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楓葉的婚姻觀 官場豔遇 青豆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是說:人生確實如一次航行。即使此地風光旖妮,遠處還有更美好的期待和更具誘惑力的呼喚……”
……
“喂,金鎖……”
“嗯?”
“知道嗎,我爲什麼沒能答應你的求婚?”
“曉麗?你一定是嫌我老了吧?”
“不是。”
“那是嫌我什麼?”
“我覺得,光靠感情是做不得夫妻的。真正美滿的婚姻,是兩個人必須志同道合。還要懂得爲對方着想。”
“曉麗,難道我們兩個志不同道不合?難道我沒爲你着想?”
“還不至於。不過,你最近做的一些事情,真讓我想不通啊。”
“哪些事?”
“與那家美國公司合資的事兒,你怎麼不和我商量商量……自己說定就定了?”
“曉麗,我勸你不要參政好不好?”
“女人蔘政當然不好。”曉麗扭過頭去:“可是,前些日子打官司,奪回‘重機’廠時,你爲什麼找我參政?“
“這是兩碼事。”
“不,是一碼事。”張曉麗堅決地轉過頭來:“哼,剛剛弄走了錢裡厚,又拉來個美國佬兒!你知道‘茨妃’和那個退二線的老傢伙從中得了多少好處?”
“那是正常的中介費用。”
“還有,我聽說‘國家公司’總裁動員你承包‘東北公司’,年薪八十萬元;你爲什麼不幹?”
“唉,曉麗呀,目前公司裡還有這麼多下崗職工,我怎麼好伸手拿這八十萬元呢?”
“好!那你就等錢裡厚出獄後來承包吧。”
“你這是什麼話?”
“金鎖啊,不怕你生氣;我覺得錢裡厚這個人,除了他的賄賂手段不可取,在對市場經濟的理解上,在對金錢的運用上,他比你強!”
“曉麗,你這是氣我?”
“不是……唉!金鎖啊,眼下流行這樣一句話,叫與時俱進,知道吧?”
“聽說了。”
“現在呵,廠長時代已經結束了,我們面臨的是市場大潮中的經理時代。有作爲的男人在人生選擇上只有兩條路:一是賺錢;二是做官。錢賺得多少,官做得大小,是男人事業成功與否的標誌。金鎖啊,最近我細細地觀察過你,不知道你到底是選擇做官,還是選擇賺錢?你似乎是什麼都不想選擇,只想做一個仁人君子。你要知道,這條路在現今的社會裡是走不通的。一個沒有自己奮鬥目標的男人,哪個女人會跟定他?金鎖啊,這幾年你失意落魄,已經耽誤了好幾年的寶貴時間了。現在機遇這麼好,你爲什麼不發揮自己的才能大幹一番呢?”
“你是說,讓我扔下那些下崗職工不管,只管填充自己腰包?”
“不要張口閉口就談下崗職工,誰都當不了救世主!”
“這麼說,連你爸爸媽媽那樣的人也不管了。”
“我爸爸那樣的人,今後唯一的出路就是下崗,吃救濟款。你就是不拿這八十萬元,也改變不了他們那些人的命運;他們……除了向社會發牢騷,還能幹什麼?他們是被市場經濟和時代潮流甩出來的劣等人羣。你要是讓他們扯住後腿,你將一事無成!”
“曉麗……唉,你變了!”
“不是我變了,是你OUT了。”
“也許你是對的;可是,我怎麼能……”
“金鎖,你實在想不通,我也不逼你。”
“曉麗,”他親切地摟了她的肩膀:“你真的生氣了?”
看到她撅起的小嘴,他心裡有些隱隱地發痛。
她俯在他那寬大的懷抱裡,哀求似地說:“金鎖,咱們離開這兒吧!”
“你還是要我走?”
“金鎖,只要你肯走,我就和你在一塊兒,那怕是在顛簸中的風浪裡漂泊,我也會與你同行!”
“與我同行……卻不和我結婚!”
“嘿,虧你還是個大總裁,這麼俗氣?!”她噘了嘴,照他的後背使勁兒拍了一下:“傻子,沒聽人家說嗎?戀愛與婚姻相比,前者比後者更美麗、更能夠天長地久……”
“這、這……說,說下去呀!”
“完了!”
“完了?”
她調皮送給他一個鬼臉兒,然後站立起來,留戀地望着彎彎曲曲河道上盪漾前行的一葉輕舟。
一層層漣漪,映在她那靜靜的美眸裡。
夜幕降臨了,星星兒一顆顆地從天上顯現出來。“國家公司”總裁在政府領導和薛劍華的陪同下,興致勃勃地倘佯在燈火輝煌的重化工業城裡。
“FS06”正式投入了運行。幾個加工廠的產品質量和經濟效益大大提高了。國家經貿委兩次通報表揚“國家公司”。研究院的科技人員提出了進一步改進完善這套裝置的意見,爲下一步打入國際市場做準備。
“這是金鎖同志對我國重化行業的重大貢獻啊!”老總裁望着眼前這副燈光燦爛的絢麗景色,感慨地讚歎着。
“是啊!這兒簡直就是一座不夜城。”政府領導接過了話題:“市裡每逢有客人來,我總要帶他們來看看。這是我們鎖陽工業老城標誌性的工業廠區。”
“金鎖啊!”總裁把那副老花鏡摘掉,揉了揉眼睛,說:“下午我和政府領導談了半天,鎖陽人對你的評價很高啊!”
