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作爲副市長的張行.在濱海的日子過得還是比較滋潤的.
雖然被人私下裡稱爲草包.但張行的工作至少沒出什麼大錯.因爲他奉行着無過便是功的原則.
濱海市由濱海縣和南河縣合併而成.南河縣工礦業發達.農業相對落後.濱海縣雖然農業不行.但漁業非常發達.所以濱海市作爲國家級開發區.經濟發展的重點不在農業.
原濱海縣的農業由當時的副縣長向天亮負責分管.
向天亮的工作也搞得不怎麼樣.但他謀人的手段既快又狠.半年不到的時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將農業系統的重要崗位都換上了自己人.
張行也很聰明.分管全市農業工作後.發現手下基本上都是向天亮的人.索性來了個無爲而治.不管不問.還真別說.張行的運氣好.憑藉老天爺的幫忙.今年的早稻豐收在望了.
這樣也行.什麼都不用管.分管領導麼.功勞還少不了.
不過.張行也有心病.他的心病就是楊碧巧.
張行鼓足勇氣來到濱海.冒着被向天收拾的危險.大半原因是爲了追求楊碧巧.
但是張行實在是沒辦法接近楊碧巧.同在一個大院裡上班.低頭不見擡頭見.可張行硬是找不到和楊碧巧單獨說話的機會.所以寫信成了他表達情感的不二方式.
這都是向天亮採取的辦法.嚴防死守.
向天亮知道張行在打楊碧巧的主意後.對楊碧巧採取了嚴格的“保衛”措施.決不讓她單獨外出.讓楊碧巧的秘書夏小芳和司機林語兒寸步不離地跟着.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張行的心思幾乎全在楊碧巧心上.
可惜了.剃頭挑子一頭熱.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看到向天亮在九樓進進出出.張行怒火中燒.恨得直咬牙.這一方面是因爲楊碧巧.另一方面是因爲向天亮直接無視了他這個副市長.
在濱海市.張行能說心裡話的人不多.市紀委書記方道陽算一個.但方道陽不在市委大院辦公.
常務副市長許西平也算一個.但只能說說工作上的事.許西平不會管女人的事.
不過.張行還是有一個“知心”朋友.
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陳玉來就是張行的“知心”朋友.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是共同的處境.讓張行和陳玉來成了知己.
陳玉來也是老機關了.今年正好五十歲.經歷與市政府辦公室第一副主任羅正信是驚人的相似.
一山難容二虎.在原來的濱海縣政府辦公室.羅正信是主任.陳玉來是副主任.
濱海市成立以後.羅正信是市政府辦公室第一副主任.陳玉來還是副主任.
二十幾年來.羅正信始終壓着陳玉來一頭.
在仕途上.陳玉來已經心灰意冷.不再奢望更高的追求.
如果說張行的心病是楊碧巧這個女人.那麼陳玉來的心病就是羅正信.
本來.除了工作.張行和陳玉來並沒有私下來往.
不過.一個偶然的機會.讓張行和陳玉來走到了一起.
是那家茶樓.張行寫給楊碧巧的情書中提到的朝陽茶樓.是張行和陳玉來交往的開始.
朝陽茶樓的女老闆肖雲麗.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她是清河市人.原是工廠的下崗職工.丈夫在監獄裡服刑.獨自帶着一個四歲的女兒.兩年前成了張行的姘頭.張行調來濱海.她也跟了過來.爲了安置她.張行出資爲她開了朝陽茶樓.
濱海人喜歡喝茶勝過喝酒.又有副市長張行罩着.朝陽茶樓的生意還算不錯.
而陳玉來和張行一樣.也是一個單身漢.老婆十年前就死了.身邊只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兒子.是市漁業局的技術員.
陳玉來嗜好喝茶.是茶樓的常客.不過.陳玉來有個與衆不同之處.他幾乎不和別人一起喝茶.基本上是獨來獨往.
原來.陳玉來之所以獨來獨行.除了喝茶.主要還是解決他的“個人問題”.
女人不是萬能的.但是男人沒有女人是萬萬不能的.
十幾年沒有老婆.陳玉來就是這麼過來的.現在的茶樓裡.外來服務員多多.“兼職”的也多.三五十元就能解決一次.漂亮的也只有百把十元.
陳玉來偶爾也會開房.但這樣做風險太大.身爲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大小也是個名人.去賓館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所以.“就地”解決挺好.在茶樓的包廂裡解決.既比較省錢.又相對安全.
常在河邊走.豈能不溼鞋.常走夜路人.總有遇鬼時.
三個月前.陳玉來在朝陽茶樓的包廂裡與一個女服務員“辦那事”的時候.被茶樓的兩位老闆撞上了.
