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看了樑尚軍一眼,“你能有什麼事,早聽說你在南方特區發了大財,你小子真行,撿破爛不但撿到了金山銀山,居然還撿來了一個老婆,而且還有了個六個月的胖兒子,真他媽的行啊。”
“一般般,一般般,就是運氣好點啦。”樑尚軍有些得意,學起了南方口音。
李子杓嘆了一聲,“人比人,氣死人那,你們瞧瞧,這小子哪樣比得上咱們,可他現在什麼都有了,錢有了,車有了,連老婆兒子都有了,唉……”
向天亮笑着問,“君子,你說句實話,存款達到幾位數了。”
“嘿嘿……不多的啦,不多的啦,七位數是有點嘍,要想夠得八位數,還得是明後年的事啦。”
向天亮吃驚不少,“這麼多啊,你是去撿破爛,還是去搶銀行了。”
柳敬春笑道:“我在君子那裡住了幾個月,這個我倒可以作證,他確實在撿垃圾,不過撿的是洋垃圾,而且是開着奧迪車撿垃圾,手下一百多號工人,大老闆呢。”
“噢……”向天亮點了點頭,“要說洋垃圾能發財,這我相信,不過,你發了財,可是把污染也帶進來了。”
李子杓笑着說,“君子,你你,啥都有了,還急着找君子哥幹什麼啊。”
“肯定有事的啦。”樑尚軍誇張的聳着肩膀。
向天亮笑罵道:“他媽的,你說話就好好說話,你要是再整出鳥語來,我就一腳把你踢出門去。”
“對不起,對不起。”樑尚軍不好意思的笑了,“亮子哥,我找你真的是有事,而且是大事。”
“說,犯法的事不要找我啊。”向天亮道。
“嘿嘿……”樑尚軍道,“還真是有點不好說的事,這個這個……我兒子的事,我們鄉的計生辦要罰我十萬元,十萬元那,你是副縣長,你得幫我說道說道。”
向天亮奇道:“你不是國家公職人員,年齡夠了嘛,他們以什麼理由罰你。”
“嘿嘿……我老婆她,她才十八,我們還沒登記呢。”
暈死,向天亮睜大眼睛瞧着樑尚軍,“君子,我對你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喲。”
“牛人啊。”李子杓一臉羨慕的翹起了大拇指。
“哎,你們說說,這事我該不該幫。”向天亮樂着問道。
李子杓說,“幫個屁,罰,罰十萬太少,我看起碼得罰個一百萬。”
柳敬春笑,“君子,你這事,我估計國家主席也幫不了你,以你的經濟條件,罰十萬算是毛毛雨啦。”
向天亮對樑尚軍說,“你看看,你看看,這事不用我解釋了吧。”
“這事你不幫我,但還有一件事你得幫我。”
“你可真會來事,有錢人的作派嘛,說,什麼事啊。”
樑尚軍道:“我可聽說了,咱們縣那個走私品市場要恢復了,我想在在那裡動動腦筋。”
“消息夠靈通的嘛,別胡說八道,那不是走私品市場,是三縣區綜合貿易市場。”向天亮笑道。
樑尚軍笑着說,“我知道,現在政府就喜歡換湯不換藥,不就是換了個牌子嘛,我敢說,那個市場恢復以後,賣的東西十有八、九還是走私貨。”
這倒也是,向天亮臉上不置可否,心裡卻對樑尚軍的說法深以爲然。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生意人都能看出的問題,當官的卻偏偏裝作沒有問題,睜着眼睛說瞎話。
“君子,你想打什麼主意啊。”向天亮問道。
“我還真是在打主意。”樑尚軍點着頭說,“那個走私品市場能重新搞起來,說明咱們這裡的政策又鬆了,政策一鬆,國門洞開,我的那些洋垃圾就能直接從濱海上岸了,所以我想在濱海搞塊地,把我在南邊搞的生意,搬到濱海來做。”
向天亮嚇了一跳,“君子,你想都別想。”
“什麼意思,濱海縣一半的土地都是荒着的,你幫我弄個百把十畝都不行啊。”
向天亮笑了笑,“君子,你相信我嗎。”
樑尚軍笑道:“廢話,讀高中的時候我就相信你了,那時你還是個副班長呢,現在你都是副縣長了,我當然更加相信你了。”
向天亮沉吟了一下,“相信我的話,你就別打這個主意,你掙錢也不容易,小心竹籃打水啊。”
“那個市場……那個市場搞不起來。”樑尚軍問道。
“不知道,你自己琢磨吧。”
向天亮不能明說,對於三縣區綜合市場,市裡很重視,不明真相的百姓很期待,作爲政府官員,不能公開潑冷水。
樑尚軍聽出了向天亮話裡有話,閉上嘴不說話了,哥幾個中,柳敬春能把話爛在肚子裡,可李子杓不行,他心裡藏不住事。
“好了好了,該說我的事了。”李子杓叫道。
