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蕊後來果然去問老黃,原本總以爲老黃會阻礙一下,卻沒想到老黃卻漫不經心地說:“做稽查組長啊……好好幹吧,這個小費,你跟了他這麼久現在纔給你點正事做!”
黃蕊對此頗爲意外,但也沒多想,只是回來後跟費柴稍微提了一下,當嘮閒磕的聊資了,而費柴覺得老黃同意,他也就沒了顧慮,立馬準備文件,聯絡各單位借調人手,派給黃蕊去做事。
其實老黃這次來南泉除了探望一下蔡夢琳外,也是爲了女兒的事情而來,原本只打算把女兒放到南泉市鍍鍍金,鍛鍊鍛鍊,誰知女兒樂不思蜀的現在不願意回省城去了,於是老黃就尋思着給女兒任個什麼職!!這就是在下面縣市的好處了,若是回了省城雖然級別容易晉升,但是實職卻不如下面好委任,只是黃蕊在這下面做了這些日子,都在幹些打雜的事,不利於委任實職,可就在這時費柴放了黃蕊稽查組長的缺,雖然只是臨時的職務,卻很敏感,很容易出知名度,有了這個職務墊底,今後任職也多了一條有利條件,並且大家現在都知道費柴是利用這事借題發揮,辦砸了,自然應該由費柴來負責人,若是辦的好了,成績當然是自己的了,而且費柴已經和南泉一干人達成了初步協議,讓這件事在南泉的權力框架內運行,只要運行的穩妥,他並不在乎調職幾個鄉鎮幹部,反正做官做到他這個職務上,鄉鎮一級的幹部,只要是沒什麼特殊才能的,那簡直就猶如過江之鯽,一抓一大把啊,誰幹誰不幹的,都無所謂。
費柴安排好了一切,剩下的就按照程序走就是了,等事情辦的差不多了他就該簽字的簽字,該下去走走的就下去走走,坐等事情辦成就好了,不過因爲這件事南泉上下都覺得他是個不穩定份子,於是又把他報送了南泉地區大地震搶險救災的先進個人,這可是整個南泉地區幾個市每個市纔有兩到三個名額的榮譽啊,這還得感謝金烏市出了市,被一票否決了才又多出幾個名額來,不然平均下來的更少。
費柴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被報送,他原本已經是雲山縣的抗震救災先進個人,南泉市一級的卻被卡了一下,理由是來市裡的工作時間短,可轉過來就又成了南泉地區的先進個人,看來大家圖的就是成爲了地區一級的抗震救災先進個人,就要進行爲期半年的全國巡迴彙報演講,自己一走半年,南泉的和諧也就更有保障了。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現在雙河鎮的事情是一定要搞下來的。
雙河鎮以孫鎮長爲代表的一干人也許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雖然已經‘糟’定,但也會平穩着陸,所以也就不那麼着急四處拉關係,託人向費柴求情了,不過黃蕊一殺下去,又把他們弄慌了,黃蕊還是第一次單獨主持一項工作,興致極高,她從小錦衣玉食喂大的,又是女孩子,好多手段在她那兒都不管用,而雙河鎮也確實漏洞頗多,費柴又把材料準備的好,所以一查一個準兒,一查就是問題,還好黃蕊只有調查權,沒有處分權,不然孫鎮長怕是已經進看守所了,就這樣還是把孫鎮長也嚇出幾身汗來,原以爲來個黃毛丫頭好對付呢,誰知卻是個刁蠻又六親不認的主兒啊,再一問,居然還是省里老黃的女兒,立刻心就涼了,老黃這是想借機給女兒立威啊,我是死定了,於是他整天擔驚受怕的,生怕哪天市裡忽然變卦了,不讓這事再在南泉權力框架內運行,甚至進入司法程序自己可就慘了。
不過幸運的是雙河鎮的事不是孫鎮長一個人的事,雙河鎮派出所長程建勇雖說是個本土幹部,可也在外頭進修過,讀過警校,頗有謀略,懂得解鈴還須繫鈴人的道理,並言明:我就不信了,就算是那個費柴是塊精鋼,他周圍的人還能是鐵板一塊了,並勸孫鎮長:咱們乾脆拼了吧,把能利用的資源都利用上。
孫鎮長其實也不是沒這麼想過,可是仍怕就算找了天王老子來也勸不動費柴收手,畢竟上次老尤夫婦都出面了,可還不是適得其反,孫鎮長咬牙冷笑道:“不一定非得把他勸的如何了,我查了一下這個人,算得上是正直自律,這一點也是可以利用的,一般自律的人是容不得身邊的人有污點的,哼,咱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了!”
孫鎮長被程建勇感染了,一拍大腿說:“好吧,我豁出去了,最多棺材本兒也拿出來!”
程建勇笑道:“這就對了,若是這一關過不去,那棺材本兒也留不住!”
