氣和的談,必須和羣衆拉進距離,就在這門口將事情講清楚,那是最好的。
陳功轉過身子,黃海波小聲對陳功說,“縣長,還有十幾名便衣在這裡。”
陳功點點頭,“打人的警察必須開除,不管什麼關係,讓便衣找一找上訪人羣中的年輕人,私下打聽一下,是否是上訪羣衆,我懷疑有人故意在翩風點火。”
黃海波馬上展開了調查。
羣衆代表選了五名,保安室的保安們已經爲領導讓出了位子,全部站了出來,而方主任也被陳功叫到保安室門口,隨時等候着命令。
陳功坐在椅子上,五名羣衆代表走了進來,陳功起身扶住五人中年齡最大的一位坐在沙發上面。
“好吧,我是上平縣縣長陳功,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我也會在這裡給你們現場作答,你們誰來說。”陳功讓代表裡再選一位講情況的人。
歲數最大的人自告奮勇。也許是剛纔陳功的動作與他拉近了距離,他不怕與陳功平等的對話。
這羣人全是在上平縣輸送農產品市場蔬菜和水果的農戶,多年以後,雖然收成一直不好,不過這市場的生意還算紅火,不過利潤都讓大的批發商給賺去了。
農戶們每天凌晨四點左右,他們就挑着蔬菜和水果去了農產品市場,在交一定的費用以後,同意他們進入,然後農戶們便將自己手中辛苦的成果賣給批發商,批發商們通過物流公司將這些產品輸送到各地。
而上午七點的時間,這裡便成爲了零售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菜市場,農戶們有多餘的產品,加上賣肉的,以及收成不好沒有賣給批發商的農戶們,就在這裡擺起了攤子。
而這時,還得交一定的費用,店面的商人是給租金,而這些流動的攤販只能賣一次菜交一次的錢。
原來交的錢還挺合理的,不過眼下是越收越多,根本產品的不同,收費也不同,從五元到五十元的都有,這根本讓人沒法活。
不過有菜不賣,那還真是一點兒收入也沒有了。
老人提到,其實這些費用慢慢提升,也是造成現在上平縣農村人口流失的一個主要原因。
陳功一邊聽着一邊點着頭,這奇怪的上平縣,什麼事情都坑老百姓,而這裡的老百姓本來就沒有錢,生活都成問題。
聽完以後,陳功問道,“這錢是讓哪個部門收去了?”
老人回答說,“不是政府部門收的,而是那市場的商會收走了。”
商人,商人居然有資格收這攤位費,不會吧,這上平縣的政府部門都這麼愛想辦法撈錢,怎麼會讓生意人將錢賺走了。
陳功知道,這商會僅是一個行業協會、社會團體,怎麼有資格幹起了政府的事兒。
在陳功的細問下,老人告訴陳功,商會裡的主席和成員,全是這市場裡的批發商,這裡多數的鋪面全是他們買下的,而且這些有錢人全是有身份的,所以政府部門沒有介入進來。
身份,什麼身份?陳功真是聽得不太明白。
另一個羣衆代表插上嘴,“縣長大人,他們有些人是人大代表,還有些人是政協委員,聽說主席還任縣裡工商聯的副主任。”
這個說話的人不到四十歲,看來還挺了解這些官場制度的。
陳功沒想到的還是這商會的主席,居然還是工商聯的副主席,這些有錢人呀,真是想怎麼就怎麼。
不過陳功挺爲難的,這些都是民間組織,政府這邊兒的工商局也不能約束人家商會的一些活動,還真不好處理。
陳功自言自語着,“商會……”
老人也許看出了陳功有些爲難,“縣長,你一定要爲我們做主呀,我們這些農戶真的已經快走投無路了。”
老人慢慢從沙發上往前面挪動,陳功看出老人是想跪在這裡,這如何了得,馬上起身,將老人扶正坐在沙發上,“老人家,使不得,我會想辦法的。”
“方主任。”
門口候命的方主任聽到陳功在叫自己,馬上走了進來,“陳縣長。”
“通知人大、政協、工商局、工商聯的主要領導到這裡來,還有上平鎮的顧書記,周縣長,政府法制辦主任,現場辦公。”想到這農產品市場是在上平鎮裡,所以也叫顧笑笑來講幾句。
方主任本應該馬上通知這些單位主要領導的,不過摸了摸後腦,“陳縣長,人大主任是晉書記兼着。”
“難道你就不敢打電話了嗎?我告訴你,今天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帳呢。全都通知,至少他們是親自來,還是安排什麼人來我管不着。”
方主任一聽,媽呀,還要找自己算帳,馬上打起電話通知,免得撥慢了陳功意見會更大。
除了人大以外,政協來了一個副主席,工商局和工商聯都是一把手親自到了,雖然工商聯是獨立的一個組織,不過也得給政府這個面子,顧笑笑和周無爲都很快趕到了。
方主任已經簡單的在電話中介紹了情況,來人一見政府門口這場面,也知道出了事情。
工商局長還傻傻說了句,“陳縣長,我來晚了來晚了,向您彙報彙報。”
工商局長正想找把椅子坐下,陳功離開椅子,“羣衆們坐着,我們都站着吧,我們應該向老百姓們彙報工作,這麼多年來,上平縣爲縣裡的百姓都做了什麼好事兒?你們誰知道,誰可以說幾條給羣衆們聽聽,瀆職啊,嚴重的瀆職!”