柳敬春瞅着李子杓,“杓子,你沒什麼事吧。”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誰說我沒事了,你們一個爲了工作,一個爲了賺更多的錢,我也有事,我的終身大事還沒解決呢。”
柳敬春和樑尚軍哈哈笑了起來。
“你們別理他。”向天亮喝着酒笑道,“他是自找苦吃,寧願被三座大山壓着,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
“什麼三座大山。”柳敬春好奇的問道。
“呵呵……聽我說啊,杓子自從迷上了汪局長的寶貝千金後,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他以爲自己傍上大樹了呢,可是他不知道,凡事都是一分爲二的,他成了汪局長的準女婿後,身上就頂着了三座大山,第一座就是汪局長那嬌生慣養的丫頭,我見過一次,那丫頭一定是個連內褲都要老公洗的主兒,第二座大山是杓子那個準丈母孃,城關鎮有名的五隻母老虎之一,連老公都管得死死的,何況女婿乎,第三座大山就是汪延風局長本人,你說你在老丈人手下做事,你能出息嗎,再說了,等汪局長退居二線,誰來罩你啊,說不定等汪局長退了以後,你在土管局待不待得住都是個問題。”
樑尚軍拿手指着李子杓,“豬腦子,整個就是豬腦子。”
“就是,杓子你這是自找苦吃。”柳敬春說。
“幹什麼幹什麼,我自己願意,礙着你們什麼事了。”李子杓嚷嚷起來。
向天亮呵呵笑着,“那你找我又有什麼事啊,你很幸福嘛。”
李子杓苦着臉道:“我還差臨門一腳,正好哥幾個都在,得幫我出個主意。”
“什麼叫臨門一腳。”柳敬春問道。
樑尚軍笑道:“臨門一腳的意思,就是生米還沒有煮成熟飯,杓子一定是心裡沒底,生怕夜長夢多,成不了汪局長的正式女婿。”
向天亮樂了,“君子這話不錯,汪局長的丫頭也是個美人胚子,惦記的人多着呢,杓子要是不抓緊點,還真是心裡不踏實。”
李子杓不好意思的笑了,“亮子哥說得是,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哥幾個幫我想個辦法吧。”
樑尚軍一拍桌子道:“先上車,後補票。”
“這個符合實際,靠譜。”柳敬春笑道。
“可是,她爸她她媽要是翻臉呢。”李子杓憂道。
樑尚軍指着向天亮說,“我說杓子啊,你有亮子哥這塊牌子,到時候讓亮子哥一亮相,你這個上門女婿就當定了。”
李子杓望着向天亮,“亮子哥,你要當我的堅強後盾啊。”
“這個沒問題,爲兄弟兩肋插刀嘛。”向天亮笑着問道,“不過,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想過了沒有。”
“什麼問題。”
“呵呵……”向天亮笑而不語。
“嘿嘿……”樑尚軍樂不可支。
“笑什麼,笑什麼啊。”
柳敬春忍着笑,“杓子,我來告訴你,他倆在笑什麼。”
“什麼啊,快說快說。”
“你還記得那年夏天,咱們去濱海水庫游泳的事嗎,咱們四個老亮出自己的傢伙,你的那個,你的那個有點……有點小,所以亮子哥擔心,你那個小玩藝兒,能不能讓汪局長的寶貝女兒滿意,哈哈……”
“呸,呸呸呸。”
笑得開心,連李子杓自己也樂了。
“矮子,去你孃的,我承認亮子哥的是特大號,那是真正的擎天一柱,猴子的也比我的大一號,可猴子你那個玩藝兒,比我的也大不了多少麼。”
“杓子,你落伍了,我是南方特區混的人,改革開放的春風一吹,我這個傢伙早就鳥槍變炮了,不然的話,我老婆怎麼會死跟着我呢。”
“死矮子,你就吹吧,有種拿出來讓大家瞧瞧,你那是武大郎開店,連扁擔都是短一截的。”
“死杓子,不是我吹,你要是搞不定汪局長家的寶貝千金,我可以辛苦一下幫幫你,誰讓我是你哥們呢。”
……
越說越不象話了。
向天亮起身,朝柳敬春使了個眼色
柳敬春會意,跟着向天亮出了包間。
“敬春,我還有個飯局,我得先走一步,你陪那倆傢伙鬧去。”
“我送送你。”
“不用。”向天亮笑着說道,“記住,明天上班後去找公安局政委黎明,我和他是忘年之交,你什麼話都可以跟他說。”
“亮子哥,謝了。”
向天亮擺了擺手,“等你的工作落實以後,我們再談。”
見到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是件高興的事。
可是向天亮沒想到,他還有久未見面的老同學,會以另一種形式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