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笑着說,“就那麼幾個位置,你老油條說不明白,連你兒子都不相信。”
“我明白,我太明白了。”成達明也輕輕地笑着,“紀檢委,抓人的,手中權力硬如鐵,防盜防火防紀檢,千萬不要鬧翻臉,常務長,管錢的,哼哼都是錢串子,一旦得罪就壞菜,別人吃肉你舔碗,組織部,管帽的,說你行不行也行,除了不賣綠帽子,頂頂帽子都值錢,政法委,帶槍的,想吃哪個就那個,該出手時就出手,槍口一亮嚇半死,宣傳部,吹牛的,吹拉彈唱都要得,死人變活不太難,畫餅充飢也得幹,統戰部,騙人的,除了喝茶就看報,狗皮膏藥一大堆,掛着羊頭賣狗肉,警備區,帶兵的,開會只帶一隻手,你不管他他不管,絕大多數是空氣,秘書長,把門的,權力可大又可小,小時只當狗腿子,大時能當二把手。”
“呵呵。”向天亮咧着嘴大樂,“不愧是老油條啊,反動,老成你太反動了。”
成達明道:“所以我想,肖子劍部長離開組織部,不是去宣傳部,就是去統戰部。”
向天亮道:“不錯,二者必居其一,我聽來的消息是去宣傳部,當然,也可能是統戰部,以肖子劍的年齡和能力,往上走是不可能的了,能去宣傳部或統戰部,總比去人大或政協要好得多吧。”
“命該如此。”成達明感嘆道,“仕途的句號畫得不夠完滿,怪只怪他自己太不識相,當初要是不與你和陳書記分道揚鑣,至於現在讓別人決定自己的命運嗎。”
一陣冷風襲來,向天亮豎起衣領縮了縮脖子,“冷死了,老成你就別放馬後炮了。”
“我,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何去何從唄。”
“這我可不知道,應該是該咋樣還咋樣吧。”
“你說得倒輕巧,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老成,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不要太悲觀嘛。”
“別站着說話不腰疼,快幫我出個主意。”
向天亮又樂了,“呵呵,你是爲你主子跑腿呢,還是爲了你自己而來?”
成達明道:“我不傻,你向天亮要是能被錢收買,你還是向天亮嗎?肖子劍部長病急亂投醫,作爲他的部下我不能不幫忙,起碼得走走過場麼,但是,我主要是爲我自己纔來找你的。”
“呵呵,兔子尾巴終於露出來了,說說,找我幹麼?”向天亮笑問。
成達明說,“肖部長靠邊站後,我會受到什麼影響?”
向天亮說,“影響難免,誰讓你是他的第一狗腿子呢。”
成達明說,“別說那麼難聽好不好,畢竟人家有恩於我,我不能忘恩負義。”
向天亮說,“你這叫在一棵樹上吊死,你要是投靠了陳書記,至於這大冷天跑出來找我嗎。”
成達明說,“去,我能跟你比嗎,你厲害,你把陳書記侍候得服服帖帖的,對你言聽計從,我可沒你那個能耐。”
向天亮說,“去你的,找我辦事還諷刺我,該死的老油條,你還想不想活了。”
成達明說,“你說,我會受到什麼影響?”
向天亮說,“影響肯定有,但影響不會太大,比方說,你這濱海區區長一職,就當得相當牢靠,所以,你大可不必杞人憂天,當然,你的靠山肖子劍蔫了,你的腰桿肯定跟着也軟了,以後說話辦事的權威性自然會打點折扣嘍。”
成達明說,“不會吧,想當濱海區區長的人多了去了,沒有一打也起碼有十個八個,虎視眈眈呢。”
向天亮說,“那沒用,你的能力和濱海區的重要性,決定了其他人幾乎沒有與你競爭的資格,他們也僅僅是惦記而已,這可不是我說的哦。”
成達明說,“誰說的?”
向天亮說,“這是共識,市委書記陳美蘭、市長譚俊、市委副書記餘勝春,三巨頭對你的一致評價。”
成達明說,“能贏得陳書記譚市長餘副書記的一至認識,我真有那麼好嗎?”
向天亮說,“大冷天不打逛語。”
成達明說,“他們怎麼評價我的?”
向天亮說,“一手硬,一手軟,軟硬結合堪稱完美,濱海區是市中心,需要你這樣的人。”
成達明說,“這麼說來,我自己可以放心了?”