且不說孫鎮長和程所長如何擔心,如何謀劃,費柴卻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因爲魏友森剃度的日子到了,特地邀了他去觀禮,這費柴不能個不去,一則二人以前的交情還算過得去,二來按照相關的說法,禮成之後時間就沒有魏友森這個人了,有的只是個法號靜雲的老和尚了。
一大早費柴就帶着秦嵐到了新建的彌勒寺,其實來觀禮的人也不多,除了本寺的七八個和尚,附近的十來個居士,就是魏友森的一干親友了。
魏友森一大早就起來沐浴焚香,換兒了衣服,把相關的文件材料也都預備好了,既然要出家首先要處理的就是俗家事務,而這些事裡最重要的有兩件事,第一是和秦嵐離婚,前幾天已經辦好,第二就是分家產。
老魏畢竟做過副局長,頗有些家業,也有幾處投資,只可惜這一地震家裡的房產差不多就都毀了,但還有些現金珠寶,古玩首飾一類的東西,幾個子女也該分均纔是。
分家產的時候,老魏特地請了方丈和費柴做公證人,那方丈很是謙虛,說是他是出家人,這個公證還是以費施主爲主吧。
費柴見老魏邀請的誠懇,也就參加了。
老魏見子女都湊齊,秦嵐也來了,就準備開分,他的子女們又勸了他一回,不過已經是走程序而已了,都知他決心已定,勸不回來了。
費柴就先說了幾句話,無非也都是一般的話,囑咐各位子女不要因爲財產誤了親情,儘管在父母的眼裡,子女都是一樣的,但是要想絕對公平也不可能,大家還是要多體諒父母,老魏這幾個孩子也諾諾稱是,但心裡怎麼想的,不得而知。
這才輪到老魏說話,老魏先環顧看了一下這些子女,費柴發現那眼神中飽含着慈愛和一兩分傷感,最後老魏清咳了一聲才說:“孩子們吶,有些事我要先說明了,按照法律啊,我的財產有一半屬於夫妻共同財產,也就是說,秦嵐!!你們嫌她年輕,出身卑賤,一直不肯叫她媽,我的一半兒財產都是屬於秦嵐的,剩下的一半兒裡也有一半兒是她該繼承的,也就是說她一個人就能得到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才能由你們幾個分……”
費柴見老魏的幾個子女一聽都有點要立起毛毛的意思,這要是鬧起來,可就成了笑話了,剃度當日就出了這個,以後還怎麼清修啊,於是就暗加了小心,準備隨時出來維持場面,可老魏接着說道:“其實秦嵐比你們想的要好的多,但我也不好舉例說了,說了你們也會說她虛僞,是給我下藥,呵呵,你們老爸在官場上混了這麼久,馬屁精那是見的多了,誰能給我下藥,更何況秦嵐跟我說了,她不準備要我一分錢的財產!”
這句話一出口,費柴立刻鬆了一口氣,魏友森的子女們也都鬆了一口氣,甚至他的兒子還說:“要是一分錢不要也不太好,畢竟秦嵐你還是照顧了我父親這幾年的!”
秦嵐嘆了一口氣說:“我老公都沒了,要錢幹什麼的,再說了我這人最知足了,現在我有這麼體面的工作,都是誰給我的我還不知道嗎!”
老魏說:“志國說的對,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多少也得給你留點,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就算我給你留點嫁妝嘛,嗬嗬嗬。”他說着,笑了起來,可秦嵐卻一個沒忍住,低頭哭了起來。
老魏又喊志雯去安慰秦嵐,同時笑着說:“其實你們是不懂,能敬奉佛祖是好事,雖然我出家了,可在這裡也是爲你們積福啊,行了,現在我就先把家產的清單讀一下,有些東西不見了,比如志華你喜歡的那個花瓶,我以前也答應了給你的,可是地震的時候給摔碎了,你就別找我要了!”
志華趕緊說:“爸爸你別這麼說,其實您留一兩樣東西給我們做個念想就好了,我們不是圖家裡的錢!”
老魏笑道:“錢財身外物,現在我還沒剃度,就得爲你們着想。”說着他就開始念清單,這一念到把費柴嚇了一跳,沒想到老魏的家底這麼厚實,在看看自己,實在沒辦法和人家比,“
老魏唸完了清單,然後對大家說:“東西就這些了,我也打算民主一點,存款什麼的先不說,古玩字畫和一部分首飾你們大家看看誰想要什麼自己開口,反正我都估了價了,不過先說好,你值錢的東西要的多了,存款我肯定就分的少些,說起來也是各有風險,要是有樣東西你們都喜歡,我就做個主,一般是本着姐姐哥哥讓着弟弟的原則,但是做弟弟的也的顧着哥哥姐姐一點哦,至於首飾呢,你們母親的首飾我會分成三份兒女兒和兒媳婦都有份!”
費柴聽了暗暗點頭,這老魏不愧是人精,這樣的分法別人還真沒辦法說什麼,古玩字畫隨着時間的推移會增值,但也可能是贗品大大的跌價,現金是好東西,可又只會貶值,母親遺留的首飾作爲紀念品平均分發,老魏可真是精透了‘民主集中制’的精髓啊。
老魏這幾個子女開始還客氣,但後來就你一樣我一樣的說開了,場面一度還很激烈,費柴看了一下老魏,發現這傢伙真的有修行啊,他微閉雙目只是側耳傾聽,只有在關鍵的時候才說上那麼一兩句管用的,至於哪個老方丈,從頭到尾一直在神遊,真不知腦子裡唸的是金剛經還是歡喜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