“領導過獎啦!”薛劍華衝政府領導拱了拱手。
“哪裡哪裡?”政府領導擺了擺手:通過重化機械廠這件事,鎖陽的老百姓對你的認識更深刻了。“金鎖啊,守着老總裁咱不說假話,你要走,我們真捨不得啊!”
“要我走?”薛劍華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是啊金鎖。”老總裁拉起了他的手,誠懇地說:“前幾天,上級組織推薦‘國家公司’的後備幹部,你的票數可是佔了絕對優勢呀。金鎖啊,跟我說實話,如果組織調動你,想不想走?”
“嗯……”薛劍華猶豫了一下。原本想說“聽從組織安排”,可最後還是說了心裡話:“總裁,我想留在這兒;我剛剛上任幾個月……我得把‘東北公司’的新路子闖出來。”
“不,不僅僅是‘東北公司’。”老總裁糾正了他的話:“我們國家已經加入WTO啦!全國重化行業的經營管理急需一種新的運行模式。這個模式要由你來創造。”
“我?”
“嗯!”老總裁信任地點了點頭:“我想聽聽,下一步,你怎麼幹?”
“我想……再管理上再下下功夫。”
“好。”老總裁一拍手:“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嗯,再準備減些人吧?”
“總裁,你還要我減人?”
“是呀,至少你得減一萬人。”
“一萬?”
“哼……如果上了這一套新裝置,努努力,再減兩萬人沒問題吧。”
“兩萬?”薛劍華簡直是吃驚了。
是啊。老總裁停住了腳步,鄭重地說:“這個任務完成了,我們的勞動生產率就接近外國同類公司了;這樣,我們才能和他們站在一個平臺上競爭啊。”
“老總裁,那些下崗職工,生活太艱難了。”薛劍華立刻想起了張洪陽的秋紅。
“金鎖,要想生存,就得割肉啊!呃,我想,下一步,不管是中央讓你留在這兒還是到‘國家公司’工作,在處理這件事情上,你必須給我衝在前面。”
“這……”薛劍華沒像平時接受任務時說“保證完成任務”那樣爽快,反倒顯露了一種致命的猶豫不決。
“還有,與美國人的合資項目,進行得怎麼樣?”
“不太順利。”薛劍華顯得面有難色。
“遇到了什麼障礙?”
“她們公司,並沒有多少錢;只想搞技術入股……而我們的‘重機’目前缺乏的是資金。”
“技術入股也可以啊。”看來,總裁對這次合資很重視。
“可是,我考察過,她們的技術,也並不是什麼真正的新技術。”
“那……他們憑什麼要求與我們合資?”
“憑她們的銷售力量。那個總經理就是搞銷售出身的。”
“打開了銷路,就可以回籠資金啊!”總裁講了自己的道理,“金鎖,如果她們有銷售能夠打開國際市場,我們不妨可以考慮。嗯,這事兒,你得重視起來。”
又是合資,又是下崗減員,總裁啊,你怎麼就不問問企業員工們的生計問題呢?你知道張洪陽秋紅他們下崗之後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金鎖,減員下崗,屬於企業內部管理問題。合資,是關係到企業發展的大事兒,這樣吧,如果你有顧慮,減員下崗的事兒,讓那個張曉麗去做。你就好好考慮一下合資的事兒吧!”
“張曉麗?”薛劍華一楞,不知道總裁爲什麼又提到了她?
金鎖,如果合資成功,新廠工程明年四月前就得開工。只要我們的股份額佔到51%以上。我們就可以繼續經營這個廠子。”
“51%,沒問題!”薛劍華這一下顯得非常自信了,他想,再怎麼合資,也不能出讓經營權啊!
“好。”老總裁攥了攥拳頭,又說道:“和外國人打交道不一定太謙讓,將來的大市場在我們這兒哪!”
“金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政府領導聽到這兒,激動地說:“經過老總裁做工作,國家已經決定在我們市搞社會保障試點了……”
“是嗎?”薛劍華高興地跳了起來:“這太好了。我們的下崗職工生活有保障了。”
“不過,你們得帶頭繳足保險費用喲!”老總裁拍了拍薛劍華的肩膀。
“那當然!”
接着,老總裁又與政府領導談起了錢裡厚的案子:
“唉,這個錢裡厚啊,欠了“國家公司”兩個億的債務哪。這兩個億啊,說白了是讓他騙走的。爲這事兒,那位常務副總裁都受牽連了。”
薛劍華沒有聽他們的對話,心裡卻想:怪不得張曉麗敢於向老總裁提出減員下崗的事兒,原來有社會保障制度啊。她是怎麼預先得到了這個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