這裡除了陳功,級別最高的便是政協主席胡果,“陳縣長,我覺得吧,你還別把話給說得太死。”
“胡主席,我今天真的想說說你們政協,給大家說說我心中的一些看法。政協是做什麼的?胡主席爲我們解答一下。”陳功問了起來。
“政協當然是召開政治協商會議,向黨委、政府提出建議的。”胡果知道這陳功想發飈,不過自己當然知道這些簡單的問題。
陳功幫胡果補充,“政協委員們所做的事情,就是對國家和地方的大政方針和羣衆生活的重要問題進行政治協商,寫提案報給政府,讓政府協調解決。我今天想說的是,現在有錢人多了,一部分有錢人就藉助着手中的金錢,他們混進了政協。”
人大來了一個副主任,聽着這縣長在發威,點到政協,還講麼這麼搞笑,所以有絲笑意。
不過陳功接着繼續講着,“他們不僅混進了政協,還混進了人大,你們說,這些人成了人大代表,成了政協委員,那他們代表着誰,他們的議案提案又是解決誰的問題,我今天代表政府,也給人大和政協提個意見,將不代表羣衆利益的那部分人踢出去。”
老人聽着陳功的言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握着陳功的手,“縣長,你是我們的青天呀。”
陳功告訴老人,問題沒有解決,羣衆生活不能達到基本的要求,那他不是什麼青天,只是一個平凡的流水之官兒。
胡果一時說不出話來,陳功說的是實話,這一大羣人是怎麼進來的他最清楚,人大的副主任也低下頭不敢看陳功。
對於農產品市場的事情,顧笑笑是知道的,今天的部分羣衆也是去過上平鎮黨委、政府上訪的。
“陳縣長,這市場確實是權力很大,因爲我們上平縣裡的農產品很分散,全縣每個鄉鎮都有,就這決定了批發商們不能到每個村裡去收集,只能在一個地方等四面八方送來的農戶,加上收成不好,散戶說不上話,所以只能被這麼商人所欺壓。”顧笑笑講得很認真。
陳功直接問道,“顧書記,你講得很好,有辦法解決嗎?”
顧笑笑講道,“解決很簡單的,就是政府接收市場,不過很難,因爲原來政府很窮,沒錢辦市場,爲了解決農戶們的收入問題,便低價將土地賣了出去,也將這市場的管理權出售給了市場的老闆們,所以形成了現在這個情況,市場的商人們想怎麼就怎麼。”
周無爲也接着講道,“想要將市場收回來,政府得花很多錢來回購,而且有利可圖,商人們不一定會同意的,政府也沒有這麼多錢。”
“花多少錢可以買下,周縣長給我一個最低限。”陳功想確認一下價格,看是否是一個天文數字。
周無爲低頭想了想,“領導,沒有具體猜測過,我想至少得花5000萬元吧,佔地100畝,土地加上房產,再考慮一下補償,這是最少的數,如果是真實的價值,應該不會超過2500萬元。”
陳功雖然不知道縣財政有多少可用的資金,不過陳功來上平縣之前,就知道這裡是個窮地方,雖然現在情況有變,有部分的政府領導發了財,不過百分之九十五全是窮人,所以也不會有多少稅收,偏遠地方,土地價植也體現不出來,很多錢都是從省市裡要來的,國庫中有4000萬的現金,陳功都得去拜神。
沒辦法,根本問題今天是解決不了的,陳功只能向羣衆代表承諾讓市場收費的價格恢復到以前,要徹底改變,還需要政府進一步的努力。
羣衆們聽了縣長的話便各回各家了,眼前的上訪危機暫時解決了。
陳功認爲,這一個政協委員、工商聯副主席,市場商會的主席,應該要給我這個縣長面子吧,不過陳功錯了,還真沒把他放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