向天亮說,“你對自己可以完全放心,沒人搶得走你的位置,與此同時,正確處理與肖子劍的關係,至少有別於以前,起碼保持一定的距離。”
成達明說,“我懂了,我懂了。”
向天亮說,“冷,冷啊,老成,咱們現在可以滾蛋了吧。”
成達明說,“天亮,以後也要把我當兄弟啊。”
向天亮說,“他x的,再讓我這樣凍着,我就不拿你當兄弟了。”
人事爭奪,是一場無聲的戰爭。
聰明人幹傻事,是這種戰爭的一個特點,肖子劍就是聰明人幹傻事。
相反,成達明審時度勢,“工作”做在前頭,真正的一般人幹了一件聰明的事。
向天亮回到南北茶樓時,已是將近午夜,邵三河、方雲青和周必洋早已經走了。
百花樓裡還有沒睡的人,四樓大客廳,坐着五個女人,陳美蘭,楊碧巧,還有柳清清、蔣玉瑛和章含,正在熱烈地討論着什麼。
向天亮好奇地問,“清清姐玉瑛姐章含姐,你們三個在幹什麼,文聯的銀行的醫院的,難道你們也想沿着仕途往上爬嗎?”
柳清清笑道:“我是你逼着纔去市文聯當上掛名副主席的,你要是同意,我可以馬上辭職回家,也好象敏芳和靜瑤那樣,隨時隨地都能纏上你。”
蔣玉瑛笑道:“我可不想離開金融行業,在金融界我還能呼點風喚點雨,給我個副市我我都懶得幹。”
章含笑道:“就是呀,我醫院院長當得好好的,要是掛個衛生局副局長的虛名,我還能這麼自由自在嗎?”
“那你們在幹什麼?還討論得這麼熱烈?”向天亮身體一靠,整個人往沙發上躺去,正好落在柳清清、蔣玉瑛和章含三個人的膝蓋上。
楊碧巧笑道:“我們正在討論你呢,你工作做得不賴,我們正商量如何慰勞你呢。”
“快別。”向天亮急忙說,“剛纔在茶樓,被文華姐和陳南陳北三個吃貨敲詐了一頓,我正渾身乏力哦。”
女人們齊笑。
柳清清彎身湊到向天亮嘴邊嗅了嗅,“嗯,你也吃了,你嘴裡還有奶油的味道,一定是陳南陳北的。”
蔣玉瑛坐在中間,向天亮的屁股就擱在她的雙膝間,她的手不客氣地伸到了向天亮那裡,“咯咯,象霜打的茄子,還真是疲軟呢。”
章含捧着向天亮的雙腿,一隻手在他的腳底遊動,“不會吧,怎麼這麼涼呀,就文華和陳南陳北三個,不至於讓你這樣麼。”
“哎,你們不要胡說八道。”向天亮委屈地說,“是老油條成達明,說是有要緊的事,神神道道的,把我叫到河濱公園,害得我凍了一個多小時,我身上的熱氣都快沒了。”
陳美蘭微笑着說,“如果我猜得沒錯,成達明找,不僅是爲他自己的事,更是爲了肖子劍的事。”
“美蘭姐,你神仙啊。”向天亮翹着大拇指讚道。
陳美蘭說,“我們可不是神仙。”
楊碧巧說,“就剛纔,肖子劍來找美蘭和我,談了足足兩個多小時,他知道他要離開組織部了。”
“哦,他有什麼表示嗎?”向天亮問。
陳美蘭說,“當然,他希望咱們不要窮追猛打,當然,爲了團結和穩定,我表示只要他好自爲之,我們決不趕盡殺絕。”
楊碧巧說,“你可能想不到,他不想去宣傳部,而是願意到統戰部去。”
“這是爲什麼啊。”向天亮大惑不解,宣傳部比統戰部地位高多了。
陳美蘭又微笑着,“聰明人嘛,宣傳部容易犯錯誤,更容易被別人揪住小辮子,所以,他更希望去保險係數極高的統戰部去。”
楊碧巧笑着說,“我們的方針呢,當然不能讓他如願,就是要讓他坐到宣傳部的火山口上,以後只要報紙電視上出點毛病,咱們就可以隨時地折騰他。”
向天亮大笑,“老狐狸啊,尾巴算是被你們兩個娘們給揪住嘍。”
接着,向天亮把他與成達明的談話,簡要的彙報了一遍。
陳美蘭說,“你也幹得不錯,完美的釜底抽薪,把成達明拉攏過來後,肖子劍就失去了一半的政治資本,與此同時,成達明與焦正秀能同心同德,濱海區的工作我可以放心了。”
楊碧巧說,“只有一點我萬萬沒有想到,肖子劍竟然企圖用錢收買你,墮落得也太快了。”
陳美蘭說,“病急亂投醫嘛,我估計這種主意,是有人指點,並且有人願意出錢。”
向天亮瞅着陳美蘭,“三元貿易公司?”
陳美蘭含笑反問,“你說呢?”
“很有可能,十有八、九。”向天亮道,“以肖子劍的財力,他哪來那麼多錢啊,一個有錢官僚的背後,一定站着一個或幾個富豪。”
這時,向天亮的手機響了起來。