朝陽茶樓的兩位老闆.當然是張行和肖雲麗.
張行當然不會說什麼.相反.張行和陳玉來從此成了朋友.
共同的境況.共同的“愛好”.甚至有共同的“敵人”.讓張行和陳玉來的關係飛速發展.很快到了無話不談、推心置腹的地步.
有朋友是好事.工作中能互相幫襯.玩女人時可以並肩作戰.苦悶時還可以一起說說話.
……
下班後的市委大院很是寧靜.
張行沒走.他看到向天亮從常務副市長許西平的辦公室出來.沒有下樓而是上樓.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向天亮進了書記陳美蘭的辦公室.很久很久也沒有出來.
張行猜測.向天亮和陳美蘭一定在幹“那事”.
還有他心愛的女人楊碧巧.這時候一定也在陳美蘭的辦公室裡.
恨得直咬牙也只能無奈.張行站在樓梯口楞了很久.直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來人正是陳玉來.張行跟着向天亮上樓前.給陳玉來打過了電話.
“老張.走吧.別太執着了.”
陳玉來低聲勸着.官雖沒張行大.但比張行年長十歲.比張行更看得開.
“老陳.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陳玉來說.“我怎麼站着說話不腰疼了.我今年五十歲.至少可以再幹七八年吧.可現在不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馬上又要被應幸福那小子超過了.明年說不定就是市政府辦公室的老幺了.你說我虧不虧.我找誰說理去.”
“沒辦法.誰讓你是寡婦睡覺上面沒人呢.”張行的眼睛.還盯着書記辦公室的方向.臉上悻悻的.“老陳.你說他們在辦公室裡.真的.真的在幹那事嗎.”
“他們經常在辦公室裡幹那事.”陳玉來笑着說道.“我在市政府辦公室兼管保衛工作.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看到了市委大院裡的監控錄像帶.其中就有十樓的錄像帶.我看過不少.反正只要向天亮進了書記辦公室.沒有一兩個小時是不會離開的.那麼長的時間在幹什麼.是個男人都會想得明白.”
張行恨聲道:“真想衝進去抓他們一個現形.”
“算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咱們還是別幹.沒有證據.咱們也只能瞎猜猜而已.”
嘆息一聲.張行苦笑道:“我也就是說說而已.這種破事屬於你情我願.沒辦法管啊.”
陳玉來嗯了一聲.“有一點我不明白.”
“什麼啊.”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死盯着楊碧巧那娘們呢.”
“老陳.我是找老婆.而不是僅僅找個女人.”
“想找老婆也不該找楊碧巧.”
“你不懂.這叫情有獨鍾.”
“情人眼裡出西施.”
“對.就是這個道理.”
“嘿嘿.要是讓我選擇.我一定選陳美蘭.”
“這叫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老張.楊碧巧有點肥.幹陳美蘭才帶勁呢.瞧陳美蘭那細腰.嘖嘖.太有味了.”
“老陳.別說得太下作了.”
“你得了吧.找女人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牀上那點事嗎.”
“說來說去.咱倆的出發點不同.我是想結婚.你只是想玩玩而已.”
陳玉來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老張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要走了.”
張行無奈地跟着陳玉來下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雖然是一丘之貉.狼狽爲奸.但張行和陳玉來還是有所不同的.
“老張.胡文平進推薦名單了沒有.”陳玉來問道.
胡文平是市商業局副局長.二十八歲.副科級.這次有希望被提爲正科級.
張行好奇地問道:“老陳.這個胡文平是你什麼人.你好象很上心嘛.”
陳玉來道:“不瞞你說.胡文平是我兒媳胡文秀的親哥哥.”
噢了一聲.張行道:“我說麼.原來你是要討兒媳婦的歡心啊.”
“哎.說正事呢.到底進沒進推薦名單.”陳玉來追問道.
“進了.”張行點着頭道.“但不是我推薦的.我的份量不夠.我是讓紀委書記方道陽提名的.市委常委麼.說話比我管用多了.”
陳玉來鬆了一口氣.心說這下可以向兒媳交待了.至於下一步.就走一步看一步嘛.
“老張.謝謝你.方道陽書記那邊.我會重謝的.”
張行搖了搖手.“都是朋友.謝就不必了.胡文平的競爭對手是張麗紅.你是知道的.張麗紅是向天亮的高中同學.勝負難料啊.”
兩個人一邊說着.一邊起身離開.
張行邀請陳玉來去朝陽茶樓坐坐.陳玉來卻婉言謝絕了.
因爲陳玉來家裡.只有他兒媳胡文秀一個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